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僧王中的普廣衝在了最前面,他袈裟抖動,迎風就漲。如同一道山樑,橫隔在山前。
排山倒海的勁氣,最先打在作爲屏障的巨大袈裟上。
似雷霆炸裂,恐怖的氣浪,將袈裟炸得粉碎。
普廣僧王亦不由得面涌潮紅。
少年宗主這一拳,並不是那麼好接下。
虛空之中,定自在僧王一步邁出。他步步蓮花生,看着是直行,實際上稍稍集中注意力,就會發現,他的步伐玄奇奧妙,好似下一步可以出現在虛空裡任何一處。
少年宗主生出一種感覺,他無論往哪走,都在定自在僧王的追擊範圍內。
定自在僧王從僧袍裡捊出一拳,拳頭裡凝聚渾厚無匹的佛力,攜着無上降魔的威能,攻向少年宗主。
面對這無可躲避的一拳,少年宗主沒有做任何動作。
定自在僧王這一拳轟出,毫無滯礙,如天河之水,自九天滔滔而來,暢快到了極點。
可是他心中卻生出警覺,因爲面對少年宗主這等人物,他根本不可能如此順暢的攻過去。
但事實如此。
他也絕不可能在半路收手。
眼見得龐駭驚人的降魔之拳,要落在少年宗主身上時。
突然間少年宗主消失了,而定自在僧王整個人受到恐怖的撞擊,在空中橫飛,最終撞垮了一座山丘。
少年宗主出現在原本定自在僧王站立的位置。
他旁邊的虛空,蹦出千絲萬縷,瞬息間將少年宗主捆住。
少年宗主道:“虛空法則,空間之力。可惜這些難不倒我。虛空藏大師。”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捆在身上的千絲萬縷紛紛鬆掉。
四大僧王之一的虛空藏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少年宗主身周生出層層疊疊的宇,將他的神絲摺疊走,同少年宗主身處的空間分割開。
四大僧王中的最後一位大辯並未出手,他道:“黃泉宗主領悟的是宇宙之道,適才他能攻擊到定自在師兄,是因爲他比我們多出了一剎那時光。在那一剎那時光中,他可以自如活動,而我們卻沒有那一剎那。”
定自在已經從崩塌的山丘中出來,四大僧王再度將少年宗主合圍住,但沒有輕易出手了。
少年宗主亦沒有繼續動手。
四大僧王各有神通,其他三位僧王的神通他已然領教,唯獨大辯僧王給他另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洞悉。
他能感覺到這位貌不驚人的僧王,能看穿自己的一些奧秘。
少年宗主忽地一笑,說道:“四大僧王的高妙,我改日再來領教,現在卻是沒時間跟你們繼續耗下去。”
倏忽間,少年宗主消失。
而葉七亦化成一道劍光,破空離去。
定自在僧王道:“大辯師弟,可看出這個大魔頭的根底?”
大辯搖頭道:“他雖然在宇宙之道上有極高的造詣,但絕不是他的根本,而且現在我們要追上他,並不是那麼容易了,在我洞悉他的同時,他亦看穿了不少我們的東西。”
定自在心知論佛法修爲自己是四人中最高明的,但判斷力,大辯師弟纔是自己等人中最厲害的。他既然如此說,可見現在着實不適合繼續追殺這位黃泉宗主了。
他嘆息道:“這位魔功日漲,現今我們已經沒法降服他,黃泉魔宗若是衝出陰山,且不說對世間是一大浩劫,連同咱們的寺廟也要一併傾覆。”
普廣道:“可惜世尊只是翩然一現,否則世尊得到佛舍利後,定可湮滅這個大魔頭的囂張氣焰。”
虛空藏淡然道:“世尊行蹤非是我等能夠窺測,不如我等回去修煉那門陣法,再尋機會,引魔頭入甕。”
定自在道:“現今之計,亦唯有如此了。”
四大僧王相視一眼,化爲佛光,掠天離去。
……
……
季寥在太微閣又清修了三年,期間修煉心魔大法,數次兇險莫測。憑着堅韌不拔的意志,以及天書的提點,終歸是化險爲夷。
這是季寥許久以來,首次在修煉上遇到如此多的艱難。
心魔大法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一旦失敗,轉變的便是心性,這比任何神魂和肉身的損傷都難以修復,而且道心微妙,實是難以測度,到現在,季寥都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心性究竟有沒有受到影響。
但好處亦是實實在在的,季寥徹底斂去身上的神華,連眼中的溫潤都消失不見,徹底變得跟普通人一樣。
這是氣質的改變,外人如果不是知曉他的根底,根本沒法把他同飛天遁地的修士聯繫起來。
碧遊是這一切轉變的親眼見證着,而且季寥還向她表演過一段不可思議的事情。
季寥曾對着一塊石頭講述道經,最後那頑石居然點頭了。
碧遊身具太虛神策,對天地氣息尤爲敏感,知曉那不是任何道法神通在作怪,因爲沒有任何元氣波動,而是石頭真的因爲季寥說法,而做出迴應。
在此之前,她絕對不信如頑石一類,也有靈的。
但季寥告訴她,天上萬物,皆有靈光。
越是深究心魔大法,季寥越是理解到元神之道是怎麼一回事。元神就是精氣神的凝練,最重要的便是神。
這所謂的神,正是生靈先天而有的靈光本性。
只是生靈來到世間,那一抹靈光本性就染上後天塵念,如明鏡蒙塵。斬破虛妄,便是將矇蔽先天靈光本性的塵垢盡數驅除,現出本性,再通自己後天修煉的精氣完美結合,才能煉成元神。
普通的塵念,在修行太上劍經時,早已被季寥斬去。
只是塵念隨滅隨生,除非季寥一直斬滅塵念,否則那些塵念又會再度生出,這是因爲身在紅塵的緣故。
如一滴清水,進入污水中,幾乎不可能獨善其身。
而普通的塵念之外,更有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妄念,清除普通塵念後,便是要找到自己的妄,將其斬滅,再把握那剎那的時機,煉成元神。
因此季寥要煉成元神,就得找出自己的妄。
這一步,卻無任何經驗可尋,因爲每個人的妄都是不同的。
季寥暗道,自己亦得如凌霄那樣去尋找斬破虛妄的契機。
正當他決心去尋找契機時,吳道德帶來了一封請柬。
“天洲?”季寥首先看到請柬上的一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