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家宅邸,此刻唐澤與目暮兩人正坐在沙發之上,看着古屋前輩給對方寄來的信件。
其中很多都是關於案件的調查情況,數量之多讓人不由心聲感嘆。
“這些都是古屋刑事寄過來的。”小泉麗子看着桌面上擺放的信件道:“這十五年來,每個月都會寄信過來。”
“每次都是27號寄過來,是智子小姐的忌日吧。”唐澤看了看信上的日期說道。
“是,我女兒被害後他一直沒有放棄…”小泉麗子有些傷感道:“他認真的很好,大家知道他病了後,也都很擔心…”
“不好意思,請問這個“大家”除了您和丈夫外還有其它人嗎?”唐澤聽到小泉麗子的話後,敏銳注意到了對方用詞描述的不同。
“除了我丈夫,還有小西。”
小泉麗子聽到唐澤的話後解釋道:“他是智子的未婚夫,從小跟麗子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所以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兩家便訂了婚…”
之後的事情自然不用過多言語。
這位名叫西川泰介的男人從本該有的幸福生活,直接跌落到了無底深淵之中。
作爲被害者的未婚夫,當年的他甚至一度被列爲了嫌疑人,懷疑他是不想和小泉智子結婚才動了殺機的。
後來經過證實,確認兩人關係確實很好,對方都已經買好了戒指請朋友幫忙籌備求婚儀式了,這纔打消了嫌疑。
而對方也確實證明了兩人的感情很好,十五年過去了,西川泰介一直未婚,而且和小泉一家成爲了家人。
所以得到古屋住院的消息後,小泉麗子第一時間便聯繫了西川泰介。
得到了這個消息後,唐澤便問了小泉麗子對方現在工作的地址,之後便去了拜訪了對方。
“您好,請問兩位刑事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西川泰介身着西裝來到兩人面前後禮貌的打着招呼。
而原本這句話只是雙方客套的社交辭令而已,可對方那熟悉的聲線瞬間便引起了唐澤的注意力。
因爲唐澤一直有練習“變聲”技能的緣故,所以對於聲線不說比得上“絕對音感”但也足夠敏銳。
在聽到西川泰介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唐澤便辨認出了對方的聲音和廣播上那個自稱“盛田”的男性聲線一致。
雖然對方有刻意壓低聲音,還有電話、廣播這兩層造成的些許聲音失真,但唐澤還是察覺到了對方便是廣播中的人。
而這一刻,唐澤之前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在三人落座之後,唐澤不等目暮警官與對方客套,便開門見山道:“西川先生,廣播中的那個男人就是您吧?”
目暮聽到唐澤的話後不由一驚,但好在也是多年的老刑事了,念頭急轉間便意識到或許唐澤是在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刻認出了對方。
“咳咳…”
目暮輕咳了一聲掩蓋臉上的吃驚,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看着面色不自然的西川泰介沉聲道:
“西川先生,你不會還要讓我們比對你的聲紋吧,如果是那樣可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您曾經被當做嫌疑人,又是被害人的家屬,自然是知道這些沒有公開的案發情報的。”
唐澤揭開了西川泰介假扮犯人的真正用意:“您穿着犯人當年行兇時的服裝,在案發地繫上了當年兇器的紅絲帶,又藉由廣播散播信息,爲的就是吸引媒體的關注吧?”
“沒想到這麼快便被你們看穿了。”
聽到唐澤的話,西川泰介臉色一陣變換最終還是選擇了承認:
“實在抱歉,今天早上在案發現場打電話到電臺的人確實是我。
因爲智子的案件不到一個月就要過有效期了,古屋刑事又重病沒幾天時日了,所以我便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警視廳重啓調查…”
“該說抱歉的是我們。”
目暮警官面對西川泰介“認罪”的行爲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道歉道:“使我們該向您道歉纔對。”
“哈?”
聽到目暮警官的話西川泰介一臉的詫異彷彿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您是十五年前死者的未婚夫,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將犯人抓捕歸案。”目暮躬身道:“該我們代表警視廳向您道歉纔對。”
西川泰介聞言一陣複雜之色:“十五年前,古屋刑事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他還想我保證,總有一天要親手抓住犯人...
這十五年來,我一直都相信着他能夠做到,一直等待着...”
“但是前段時間,您從小泉麗子女士那得到了古屋刑事住院命不久矣的消息。”
唐澤替他說出了他的想法:“感覺到沒希望了的你就鋌而走險,自己假扮犯人引起警方的注意力。”
“沒辦法,十五年了,還會有多少人去在意這個案件呢,但這十五年來我一直在等待,一直都沒有放棄。”
西川泰介苦澀一笑:“但是還有不到一個月時效就過去的案件,如果我不鬧出大動靜,恐怕你們警方到最後也只是派兩個人應付一下,根本不會全力搜查吧。”
西川泰介的話讓兩人有些無言以對,畢竟這是多年前的案件了,雖然也有專門負責的時效管理課,但明眼人都知道想要單靠那個部門破案基本是沒戲的。
也就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只有再度引起警方的重視調查,纔有可能抓到犯人。
告別了西川泰介之後,兩人返回了警視廳並將這一消息彙報給了搜查總部。
最終這件事被當做了惡作劇處理,對於媒體的關注,警視廳也很快出面作出了說明。
而對於造成騷亂的西川泰介,警視廳最終也沒有選擇追究。
似乎這場在廣播上引起的騷動,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白忙活一場麼…”
居酒屋的包間之中,目暮頗有些鬱悶的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之後還要古屋前輩,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畢竟這場騷亂的原因,就是西川泰介得知了他住院時日無多的消息後才決定弄險的,要是讓古屋前輩知道對於他來說恐怕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而對方現在明顯是需要靜養,經受不了這樣劇烈的情緒波動了。
看到希望又破滅,對於一個臨死之人最後的夙願,這顯然有些過於殘忍了。
“距離案件還有二十多天,還沒到徹底放棄的時候。”
唐澤同樣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雖然現在警視廳方面已經停止了調查,但我還想要試試。”
雖然他對於這個案件確實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唐澤卻不打算放棄。
不單單是爲了支線獎勵或者技能上的突破,只是不能容忍自己坐視一個“完全犯罪”的誕生罷了。
即便人可能真的有做不到的事情,但如果在一開始就放棄,那麼就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
“那就拜託你了,唐澤刑事。”
目暮聽到唐澤的話有些欣慰:“有你在的話,或許真的能在最後將犯人逮捕歸案,這段時間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不過古屋前輩那你打算怎麼辦?”唐澤詢問道:“要告訴他真相嗎?”
“還是不了,現在的他需要靜養。”
目暮聞言搖了搖頭道:“如果告訴他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打擊,可能會加重他的病情,還不如有個期盼更好一點。
我明天打算去拜訪一下古屋前輩的女兒,請求她回去看望一下古屋前輩。”
“這倒是個好主意,也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唐澤點了點頭道:“我明天會繼續進行調查。”
“需要人幫忙嗎?”目暮警官詢問道。
“不了,現在案件被時效課接手了,我自己獨自調查就行。”唐澤拒絕了目暮派人幫忙的請求:“等有線索了,我再喊人過來幫忙。”
現在來看這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沒有任何的新線索,一切再度迴歸十五年前的原點。
這樣的陳年舊案時隔多年變數太大,便是唐澤也沒有任何的把握,沒必要拉着其他人跟自己一塊浪費時間。
等案件有了進展,再讓人跟自己一起調查更有效率些。
商量好了後續事宜,又填飽了肚子,兩人各自告別回家。
第二天一早,唐澤便早早的來到了辦公室查看卷宗還有古屋前輩這麼多年來的搜查筆記,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目暮警官現在還沒來,看樣子是去找古屋前輩的女兒,希望兩人能夠和好了。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不到九點唐澤便接到了來自目暮警官的電話,接到了一個讓兩人都預料不及的消息。
古屋繩從醫院偷跑出來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跑出去實在太危險了!”目暮語氣焦急道:“他連走路都吃力,現在隨時都可能有危險!!”
“我們還是有些大意了,低估了古屋前輩的執念。”
唐澤腦筋急轉冷靜分析道:“我們沒有告訴古屋前輩廣播的消息是假的事情,他很可能以爲廣播的那傢伙是犯人。
我估計是他去案發現場了,我現在就開車過去!”
“拜託了!”目暮警官沉聲道:“我在醫院附近搜查!!”
掛斷了電話,唐澤下樓後汽車開的飛快,不多時便抵達了宿街。
下了車,唐澤便直接開啓了超嗅覺,因爲對方住在醫院必然身上帶着醫院的味道。
很快不遠處的街道旁,唐澤便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他看向街角處發現古屋前輩已經一臉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古屋前輩你沒事吧。”唐澤來到對方身前:“還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回醫院。”
“別管我!!”古屋強忍着身上的痛苦拍開唐澤的手叫道:“計程車!是計程車!那個傢伙最後是坐計程車走的!!”
但唐澤此刻哪還顧得上這些,他跑回自己的汽車開車來到對方身邊的時候他都陷入昏迷之中了,唐澤將對方抱到了副駕駛座上,向着醫院飛馳而去。
這個時候唐澤真的是暗自慶幸自己的第一個A+級別的技能是汽車駕駛了,雖然看上去樸素無華,但在爭分奪秒的時候還真離不了它。
將古屋前輩交給目暮警官照看,唐澤返回到了警視廳坐在座位上沉思起來。
當時對方昏迷前所說的那句話讓唐澤有些在意,可每次想起卻又總是抓不住關鍵。
沒有任何猶豫的唐澤掏出了“醒神香菸”將其點燃。
雖然他有自信花費一段時間也能夠相通,但不管是案件的時效,還是與死神賽跑的古屋前輩,都等不了。
所以現在的唐澤就是在和時間賽跑,能夠儘快偵破掉這個案件就絕不拖延。
煙霧從肺腑中吐出,唐澤的大腦一片清明,無數的想法與線索在腦海中不斷呈現。
之前彷彿被迷霧籠罩的想法在這一刻無比的清晰,唐澤立刻點開了監控視頻再度查看起來。
因爲這次見過了西川泰介的緣故,所以即便對方做了僞裝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視頻之中,手持音響的西川泰介從樓梯間路過電梯離開前幾秒,一個身穿大衣帶着帽子的男人走進了電梯。
而西川泰介所乘坐的計程車,是那個人來到公寓的時候所乘坐的。
然後,接下來纔是問題的關鍵。
爲什麼這個穿着大衣帶着紳士帽的男人會來這邊呢?
這裡上夜班下班的住客?或者過來找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是不容忽視的——對方在聽到收音機上的內容之後,匆匆趕到公寓查看情況!
西川泰介的舉動不但驚動了媒體和警方,也讓正好聽到廣播的犯人聽到了,於是便立刻趕往宿街探查情況。
如果真是如此,對方說不定就和犯人有所關聯甚至就是犯人也說不定!
想到這,唐澤立刻聯繫了西川泰介,得到了對方證言。
他從公寓中走出的時候,正好碰到其他人在公寓門口下了車,於是便無縫銜接的坐車離開了。
詢問過對方所乘坐的出租車公司之後,唐澤喊着高木警官一起去出租車公司,調查起了當天載運這兩人的出租車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