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第二天,白子蓮帶着玉墨一起再次來到梟城之中的雲中鶴裡。這一次在雲中鶴中迎接他們的還是那個女修,他們這回知道了那個女修的名字叫做花虹,是梟城雲中鶴的主管人之一。
花虹保持着矜持的熱情,微笑地對兩人道:“兩位客人這邊請,我家少主人已經吩咐過了,若是陶道友前來,先引往上廳歇息。”
陶昕來想,她說的“少主人”應該就是蕭微寒吧?所以說雲中鶴應該是蕭家的產業吧?這樣一想,蕭微寒的家境確實不錯,最難得的是,像蕭家這樣開着雲中鶴,貨通東西的家族,見過的好東西一定很多,所以無論是修行速度還是見識店鋪應該屬於上選。
“陶道友在想什麼?”花虹親切地問道。
陶昕來搖搖頭,道:“無事。”於是兩人被引到樓上的房間休息,很快有人上了靈茶靈果等小點心。
玉墨似乎對這番做派有些不屑,眼角斜斜地上揚着,嘴脣輕輕抿着,神色驕矜。
花虹很快就離開了,臨走前她告知陶昕來稍等片刻,之後沒有一句多的廢話,很恭敬地退了出去。
陶昕來沒等多長時間,就聽到外面傳來穩重的腳步聲。這倒不是說蕭微寒走路的聲音很大,相反,蕭微寒這種修爲的人,走路一般都沒有聲音的。但是他一靠近房間,陶昕來就感覺到了他的氣息,這種感覺很玄妙,就好像你熟悉了一個人之後,只要他出現在你身邊,就彷彿動了你周身的空氣一樣。所以你很快就發現了。
玉墨也感覺到有人來了,而且,還是他不怎麼喜歡的氣息。
蕭微寒掀起珠簾走了進來,只淡淡看了眼玉墨,便直接走到陶昕來面前,道:“你來了。”
陶昕來起身,輕輕“嗯”了一聲。
蕭微寒隨意擺了下手。道:“坐吧。”說着便也在陶昕來身邊不遠的地方落座。
玉墨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只是他的眼神說明了他的不屑。
蕭微寒也不搭理他,只從袖中拿出一卷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卷軸,他將卷軸遞給了陶昕來。道:“這就是《定微波》,你看看合不合適,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再給你拿其他的。”
陶昕來也不避諱什麼。坦坦蕩蕩地當着他的面翻開《定微波》,很快就被開篇的第一句話給吸引了。
《定微波》的第一句話是:微波不動乃靜。身定如初唯快。
這話說得十分有意思,陶昕來細細一琢磨,不由得笑了。想來寫這卷《定微波》的人對身法之快這種事情頗有感悟,所以以微波作比。倒是顯得比那本《凌雲步》有趣一些。
“笑什麼?”玉墨伸過手將她手中的《定微波》隨手拿了過去,惹得陶昕來挑了下眉,見玉墨認認真真在看開篇。便想算了,懶得跟他計較。他反正很快就會不耐煩的。
倒是蕭微寒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任由玉墨在那裡用極其隨意的姿態用兩根指頭提着卷軸的一端漫不經心地翻開,那眼睛怕是一目十行根本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就是與《凌雲步》齊名的《定微波》?這雲中鶴果然是寶貝不少啊。不過,與《凌雲步》比起來,真的是少了很多的驚喜啊……”玉墨輕輕哼了一聲,將“驚喜”兩個字咬的重了些。
“你說什麼啊……”陶昕來無語地接過《定微波》,開始看起來。
蕭微寒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雖說‘驚喜’是少了些,但同時也少了許多‘驚嚇’嗎?合適的東西就應該在合適的位置,並非什麼位置都能放的。”他頓了頓,突然又道:“就像合適的人就應該做合適的事情,如果非要去做不合適的事情,會很麻煩的吧?”他若有所指,很快讓玉墨變了臉色。
玉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某些人倒是在做合適的事情,只是就是不知道結果是不是同樣合適。有些人自以爲做的事情都是合適的,只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也都這麼認爲。”
蕭微寒沒什麼表情地看着陶昕來,不再搭理他的話,只是對陶昕來道:“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這卷《定微波》有些部分稍微有些艱澀,這是因爲當年寫它的人遭遇了一些世事變化,所以將心情夾雜在功法之中,形成了新的不同的感悟的原因。”
這個時候,陶昕來已經沉靜在《定微波》中,覺得此功法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有趣,簡直就回不過神來了,自然也就沒有聽到蕭微寒對她說的話。
蕭微寒心中淡淡一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接觸《定微波》時的情形。嚴格來說,《定微波》並不比《凌雲步》高明,若真是將修習一門功法想要提高身法的話,修習《凌雲步》的效果要比修習《定微波》的效果要好得多。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覺得《定微波》比《凌雲步》更適合陶昕來修習。比起風格飄逸的《凌雲步》來,《定微波》更加跳脫,更加執拗,更加獨到,更加——義無反顧。他就是覺得《定微波》所表達的精神更適合陶昕來。
所以說,功法這種東西要修習也是要看緣分的。有的東西好,但不一定適合你,有的東西不一定有多麼好,但與你就是那麼契合。
現在陶昕來就覺得眼前的《定微波》與她無比契合。
玉墨見陶昕來這樣,心裡氣她不爭氣,他是沒覺得《定微波》比《凌雲步》好在哪裡,這時看見蕭微寒的表情有些不同,便忍不住道:“偷雞摸狗之輩,難得有些見識。”
蕭微寒收回目光,轉而冷冷看向玉墨。他的目光和玉墨的目光都是冷漠的,但是玉墨的目光時冷漠中帶着火熱,而他的目光則是完完全全的冷漠,不起一點波瀾。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閣下應該是叫做玉墨吧。”蕭微寒淡淡道。
“是又如何?”玉墨挑眉。
“不如何,只是想到了這個名字所承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