“我跟你說,你小草大爺問你話,伱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如若不然,哼哼!”
小草說完,轉頭大聲喊道:
“公子,這死鴨子精嘴硬,不老實!”
正站在山頭辨別着方向的柳白回頭瞥了眼,看着那正被小草踩着嘴巴的野鴨精……
就當它是爲了逗自己開心好了。
柳白也沒理會,稍微辨清了方向,知曉去處的他就從樹頂跳了下來。
至於這野鴨……同樣也是山精。
但是食肉者中有關野鴨的描述是要用玉粉餵食,才能讓它不至於化爲陰珠。
可柳白身上現在也沒玉粉,玉的話更是隻有那一枚玉佩,不捨得。
所以只能委屈它一下,讓它化爲陰珠了。
眼見着自己剛找到的小玩具就這麼變成了陰珠,小草也是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然後問道:
“公子,你不是要出山嗎?”
“而且娘娘都安排好了,說你可以去那個司徒家,我們還跑這山裡來做什麼?”
“你都在山裡刨食刨了幾年嘞。”
柳白隨手將它丟到了自己身上,而後猛地振翅,便是拔地而起,而後好似化作一道黑色閃電,掠過了數個山頭。
“我是山裡出來的娃,這進城之前,總得在山裡有點自己的基業,免得進了城被人笑話。”
小草聽的半懂不懂,但這也的確就是柳白的想法。
與其這麼莽撞的就跑去城裡,倒不如先在這老樹林子裡邊闖下一份基業。
到時進可攻,退可守。
也不至於受人鉗制,雖然這血食城裡也不一定有人敢鉗制自己,但小心一些,留條退路總沒錯的。
畢竟柳白可不想剛出來就喊娘。
他一邊解釋着,而後便是找準了位置,緩緩收翅。
最終落在了一個久違的山頭。
老狽坡。
只是和兩年前相比,這裡已經荒廢了很多,原本林子都長不進來的空地,此刻也是長滿了灌木,甚至連那半山腰的毛竹都長上山頂來了。
有兩棵甚至都已經長進了石屋裡頭,最終撐破屋頂鑽了出來。
“嚯,公子快看,那有隻馬叉蟲!!”
小草在家裡憋得久了,現在出了門,見到什麼都覺得稀奇。
那馬叉蟲一聽,一股腦就鑽進了地裡。
柳白沒管,他打量着這山頭,原先老樹林子這一帶的邪祟,都是奉那老狽爲尊,可兩年前,那老狽被他殺了。
按理來說,這老樹林子裡邊很快又會有別的邪祟躋身出來的。
應該有,但那邪祟佔山爲王卻沒再佔據這老狽坡了。
多半是去了別的地兒。
柳白轉身,適時便是見着一道鬼影擒着一隻灰狐從山下掠了上來。
最後那鬼影回到其身上,灰狐落地立馬夾着尾巴,瑟瑟發抖。
“現在這老樹林子……誰說的話爲準?”
柳白蹲下身子,看着這狐狸精問道。
狐狸精聲音尖細,“回……回大王的話,現在這老樹林子裡,大家都聽飛天大王的。”
果然。
“說說那飛天大王是怎麼回事。”
山無二王,同樣的,這山也不得無王。
沒有王的山林子,不長久。
夾着尾巴的狐狸精立馬說道:“這飛天大王原先也是狽大王的手下哩,後來狽大王不見了,這飛天大王就召集了大家,要大家奉它爲王。”
“大家都不說話,然後那飛天大王就指着一棵松樹說那是棵杉樹。”
“有些說是松樹,也有些說杉樹。”
“結果說松樹的都被飛天大王啄瞎了眼睛,其他的也就奉它爲王了。”
指鹿爲馬?
指鬆爲杉?
柳白想到了自己兩年前來這老狽坡的時候,遇見的那隻逃命的遊隼,他估摸着現在的飛天大王,就是那玩意。
想來也是,這長翅膀會飛的,實力肯定強,這些在地面的怎麼都趕不上。
“那你呢?你當時說那是杉樹還是松樹?你眼睛沒瞎,肯定說的是杉樹吧?”
柳白覺得好笑,就多問了句。
狐狸精立馬尖叫起來,“我不在那哩,我要是在那,肯定得說那是松樹。”
“我不是那種膽小怕死的狐狸!我是膽大包天的狐狸!”
“我是前不久在這坡子底下挖黃芪吃的時候,挖到了一枚陰珠吃了,這才能說話哩。”
柳白腦海裡邊立馬響起了小草的聲音。
“公子,這狐狸精太蠢了,你可不能吃,萬一吃了之後你也變得這麼蠢,那娘娘可就會傷心壞嘞。”
“不吃。”
這玩意還算有趣,柳白沒有下手的打算。
要下手,也得去吃那遊隼。
遊隼的那倆翅膀……這要是烤了,再灑上點香料,那味道才香。
食肉者中有關遊隼的描述是“斷其雙翅置其頂,而後以葷油封之”。
柳白不知這麼奇奇怪怪的門道,是怎麼被那些食肉者們發現的。
就跟這遊隼一樣,是哪個食肉者殺了它之後,會將它的翅膀放在它頭頂,而且還用葷油封住?
這要是沒點根據……誰能想到這。
但是沒關係,這遊隼的翅中烤起來,味道肯定香,自己也是隻需要吃就好了。
柳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那飛天大王平時都在哪呢?”
狐狸精人立而起,伸出前爪指着正北邊,“北邊有個雷擊崖,雷擊崖上有根雷擊木,飛天大王就住那。”
“哦?”
柳白起身轉頭看向正北邊,然後低頭說道:“我現在就去看看,如果不是的話,你就完蛋了。”
狐狸精立馬低頭,小聲小氣的說道:“小狐狸不敢撒謊。”
“哼,還不是小草替你求情,不然你還想活着?快謝謝我家公子。”
小草從柳白的披風裡邊探出頭來,兇巴巴的說道。
狐狸精跪在地上,不知是該謝誰。
可等着它聽見動靜擡頭的時候,卻是早已不見柳白的身影。
半空,柳白只是扇動了兩下翅膀,就見到了那斷崖,斷崖邊上生長着一棵高大無比的松樹。
只可惜,如今那松樹已是缺了半邊。
雷擊木……想來也是成精了。
而柳白都還沒來得及靠近,那雷擊木上便是有着一道身影飛起,而且速度極快無比,就像是有人射出了一根箭矢一般。
幾乎是剎那間就已衝上雲霄。
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還真拿它不下。
只可惜,遇見的是柳白!
他稍微擡頭,雙翅猛地一扇,便是同樣破空而去。
霎時。
這高空便是響起一聲尖叫,幾滴鮮血滴落間,柳白已是拎着這遊隼的屍體滑落。
最後降至那雷擊崖頂。
他看着僅存的這幾頭邪祟,緩緩收起翅膀,高舉着那遊隼的屍體,而後說道:“從今往後,這老樹林子裡邊,只能聽我的。”
“誰贊同,誰反對?”
石頭上站着一個人身羊頭,身穿破布衣,手持柺杖的老山羊。
那棵被雷劈去一半的老松樹上幻化出人臉。
雷擊木下還有棵能走動的老木樁子。
三頭都是邪祟,連一個詭物都沒有,顯然,這老樹林子裡邊的實力也就這樣了。
柳白記着馬老爺說過,原先還有那黃皮子和熊瞎子。
但後來陰脈動亂之後,那倆老東西都跑了。
再加上後邊邪祟暴動下山,那老樹根又被馬老爺殺了……還要有詭物,除非往西邊去那老水坑看看了。
“拜見大王!!”
最識時務的還是老山羊,見着其餘兩個都沒反應,它最先大拜。
柳白聞言又是看向了那老木樁子。
後者識趣的矮下身子,也是做了個跪拜的動作,“見過大王。”
“見過大王。”
最後那雷擊木也出聲。
邪祟都怕死,沒有出現柳白想象當中的寧死不降的事情,他還是有些失望。
無奈,他只得將那遊隼的屍體先收好,然後打量着這三頭邪祟。
他也沒指望這幾個能幫到自己,他只是想試試,看這當山大王是什麼感覺。
現在看來……也就那樣?
“這大鳥喊你們有事?怎麼都在這?”柳白見着有點情形,就開口問道。
正常來說,一般也就是有要事的時候,這遊隼纔會把它們幾個喊到一塊。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
這老山羊聞言,立馬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邀功道:“回大王的話,那是小的在羊腸道那邊打了個伏擊,殺了兩個走陰人。”
“飛天大……那遭天殺的飛鳥想搶着吃,這才把我們幾個都喊來了。”
“哦?”
柳白只是稍稍疑惑。
那雷擊木就身形震顫,上頭便是掉落下來了兩具腦袋都被啃食模糊的屍體。
“大王,請享用!”
老山羊指着這兩具屍體,很是自傲。
走陰人都是它殺的,所以它喊的很大聲。
柳白就這麼看着它,若不是知曉這大多邪祟都是吃人的,就衝着它這德行……柳白都想給他一巴掌。
吃人柳白是下不去嘴的,只是當他走近了些,見着這兩具屍體的胸口處,當即便是發現了不對勁。
“嗯?”
“公子怎麼了?”小草沒有探頭,而是在他腦海裡邊問道。
這兩具屍體的衣衫都被那遊隼啄碎了,裸露出來的胸口處,皆是有着一道刺青。
刺青的模樣頗爲稀少,看着像是一張紙錢。
若是三年前撞見這東西,柳白自是什麼都認不出來,可現在……看了三年書之後。
這世上好些東西,柳白雖然可能知曉的不是很清楚。
但多多少少能知道個大概了。
比方說這兩人胸口的刺青,即是說明,這倆人都是來自於同一個組織。
那組織,叫做……喪葬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