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機動車的聲音逐漸減小,最後消失在煙霧裡。涼泰這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忽然覺得一陣難過,但並不是標準意義上的難過,準確的說,這難過之中還夾雜着一絲竊喜。
“也許桃實坐在男孩的摩托車上,正聽着男孩滿懷激情地講着自己的遠大前程。也許兩個人一見鍾情,所以桃實才會義無反顧的坐上他後座。她跟我一起吃了這麼多苦,這種男孩也許會帶給她久違的快樂。”
涼泰這樣想,他不知爲何內心首先想到的是解脫。在六位數的治療費用面前,他渺小的像滄海中的一慄。
涼泰知道自己心裡出現的變化,並將這種感覺牢牢地記住,在桃實家門口等了一夜,天亮的時候,拖着疲憊身軀的桃實出現在了街口。
她遠遠看見坐在長椅上的涼泰,不由怔了一下。隨後有些膽怯的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
她眼睛裡沒有了以往的活潑和純粹,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和哀傷。桃實不安地低着頭,聲音發顫地告訴涼泰,那個叫岡田的機車男孩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是爲她分手的,並且願意承擔母親一半的治療費用,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和他在一起。
涼泰沒有說話,桃實再次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涼泰仍然不發一語,但內心知道已經失去她了。
涼泰明白桃實和自己在一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母親死去,和岡田在一起至少還有生的希望。其實涼泰自那次聽桃實說了母親得病的時候就隱約預感到她會離去,這幾天預感越來越強烈,那一刻預感成爲了事實。
桃實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涼泰說:“我們分手吧。”
“好吧。”涼泰回答。
桃實說完忍不住流下眼淚,雖然彼此依然深愛着,可是涼泰明白桃實跟着自己不會有幸福的。桃實擡起頭來看到涼泰忍着眼淚,她哭了,她用手抹着眼淚說:“對不起,對不起......”
“不,這不是你的錯。”涼泰哽咽道。
良久,涼泰看了看手錶,“我該走了。”
涼泰緩緩站起身來,桃實豁然從後面抱住涼泰。
“我仍然愛你。”
涼泰哭了,“我也是。”
桃實也哭了,她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不要打電話。”涼泰說,“我會難過的。”
涼泰走得很堅決,他一次都沒有回頭,他就這樣走了,走上他人生中另一條道路,桃實知道這一走,即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