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怕。”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差點怪叫出來,不要怕?他是誰啊讓我不要怕?
“你是誰?”我失聲問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蒼老、沙啞,帶着濃濃的鼻音,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我是老爺養的老鬼。”
唐家老爺子的養的鬼?是家鬼咯。想到這裡我纔敢轉過身,看到面前一個駝着背弓着腰白髮白鬚卻分外有精神的老鬼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啊?”
“老爺讓我請你過去一趟。”他說着,手也沒放下來,在我還沒答應之前,就將我的肩膀一提,就提了起來,隨後我只覺得自己跟着一陣風飄起來了,那關閉的窗戶被一陣風吹開,我就這麼跟着老鬼出了唐欽禹的屋子。
看來現在是不見也得見,見也得見,不知道這次見了會怎麼樣,不見又會怎麼樣。穿過亭臺樓閣,我飄在空中看向整個唐家的院落,頓時心中一驚,只覺得這唐家的佈局就像是一個骷髏腦袋,兩片櫻花地,就是眼睛的地方,四周八方都被紅白相間的圍牆圍起來。想起初次到唐家,我在外面看到大門大戶,還以爲這是門第之光,想不到這樣從上面俯看,會讓我心裡更加發寒發冷。
老鬼將我仍在黑黢黢的院子裡,四下無人,想到一會兒就要見到嚴肅的大財閥,那個時常出現在電視裡,可以說跺跺腳可以讓陽城經濟動盪起來的人物,我的心裡還真是緊張,因爲緊張,我變得口乾舌燥,今天又沒有好好吃上飯,我只覺得渾身發虛,腳下發軟。
等了一會兒,就在我因爲周圍的寂靜差點忍不住往回走的時候,就聽到我背後傳來唐老爺子的聲音:“讓你久等了。”
我詫異的轉過頭,就看到唐老爺子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倒着茶水動作輕緩的喝起來,看樣子似乎已經坐在那裡很久了。我暗暗罵自己一聲,真實的,也不知道回過頭看看,想到他這樣不動聲色的在我背後等了這麼久,我就心裡發虛。聽了他的話,我連忙擺手:“不是的,讓你老人家久等了。”
他點點頭,對我一笑:“看不出來老安家的女兒還真會說話,來,坐到老爺子對面來吧。”他說着的話就像是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我只能遵循的坐在他的對面,然後他親手爲我添置了一杯茶。
“不知道你老人家讓我過來想說點什麼?”我禮貌的問道,一是因爲緊張不知道說什麼話,怕冷場尷尬,二是因爲好奇想要知道他想對我說的話。
唐老爺子沒有看我,而是接過從空中飄落的一朵櫻花,然後微笑着看着那花從他的手中消失不見,隨後他對我說:“告訴你什麼呢?那就先告訴你一個可以順利離開唐家的辦法吧。”
他果然說了,本來以爲他並不把當初承諾我的事情當回事的,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可想而知,他其實是不希望我進唐家的。
“你請說,老爺子。”我禮貌的端起他手中的茶壺,將他的茶杯倒滿,隨後他緩緩的向我道來。
“你知道爲什麼欽禹的心可以救你嗎?”他問這話的時候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的,好像是在說什麼故事。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搖搖頭說:“我猜是因爲他的身份吧。”
“什麼身份?身份?”他反問我,語氣裡帶着一點戲謔。
“陰陽家的身份,聽聞長輩的先輩是很有名的陰陽家,老爺子曾經告訴我,你的兒子欽禹,繼承了先輩最優秀的血統,是唐家當之無愧的繼承人。”我振振有詞的說着,沒想到唐老爺子卻笑着對我說:“你只猜到了一半!哈哈!”
“哦?”我帶着質疑的看着他,用疑惑的眼神告訴他我的不解。
他用手指點了點桌子,然後對我說:“今天我兩坐在這裡說的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你放寬心。坦誠相待嘛,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你見諒。”他說得雖然客氣,也很官方,但我哪裡敢生他的氣,只能訕笑着看着他,請他繼續。
“欽禹給你的心臟其實是陰陽魄。”陰陽魄?很熟悉的名字,我記得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哦,對,是靈告訴我的。當時不在意,現在由老爺子的口中說出第二遍,現在想想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點點頭,他看着我接着說:“陰陽魄是最會分陰陽的東西。欽禹的是陰陽雄魄,先祖安倍晴明曾經用他的陰陽雄魄救了他的愛人,你知道他的愛人是誰嗎?”我搖搖頭,我知道安倍晴明是歷史上一個很有名的陰陽師,而且長相很好看,是當時的日本家喻戶曉的人物。
他嘆了口氣,好像在想什麼。我以爲他會告訴我他問的問題,結果他沒有,而是接着對我說:“所以,陰陽雄魄有一種和自己的愛人共享的能力,這也是爲什麼你能對欽禹產生共鳴,甚至你在哪裡他都瞭如指掌。”
啊?怪不得,每次一接近他我就會心臟亂跳,我曾一度認爲這只是因爲他是男人,我是女人而已。
“如果可以,我想將它還給他的主人。”
“還給他,你就會死,你想要死嗎?”唐老爺子問道。
我搖搖頭,我不想死,也不想受制於它,這是我一直糾結的地方。他看到我複雜難堪的表情,對我說:“我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遠離欽禹,而且還能活下去。只是,同樣也要付出代價。”
我聽到他這樣說,忙點頭問道:“什麼辦法?”
“你就不問問什麼代價嗎?”聽了他的話,我一怔,他隨機哈哈大笑,明顯是在開我玩笑。隨後他對我說:“有陰陽雄魄,世間自然也會有陰陽雌魄。”
我猛地睜大眼睛看着他,很想知道他後面想要告訴我的是什麼。對於我來說是希望,還是絕望?
“我一生有過兩個女人,在和我逝去的夫人成親之前,我曾經愛上過一個舞女。”我忽然發現唐老爺子的眼神忽然變得沉醉起來,好像回到了當時年輕又放肆的年紀。“她爲我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遺傳了唐家純正的血脈,和欽禹一樣,她也擁有陰陽魄,這是她純正血脈的證明。”
“她現在在哪裡?”我想唐老爺子絕對不會讓他女兒來救我吧,更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唐家有一個小姐,應該如同唐老爺子說的那樣,是他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小孩,一個私生女。
“她死了。”說到這裡,他的臉上一片沉痛,好像回憶到什麼痛苦的事情,我沒想到,一向高不可攀的唐老爺子,也會有這麼多感情上的傷害。他別過頭,望着我的眼睛對我說:“她被她的母親殺死了……”
聽到這話,我不知道爲何渾身起了冷皮疙瘩,看着他冰冷到猙獰的容顏,心裡打着顫,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安慰他?還是說點其他的轉移話題?
他想了一會兒,從懷裡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水晶,放在我的面前對我說:“這是她的陰陽雌魄,這麼多年我一直放在身上,就如同她時常陪伴在我身邊一樣。”
“我說過會幫你,這就是我給你找到的機會。換了它,你就可以做回你自己。”
我隱約中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用他珍藏已久的女兒心臟,來換取唐欽禹放在我心裡的那顆心,可是,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太玄乎了,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還會受到那些鬼魂的騷擾嗎?他們都想要我的……”心臟,我還沒說完就聽到唐老爺子呵呵笑了一聲,他搖搖頭,向我解釋道:“陰陽雄魄是王者之心,任何鬼神都想得到。陰陽雌魄是滅世禍心,誰都想敬而遠之。”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但是想到老爺子口中說的敬而遠之,我又疑惑了。我忙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代價嗎?”
他又呵呵笑了一下,搖搖頭:“我也不想瞞你,有了這禍心我不敢保證你過得會比以前好,但你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因爲,這種禍心的存在好比妲己再世,一定會被所謂的正道人士追殺,他們會將你視爲邪祟,不管你做什麼,他們都會認爲你是一個禍害。”
我聽完他的話,陷入一陣迷茫,他笑着看着我對我說:“小丫頭,活着並不容易,死了也不是解脫,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說着他將東西收了回去。我一時間真的猶豫不定,想要馬上答應,但是心裡又有一點不捨。想到唐欽禹對我的惡劣,還有他對我的欺騙,總之,我是極度想要擺脫唐欽禹的這顆讓我經歷那麼多不好回憶的心臟。
就在唐老爺子就要起身的那一剎那,我堅定的叫住了他:“我換!”我的手撐在桌子上,跟着唐老爺子一起站起身來,他隨後笑着轉頭看向我,但是我疑惑的問道:“我想你不願意讓我和唐欽禹成親,遠遠不止是血緣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