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過了?”見南紹行蹲在地上,沉着臉,風竹炎有些不確定得問道。
南紹行不置一詞,雙眼都放空了。在他擡起頭時,風竹炎清楚地看到了他額上的血紅色圖騰,不用說,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她走了嗎?”
那邊沉默很久,久到風竹炎以爲對方沒聽到自己的話後,南紹行終於啞聲說:“我···真是個多餘的人啊。”
“爲什麼要這樣說?”
爲什麼?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只是南榮濟的一顆棋子,幫他取劍而已!不是自己的話,爸媽也不會死,素娥不會魂飛魄散,不會是現在這樣!
風竹炎結合他這個樣子,看着他額上嶄新的圖騰,差不多想明白了。她去找會長算素娥的下落時,會長只是“嗯”了一聲就讓她回來了,臨走前還聽到會長小聲嘀咕什麼:“這樣不太妙啊,但是也擋不住···”
虛伽大陣的威力有豈是在死獄經歷多年折磨的素娥可以承受的,本來只是想讓她想辦法幫忙增加陣法的維持時間,但現在看來素娥所做的不止於此。
“她魂飛魄散了是嗎?”
南紹行聽風竹炎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他現在正處於深深的懊悔自責中,恨不得所有人都配合他的情緒而難過,可從風竹炎言語中表現出來的卻是沒什麼大不了,這點讓他很不能接受。
“是啊!這算什麼呢?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和她立誓,我死不是更好嗎?反正這世上也沒有人會期望我活着了!”
風竹炎一腳踢在他肩上,將他踹倒。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麼!她遲早也會魂飛魄散,不過是早死幾年罷了,還能換來你一句誓言。”
“呵。”南紹行不爲所動,頭偏到了一側。
“廢物!”風竹炎抓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你還想給她償命不成?”
償命?這個詞觸動了南紹行。是啊,抱什麼仇呢,父母也許早就投胎了,自己早點死了不是更輕鬆?繼續下去不知道還會連累多少人。
他不由在口中默唸道:“償命···”
“不求上進!”風竹炎嫌棄地把他扔到地上。
實在沒想到,只是看到素娥魂飛魄散竟會對南紹行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其實都歸結於南紹行在知道許多事後,心裡都有着消極的情緒,這種情緒在經過惡靈之流後被放大,一直沉在他心底。要說開始時,是對南榮濟難以釋懷的恨意支撐着他,但時間可以淡化一切,愛與恨都難逃一劫。隨着時間的流逝,報仇幾乎變爲了心中想想、口中說說的東西,真正的恨意早不似最初時那樣強烈了。剩下的這幾分恨,以不足以支撐他,在沒有外物刺激的情況下,他報仇的念頭已經淺了。
不過,很快就有人鞭策他了。
“孬種!你倒是想輕鬆了,你想過你的父母嗎?”
“他們···總不會像我現在這樣,他們都是好人,在冥界修夠陰壽就會去投胎了···我不在世,
沒人會再連累他們。”南紹行說的正是此時他心中所想。
“哼!想得到輕巧!”風竹炎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來,“因血屠之陣而死的人又怎麼能魂歸冥界?”
“什麼!?”
“難道你沒有想過?還是···”風竹炎貼近他,狠厲地說,“你其實想到了,只是軟弱地將自己矇蔽!”
“我問你說什麼!”
“和你無關,你都要死了,管這些幹什麼。”
風竹炎甩手要走,南紹行起身拉住了她,“把話說清楚,因血屠之陣而死的人會怎麼樣!”
風竹炎揮開他的手,一下子逼近說:“想知道是嗎?他們會困在血屠之陣中,陣不消,魂魄就會一直在裡面受煎熬!”
一字一個釘子敲在南紹行心口,自己死後血屠之陣都沒有停,那陣只是南羣墨附在自己身上的,真正的佈陣者是南羣墨···就是說他爸媽的魂魄至今都在南榮濟的囚困中嗎?
“好了,你現在可以去死了。”
“對不起···”南紹行一隻手遮住了半張臉,有些好笑的說,“呵,還真不像我會說出的話,自從經過惡靈之流負面情緒就很難消除。”
風竹炎的語氣也放緩了些:“你不應該和我說對不起。”
南紹行長吸了一口氣,攥氣一把沙土站起身來,“我之前說的,同時煉製金水兩屬性,我已經有想法了。”
他將沙土往天上一揚,左右手同時畫圈,在上方施布了兩個疊加在一起的界陣。風竹炎眼波一閃,心想有戲。
既然兩種元素同時煉會互相干擾,那他只好用兩個界陣,一心二用分別煉製了。這個方法果然奏效,煉器過程十分平穩,南紹行只需要將精神更加集中就可以了。練到最關鍵的時刻,也就是要將兩界陣融合時,南紹行突然仰頭,圖騰紋路順着他的臉頰、腮骨、脖子、鎖骨···一路蔓延至全身,又從身體分出幾段支路通向了地面。源源不斷的靈力補充入南紹行的體內,死獄不比金獄的靈力充沛,但供應他一個來說還是綽綽有餘了。只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做支撐,才能完成這最後至關重要的一步。
風竹炎此時眼睛也片刻不敢離開處於雙界陣中的沙碗,她要第一時間知道南紹行準備撤去哪一個界陣。
“譁!”地一團火焰將沙碗包圍,火焰中悶響了幾聲,似要爆發最終還是沉寂了下去。
南紹行雙手合十,待火焰退去後,伸手接住了掉下來的沙碗。
南紹行靜靜地看着沙碗,說:“我還是大意了。”
在風竹炎的火煉補上來的同時,南紹行也意識到了他的失誤。他當時打算撤掉煉製金屬性的那一界陣,在界陣撤去的同時,他感覺到了強大的金屬性力量爆發而來,幸虧風竹炎及時的火煉剋制了金屬性,否則這次煉器又會以失敗告終。
“不過你已經掌握了煉製多屬性的要領,一兩失誤是可以容忍的。”
這樣的話,讓一直被她冷言相待的南紹行“受寵若驚”。
雖
然以南紹行現在的這點道行來說,沒有堅實煉器基礎的她連入門也算不上,但時間也所剩無幾了。風竹炎沒有片刻休息,馬不停蹄的進入了下一階段的教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南紹行將所有煉器的“形”都學到了。而早在半個月前,五官王就爲他們提供了他所承諾的白巖。只是一層細碎的白巖,風竹炎費了很大勁纔將它們運到了她埋白巖的地方。將坑中白巖一點點舀出,裝進了鼎中,可以聽到白巖落入鼎中時那一聲聲有力的撞擊聲,想來重量真是不輕了。
在剩最後一些白巖時,南紹行好奇的要試試。
“儘管試,你怎麼早不說呢。”
風竹炎把舀白巖的器皿遞給他,他仿照風竹炎的樣子,將白巖鏟在器皿上,然後往起一提···許久過後,南紹行放棄的甩掉器皿,“我覺得應該在你說的非常沉前面,再加上兩個‘非常’,媽呀!明明是非常非常非常沉!”
風竹炎好笑的損他:“你太弱雞了,我只用一個‘非常’。”
所有白巖舀進鼎中後,正好填滿。風竹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始做她來死獄後一直籌備的事情。
“只可成功不可失敗!”這句話是在告訴南紹行,也是在告訴她自己。
如果這次不能成功,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南紹行,她承擔的是最重要的前程與後程,兩程煉下來後,她也幾乎廢了。以後恐怕,不!是一定不能再煉器了。這次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是她作爲煉器師的最後一次,她不允許用“失敗”爲自己的煉器生涯畫上句號。
在真正開始煉紫巖之前,還有很繁瑣的準備工作,這次需要的界陣與以往有很大不同,首先要把白巖的重量考慮進去。但如此做調整後,五個界陣的時間流速就不同了,還需要做許多調整。在這一系列準備工作完成後,風竹炎看起來已經像經歷了一場大型煉器了,南紹行都懷疑她是否能撐住第一程。
不光是南紹行,連風竹炎自己都懷疑,前期的準備工作比她預想的還有消耗力量。
“你放心做吧,我肯定會把中程做好···”
其實南紹行還想說,如果她實在撐不住,後程交給自己也可能。不過也只是想想,雖然他開了虛伽大陣,在力量方面不用擔心了。中程只需要提供力量,但後程就繁瑣的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說出來只是自不量力。
“等紫巖煉製成功後,我就是名副其實的煉器第一人了。”
風竹炎嘴上輕鬆的調侃,心中可一點也不輕鬆。若是失敗了,不僅是不能離開死獄的問題,界陣中的力量她承受不起,到時魂飛魄散的樣子只會比素娥更慘。她意味不明的看着南紹行,忽然說道:“和我說句‘你最厲害了’。”
南紹行心想,以你的自信心也需要人鼓勵啊?不過還是如風竹炎所願的說:“乾媽!你最厲害了!”
“把‘幹’字去掉更好。”風竹炎笑了笑,看上去振奮了不少,接下來纔是考驗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