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與毛氏回府的時候那份張揚的勁兒,恨不能動靜鬧得滿長安都知道,連見了府裡婢女給他們行禮都用鼻子哼出來一聲,顯得格外傲嬌,理也不理就直接往鬆壽院去了。
“阿孃,這一回可是真的是大喜了。”顧元一進門就高聲嚷了起來,他難得有這麼揚眉吐氣的時候,自然是要好好宣揚一番。
顧老夫人正聽人回報着事情,聽見顧元的聲音,忙打發了管事嬤嬤下去了,吩咐婢女給顧元端燕窩羹過來,笑着與顧元道:“什麼喜事,看你把歡喜地,快來坐下,外邊日頭大,怕是熱着了吧。”
顧元坐下來,接過婢女送上的手巾擦了一把汗,卻是拉着老夫人道:“阿孃,我就說那批香料能賣個好價錢,今兒纔開了鋪面沒多久,就有人訂了去了,二百金一文不少,錢銀明日就送來!”
“二百金!”顧老夫人低呼一聲,一下子白白賺了一百多金回來,這買賣也太划算了吧!
她一時精神起來,眼前放着光拉着顧元細細問着,聽說有位闊綽的客官一氣把所有的香料都給定下了,明日就送錢銀來,她頓時心花怒放,連連點頭。
“還是二郎有本事,這樣好的買賣也只有你想到了,一氣賺了這麼多錢銀回來,真是有本事。”顧老夫人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小兒子是個不一般的,把他叫到長安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毛氏在一旁坐着,心裡暗暗冷笑,顧老夫人這個寶貝兒子哪裡有什麼能耐,除了吃酒作賭,還有半點用途,若不是自己機智地讓顧元想盡辦法從包家兄弟手裡買到了這批香料,如今又怎麼可能賺這麼多錢銀回來。
不過由得他們兩母子囂張去吧,她只要錢銀,實打實的錢銀,能讓她過上貴夫人的生活。
羅氏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顧元大噴口水地又在跟顧老夫人吹牛,說着自己當初在青州是何等的本事,來了長安只管着一處鋪面還是屈才了,日後肯定能夠賺更多錢銀。
顧老夫人還聽得不住地點頭,一副很是同意的模樣。
羅氏低着頭進去了,給顧老夫人屈了屈膝,悄無聲息地坐在一旁,聽着顧元吹牛,半句話也不插嘴。
顧老夫人瞧見她,倒是想起顧明珠的事來,一時有些煩躁,與顧元說了幾句,便讓他們先回院子去,明日再與他們細說之後的打算,這樣好的買賣不能只賺了這一筆就作罷了,自然是還要再多做幾回的。
等顧元夫婦走遠了,顧老夫人的臉登時拉了下來,讓羅氏靠前坐下,道:“怎麼樣,安寧伯府怎麼說?”
羅氏忙道:“是咱們府裡的娘子,自然是千肯萬肯的,說好了,只要四十八擡陪嫁。”
顧老夫人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道:“答應得這樣快?這樣也好,畢竟是一門好親事。”
羅氏點頭,笑得合不攏嘴:“只是不知道將軍和大娘子那裡……”
先前可是顧老夫人說了她會去安排妥當的,這會子可就等着他們父女點頭了。
顧老夫人冷哼一聲:“明珠那個沒用的,我還沒說幾句她就羞得跑了,連話都沒回。”
羅氏吃驚地瞪大眼,難不成老夫人沒有先跟顧青商量,反倒是先跟顧明珠說了?這,這豈不是亂套了?
她好半天回不過神來,許久才道:“那,那該怎麼好?如今安寧伯府可是說好了?”
顧老夫人臉色越發沉了下去,她思量一會才道:“不管怎樣不能就這樣算了,這婚事我們看好了,就由不得她願意不願意了。”
她是顧明珠的祖母,羅氏是顧明珠的繼母,她們決定了的事,由不得顧明珠反抗。
羅氏目光微閃,卻是一臉不知所措:“阿家,那該怎麼好?這明珠若是不情願,將軍那裡只怕也……”
顧老夫人冷笑一聲:“只怕安寧伯夫人也要相看一番吧,不然這親事也難做得準。”
羅氏點頭:“是,說是要看一看。”
誰家娶媳婦都是要相看一眼的,總要看了模樣品貌才能放心。
顧老夫人讓一旁伺候着的鄧嬤嬤給按着肩膀,好一會才道:“過兩日就是端陽節了,今年宮中要在清華園賜端陽宴,那時候你讓安寧伯夫人好好看看她不就是了。”
她停了停,又露出一點冷漠的笑容:“還有那位安寧伯世子,我們也是沒見過的,也藉着機會見一見吧,若是明珠碰巧也能見着他,說不定還能看重他的品貌,自己就願意了呢。”
羅氏恍然大悟,明白了顧老夫人話裡的意思,忙欠身道:“是,我這就去安排,阿家放心就是了。”
顧老夫人捏了捏手裡的佛珠,一副慈悲的模樣,她這也是爲了顧家着想,給顧明珠選一門合適的婚事,顧家纔能有更好的前程,她這個做祖母的也是盡心了。
一旁的鄧嬤嬤給她捏着肩膀,動作很是生疏,她這兩日才從雜役上調過來伺候顧老夫人,還不大知道顧老夫人的喜好,只能小心地跟在老夫人身邊。
許是鄧嬤嬤手腳重了點,顧老夫人皺了眉,不耐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別按了,下去端了茶湯來。”
看着鄧嬤嬤退下去,顧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終究是雜役上做慣了的,受不得擡舉,到了她身邊伺候還是這樣粗手大腳的,做事也沒點心思,不堪重用,半點比不得曲嬤嬤,真是最知道她的心意。
只可惜曲嬤嬤如今是個麻煩,是不能再留着她到身邊伺候了,待過些時日沒人再提起曲嬤嬤了,就打發她到莊子上去,省的她那兒子過了病氣到府裡,如此也就沒有人說她薄情了,她這也是爲了府裡着想,畢竟她可是最慈悲的,一心向佛,滿是善心呢。
想到這裡,顧老夫人吩咐端了茶湯過來的鄧嬤嬤:“去,讓春柳春芳再替我多抄幾本經書,替咱們府裡祈福,求菩薩保佑事事如意,添福添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