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陳叔明、黃奉世他們手下只有不足五百人的殘兵了,而且沒有任何給養,後面還有追兵追來,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相當不妙了。
陳叔明立即招呼衆人快速向南逃跑,只要到了清化的地界,大家就安全了。
在陳叔明的鼓舞之下,衆人是帶着受傷的黃奉世向府裡方向逃竄。因爲後面的追兵是騎兵,而陳叔明他們只有少量的馬匹,行軍速度肯定是比後面的追兵慢了不少。
眼看着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了,陳叔明只好帶着衆人放棄官道,走小路。就這樣,他們在高山密林間亂竄,後面的追兵受制於地形條件,也一時追擊不上。
不過如此一來,這南下的行軍速度就更加緩慢了。等到達府裡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十八日了。而此時,陳日禮下達的剿滅叛軍的命令早已傳到了府裡、寧平駐軍軍中。
府裡的駐軍將領在陳日核的指揮下,對南下的各條道路紛紛設卡,這樣一來,陳叔明的隊伍要想通過府裡,就更加困難了。
從九月下旬開始,陳叔明帶着這支殘兵在高山密林之間與陳日核的追兵以及府裡的駐軍打起了遊擊,但除了損失了幾十號兄弟,天天疲於奔命,卻讓手下這幫兄弟看不到任何希望。
陳叔明之所以堅持在府裡地域與敵人兜圈子,而不往其他地方逃竄,就是因爲他堅信,只要他們兵變失敗的消息傳到清化,阮正倫必然會帶人到寧平、府裡一帶來接應他們。
如果他們逃到了其他地方,到時候阮正倫的救兵來了,怎麼可能找到他們?
雖然陳叔明不斷給手下的兄弟們鼓勁,告訴他們之所以不離開府裡,就是爲了在這裡等待援軍,但兵士們的士氣卻逐漸低落。
到了十月初二的早上,陳叔明竟然發現昨日夜間有十多名兄弟開小差了。
這一下,情況就嚴重了!
如果是一兩個人跑路了,那還可能就是極個別現象。一下子跑了十多個,那應該是大家商量好了,一起開小差的。
跑了這麼多人,萬一他們被追兵抓住了,難保他們不泄露咱們的行蹤。那,那……
陳叔明不敢繼續往下想了,立即跟外甥黃奉世商議,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趕緊轉移爲妙。
黃奉世因爲受傷,得不到休養,而且也無藥醫治,只好是由兵士中略懂醫術的在山間採些草藥敷治,恢復得也很緩慢。好在是天氣已經轉涼了,否則非得傷口發炎、潰爛什麼的。黃奉世這會兒聽舅舅陳叔明說起有兵士開小差了,也是吃了一驚。
容不得二人慢慢考慮了,這要轉移得慢了,說不定追兵就來了。當即,陳叔明便決定先帶着這幫兄弟們向西邊轉移,企圖先向西,再折向南,繞一個大圈子回到清化。
果然如陳叔明所料,就在他們轉移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有大量追兵殺到了他們剛纔的停留之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開小差的兵士出賣了他們。
雖然陳日核派出的大量追兵撲了個空,但是根據陳叔明他們倉皇逃跑所留下的蛛絲馬跡,那些追兵很容易循着線索,繼續在後面窮追不捨。
再來說說清化的恭宣王陳曔、阮正倫他們。九月十一日夜,陳元晫父子發動兵變,九月十二日便被陳日禮重兵剿滅的消息於十天之後傳到了清化。
得知兵變失敗、陳元晫父子被誅、陳叔明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後,恭宣王陳曔和阮正倫經過匆匆商議,決定由阮正倫率一支精兵,立即北上至府裡地域,看能不能接應陳叔明。
當阮正倫帶領的精兵抵達寧平之時,寧平、府裡的駐軍已經收到陳日禮的命令,務必殲滅陳叔明的殘兵。
正是因爲寧平的駐軍收到了這個命令,他們怎麼可能讓阮正倫的部隊北上去接應陳叔明呢?
沒辦法,阮正倫只好假意撤回清化。在半道上,他命令麾下一員將領帶着大部隊留在寧平南邊就地隱蔽,而他自己則帶着精挑細選的五百人,全部扮作土匪,繞小道北上,意圖去接應陳叔明。
可就是經過這麼一折騰,再加上阮正倫的“土匪”部隊得注意避開大量的正規軍,等他們尋訪到陳叔明殘部的消息之時,已是十月初三了。
可是等他們趕過去,發現陳叔明已是倉促逃跑了。具體去了什麼地方,阮正倫一時又摸不着頭腦了。
唉!其實也就是晚了一天。要是陳叔明那邊的十多個士兵能晚兩天想着開小差,那他們就不用開小差了。因爲阮正倫的接應部隊馬上就要找到他們了。
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阮正倫剛剛打探到陳叔明的下落,可一下子又失去了消息,阮正倫並沒有放棄。因爲從陳叔明他們停留過的地方來看,並沒有很明顯的戰鬥痕跡。也就是說,陳叔明他們應該是主動撤退,並沒有遭到追兵的正面攻擊。
阮正倫當即決定,順着沿途留下的痕跡,繼續前去打探。就這樣,陳叔明的人馬在前面開路,陳日核的追兵在後面猛追不捨,阮正倫的“土匪軍”卻悄悄地跟在最後面。
不過由於阮正倫的“土匪軍”要避開陳日核的大軍,因此也不敢追得太緊。
也就是十月初三,阮正倫他們打探到陳叔明他們的下落的時候,咱們也在清化見到了恭宣王陳曔。得知了兵變失敗、陳叔明逃亡的大致情況,我當即決定迅速北上。
此次北上的隊伍,除了我帶來的七十人,阮其防帶上自己的隊伍,又在清化軍中挑選了幾十個好手,總共是湊足了一支一百五十人的隊伍。
十月初五晚間,我們便在寧平南邊遇上了阮正倫隱蔽在此處的大部隊。當夜,我們便在這支大部隊處宿營,一來節省了我們自己找宿營地的時間,二來也順便了解了一下他們的情況。
阮正倫帶着“土匪軍”北上之後,時不時會派人回來傳遞信息。因此,我們也得知了陳叔明在府裡行動的大致方位。
十月初六一早,我們繼續北上府裡。當然,我們此時肯定是遇不上陳叔明瞭。
好在是十月初八,我們遇到了阮正倫派出的往返傳遞情報之人,得知了陳叔明的隊伍應該是朝府裡西邊逃竄了,而阮正倫也帶着人追上去了。
這一路上,我們時不時就會遇上阮正倫派出的通訊人員,正好省去了我們打探情報的麻煩。再加上有阮其防的人沿途詢問當地居民,到了十月十三日,我們就很順利地跟進到了沱江南畔。
不過,在這裡要聲明的是,這個沱江可不是咱們四川的那條沱江,而是現今越南境內的沱江。
到了沱江南畔,我們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象。因爲我們在沱江邊發現了大量的屍體,屍體中有大陳國的正規軍,也有一些着百姓衣服,但手中有制式兵器的人。
經過從清化挑過來的阮正倫部下的仔細辯認,那些身着百姓衣服的人正是阮正倫的“土匪軍”。而那些身着軍士鎧甲的屍體,應該就是陳日核的追兵了。
阮其防仔細查驗了地上的血跡,判斷這些人應該死了大概兩三個時辰左右。也就是說,雙方的這場戰鬥應該是發生在今天上午。
好在是經過大家仔細辯認,並沒有發現陳叔明和阮正倫的屍體。於是,我們便決定立即順着沱江繼續向西北方向探尋。
一路上,我們又零星發現了雙方人員的屍體,看來雙方的戰鬥仍在持續。不過,據我們推測,陳叔明、阮正倫的人應該已經不多了。
應該說,我們這個推測是相當準確的。原來,就在陳叔明帶着受傷的黃奉世向西逃竄之後,陳日核除了留下少量人馬繼續駐紮在府裡,餘下的四千人兵分兩路,一路由其親自率領,對陳叔明的隊伍緊追不捨;另一路則向西偏南方向機動,在各要道上設卡,截斷陳叔明南歸的道路。陳日核堅信,就算陳叔明命再硬,也逃不過他南北兩路追兵的夾擊。
陳日核的這一招果然奏效了,就在陳叔明帶着約百人的殘部向西逃竄了一天之後,準備調頭南下。可剛一折向,走出不到十里,便遇上了陳日核的南路追兵。
好在是陳日核的南路兵尚處於向西行軍過程中,並沒有想到目標會突然出現。而陳叔明的隊伍一看見南邊有敵軍,則立即向北折返。
雙方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未進行大規模的戰鬥。
站在陳叔明這一邊來講,前面遇上了大量追兵,自然是趕緊跑路啦!他們可不敢戀戰。
而站在陳日核派出的南路追兵的立場,他們的任務是封死陳叔明的南歸路線,見對方向北逃竄,他們可不敢擅自向北猛追。否則要是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讓陳叔明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到南邊去了,那可是要被軍法從事的。
再說了,陳叔明這幫人北逃,那正好呢!反正陳日核還帶着北路追兵在等着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