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上次的事情真的多謝了,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三口就……”一個梳着大背頭的中年男子站在我面前,不厭其煩地跟我道謝,我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再說下去了。
中年男人倒也識相,沒有繼續在囉嗦下去,而是遞過來一張銀行卡,笑着道:“那我其他的話也不多說了,先生,這卡里是一萬塊,密碼是六個零,錢雖然有些少,但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沒說什麼,將卡拿到手上,雖然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要是不拿的話,估計面前這個中年男子也不會心安。
看到我收下錢,中年男子明顯舒了一口氣,見我沒有繼續交談的意願,便也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在走到大門的時候,中年男子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道:“先生,你這眉心的紋身是在哪紋的,我兒子也想紋一個。”
我沒有擡頭,自顧自地整理着自己手上的符籙,淡淡地回了一句:“天生的。”
中年男子聽到這個回答愣了一下,接着便有些尷尬地走出了大門。
我擡眼望去,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見跟隨中年男人過來,安坐在車上的一個小男孩,看見中年男子出去之後,便有些雀躍地在詢問着什麼,接着又一臉沮喪坐會座位上,小汽車帶着一陣滾滾的煙塵,從街道上飛馳而去。
我摸了摸眉心的墨綠色蛇形紋路,嘆了口氣。
距離上次除去那蛇妖的事件之後,我昏迷了大半個月,昏迷期間一直有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夢在困擾着我,醒過來之後我就搬離了原來的地方,到了一個新的城市,海城。
而自從蛇妖臨死前給我的眉心紮了一針之後,這個蛇形紋路就一直存在於我的眉心,期間不論我用了什麼辦法都無法去除或者遮掩。
由於內心的不安和對於這種神秘手段的未知,我藉口出去散心,到了新的城市,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又開始了新的生活。估計在解決眉心的紋路問題之前,我都不會再回去了。
……
中午,今天罕見的地下了大雨,中午的空氣也有些潮溼。
“鈴——”
木門上掛着的黃銅鈴被搖響,一個戴着厚厚的圓框眼鏡的鍋蓋頭少年怯生生地走了進來,問道:“那個……老闆,我聽說……你們這裡能夠解決……比較奇怪的事情是嗎?”
我擡起頭,正好看見了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皺着眉頭,比手畫腳想要讓我理解所謂“奇怪的事情”這個概念的模樣。
看起來是有些滑稽,但是我是專業的,一般來說不會嘲笑上門的客戶,除非忍不住。
“呵呵……”
聽到我的笑聲之後,少年人藏在厚厚眼鏡片後面的眼睛很明顯閃過了一絲失望,搖了搖頭自嘲道:“算了,老闆你就當我胡說吧,抱歉打擾了。”
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我嘴角掛起了一絲神秘的微笑,將手中的咖啡豆放進研磨機裡,不急不慢地開始研磨着咖啡豆,若無其事地開口道:“你最近晚上是不是感覺自己的四肢好像是被繩子捆綁,掙脫不得?”
少年人停了了即將推開木門的手,猛地一扭頭看向了優哉的我,猛地點了點頭,離開的想法瞬間就拋之腦後。
“有時候白天起牀,還發現自己的大拇指有針孔般的傷口,冒着血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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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的雙眼爆發出了希望的神色,快步走到櫃檯面前,聲音顫抖地問道:“老闆!你,不,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對吧!”
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或者說碰壁太多已經將我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少年人的語氣很明顯變得恭敬和小心翼翼了起來。
“叫我先生就好。”我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取了出來沖泡,往裡面加了一塊糖,攪拌兩下,點了點頭,相當於默認了少年人的猜測。
看到我點頭,少年人頓時激動了起來,整個身子都壓在了櫃檯上,問道:“那老闆,哦不,先生,您有辦法救我嗎?”
“辦法當然是有的,只是小小的一個固定出現的怨靈而已。”我輕輕地吹了一口飄蕩在咖啡上方的熱氣,無所謂地回答道。
“不過,你準備以什麼爲報酬呢?”
聽到這句話,少年人的身子頓時僵住了,笑容也有些勉強,慢慢地將身子收了回去,神情落魄,自言自語道:“也是……我又沒有錢,又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我自顧自地喝着咖啡,沒有去理會有了希望之後被掐滅的少年,此刻有些崩潰的狀態。畢竟我自己開店也需要錢,又不是開善堂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去幫助別人。
少年人身形有些頹廢,但是很顯然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道理,也沒有對我發牢騷,而是低着頭準備離開。
“今晚十一點半到我這裡來,不能早,不能晚。”眼見少年人又要推開木門,我慢悠悠地放下咖啡,開口吩咐道。
“真,真的嗎?可是我,我沒有錢……”少年人驚喜地問道,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但是想到自己的狀況,又有些黯然。
“後天開始來上班,我這差一個磨咖啡豆的。”我擡起頭,正式地看向了少年人,“沒有工資,管飯,住的問題自己解決。”
我拿起桌子上面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問道:“時間是一個月,來不來?”
“嗯嗯嗯!我一定來!”少年人顯然很興奮,急忙點頭,看那模樣生怕我反悔似的。撒開腳丫子就推開店門跑了出去。
“記住,十一點半,不能早,不能晚。”我刻意又叮囑了一句,望着不斷晃動的黃銅鈴,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少年人聽到了沒有。
我當然不是善心大發,只是剛剛在少年人靠近櫃檯的時候,那少年人四肢上面纏繞的灰色氣流,引發了自己眉心蛇形紋路的反應,微微發燙。這就讓我對於這少年人身上出現的怨靈有些好奇了。
“不過……”我看了看窗外,雨還在斷斷續續地下,這種天氣很多術法都會大打折扣,只能多繪製一些符紙,以備不時之需了。
……
少年人很明顯將我的話聽了進去,早早就到了門外等着,我也沒有過去開門,依舊自顧自地整理着自己手上厚厚一疊的符紙,這些都是我一個下午辛苦趕工製作出來的。
“噠、噠、噠——”
牆上的時鐘不斷地走動着,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十一點二十九分,少年人緊張地看着眼前的木門,他很清楚,要是這次沒辦法得救的話,他估計離死不遠了。這些天他已經逐漸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狀況在不斷下降,嗜睡貧血,他有預感,要是今晚沒辦法將這詭異的事情解決,自己估計就要交代在這了。
眼前這扇門,對於他來說,就是一扇決定生死的門。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手上的手錶,秒針一點點轉動,在剛好抵達12的時候,少年人猛地推開木門,跑了進去。
“呼呼……”少年人靠在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這短短的幾秒鐘,簡單的幾個動作卻耗盡了他的全部心力,此刻的他就好像剛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
我也卡着時間,掐了一個咒,瞬間整個咖啡廳的縫隙都散發出了一陣橙黃色的光芒。少年人呆呆的看着這一幕,連呼吸都有些忘了。
“過來。”我走出了櫃檯,掐着咒,將符紙藏進袖子當中,清喝一聲喚醒了少年人。少年人聽見我招呼,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朝我這邊走過來。
只見他走過來的時候,門縫裡延伸出四條泛着橙光細小鎖鏈,連上少年人的四肢,一道灰濛濛身影隨着少年人的走動被剝離出來,張着空洞的嘴無聲吶喊着。
“這……這是什麼?”少年人一開始沒發現,等到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後多出了一個只有嘴巴的灰色身影,頓時有些驚恐,躲到了我身後,顫抖地問道。
我神情嚴肅,沒有去理會少年人的提問,而是手中法訣一變,只見木門中央出現了一個篆體的“伏”字,憑空生出一道鎖鏈,將灰色身影的脖子纏繞住,而後五條鎖鏈收緊,整個人形的怨魂便被束縛在木門上。
“這就好了?”少年人見我將這怨魂束縛住,膽子也大了一點,站在我身側好奇地打量着面前這個禍害自己的神秘物體。
我皺了皺眉,按理說這種等級的怨靈不應該具有選擇性,一般都是見到生物就附身的纔對,可是按照少年人的說法,周圍的人很明顯沒有這種症狀,被我剝離出來之後也沒有其他舉動,只是想回到少年人的身上。
“估計事情沒那麼簡單。”本來準備了大陣仗的我,頓時有些不詳的預感,四處看了看,自己出手抓到的是這樣一個低級的怨魂,要是……
“嘻嘻嘻,你是在找我嗎?”
一道勁風從我的後心處飛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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