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慈皇太后倒還是心細,爲了防止陳日核暗下殺手,特意將陳元晫、陳叔明二人府外的禁軍統領全部換成了自己的心腹。
陳日禮繼位之後,陳元晫、陳叔明二人的職務還是沒有任何變動,只不過他們手中的權力早已旁落。陳元晫、陳叔明二人雖然每天還是堅持上朝,但陳日禮從來不會就朝政上的任何問題問計於這二人,即使他們二人提出了任何建議,陳日禮肯定也是不會採納的。
不過爲了顧及影響,憲慈皇太后和陳日禮經過反覆研究,解除了對其他皇室宗親府外的“警戒”行動。也就是說,除了陳元晫、陳叔明二人,其他的陳氏宗親就沒有繼續受到軟禁了。
經過與阮正倫、阮其防的反覆推演,六月初九,我和阮其防率領着四十七人的行動大隊,分成六個小組,化整爲零地向升龍城前進。
就在我們開始行動的第二天,阮正倫親率經過精挑細選的兩千精兵,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也是化整爲零地北上到寧平至府裡間的一大片樹林中隱蔽起來。
由於是分批分組行動,爲了防止路上出現意外,咱們的行進速度也不可能很快,直到六月十五日,咱們四十七人的小分隊纔在離升龍城南門外約五里地的地方集結完畢。
雖然升龍城現在已經解除戒嚴狀態了,但守城門的兵士對進出城的人員盤查還是相當嚴格,據我們估計,應該是憲慈皇太后和陳日禮故意爲之吧,要的就是這種外鬆內緊的效果。
因爲還不瞭解陳叔明在升龍城中的情況,經過與阮其防商議,咱們決定兵分兩路,大部分人馬就駐紮在升龍城外,只有少量的人隨我和阮其防入城,先爭取與陳叔明會個面,然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入城的有我、陳維林、陳元貴、羅仁、陳定邦、張天賜,外加上阮其防及他的兩名手下,一共是九人。未入城的三十八人,則在阮其防的五名手下的安排下,住進了這升龍城南門之外的一個小村子裡。
入城的當日,我們便住進了一間客棧。好在是有阮其防和他的兩名手下,這些與外人溝通協調的工作,自然就全得依靠他們了。不然,咱們這幾個異域口音的人一張口,準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升龍城雖然是解除了警戒,但難保陳日禮不會派出大量的便衣探子,嚴密監視升龍城內的一舉一動。
一連幾天,阮其防都是帶着我們在城內各住轉悠,並未去探恭定王府。而阮其防的兩名手下,則是成日混跡於酒肆、賭場、青樓,從市井之中打探升龍城內近日的情況。
直到六月二十一日晚間,我們才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咱們不冒險入恭定王府,而採取一個曲線的方式。
這個曲線的方式是什麼呢?咱們先去找恭宣王陳曔(jìng)。
陳曔是什麼人?
他是陳明宗的第十一個兒子,也就是陳叔明的弟弟,而且是陳叔明同母所生的弟弟。
自從憲慈皇太后和陳日禮解除了對陳元晫、陳叔明二人之外其他皇室宗親的軟禁之後,恭宣王陳曔就相對自由了。至少他的府前沒有禁軍把守了。
但是不是陳日禮就真的放棄了對陳曔他們這些皇室宗親的監視了呢?
非也!陳日禮讓心腹陳日核派出大量的便衣,對所有的皇室宗親進行了暗中監視。這恭宣王陳曔及其他皇室宗親的府前府後,不時會出現一些不明身份之人,有時甚至會扮作做小買賣的,或者是乞丐什麼的,反正這些皇室宗親的一舉一動,都在陳日禮的掌控之中。
至於陳元晫、陳叔明二人,咱們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真的太難了。
明面上,有憲慈皇太后的親信禁軍圍府;這暗地裡,還有陳日核派出的大量密探。這還不算完,據阮其防的兩個下屬打探的消息,這陳元晫、陳叔明二人府中的下人基本都被陳日禮給換了,全部換成了陳日禮的耳目。
在這種情況下,咱們要混進恭定王府,首先得避開府外的禁軍和密探,入了府,還得避開府內的下人,精準地找到陳叔明秘密會面,這個難度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爲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了,咱們才決定了採取一個曲線的方式,先去找恭宣王陳曔,讓陳曔正大光明地進入恭定王府找陳叔明,替我們傳話。
這避開恭宣王陳曔府前的密探,偷偷進入陳曔府中與其密會,這個難度比進入恭定王府可就小得多了。
不過,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如何取得恭宣王陳曔的信任的問題。雖然恭宣王陳曔是認識阮其防的,但陳曔可不一定相信阮其防。在這種特殊的時期,阮其防被陳日禮收買,也不是沒有可能。
至於我,都不記得上一次來升龍的時候,是否與這恭宣王陳曔見過面,反正我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我說我是陳叔明的結拜兄弟,是來解救他的,這恭宣王陳曔估計就更難相信了。
還是阮其防精明,他建議我們先去找範巨論和黎正阿,讓範巨論和黎正阿儘快找個單獨與恭宣王陳曔說話的機會,向陳曔證實我們的身份。然後,我們再偷偷潛入恭宣王陳曔府中,與其會面。嗨!這次與陳叔明接頭,還真是曲線中還帶着曲線。
六月二十二日晚間,在阮其防的帶路之下,我和陳維林、陳定邦偷偷潛入了範巨論的府中。
範巨論突然見到了我,是又驚又喜。
我和阮其防也是將桃兒、杏兒及陳叔明的五個孩子已經安全抵達應天的情況,簡要地告知了範巨論。範巨論聽說桃兒、杏兒她們一路平安,也是十分高興。
我很明確地告訴範巨論,我這次來大陳國,就是想救陳叔明出去。但眼下陳叔明受到嚴密監視,我們想偷偷潛入他府中單獨與其會面幾乎不可能,便想通過他的一母同胞恭宣王陳曔替我們傳遞信息。
但恭宣王陳曔與我們並不熟悉,估計不會相信我們的話。搞不好,還會誤認爲我是陳日禮派來的間諜。因此,我想讓範巨論儘快單獨找個與恭宣王陳曔說話的機會,將我們的情況告知他。這樣,我們纔好再偷偷潛入恭宣王陳曔府中,與其商議如何營救陳叔明之事。
範巨論聽我們說是這事兒,也是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通過恭定王的親弟弟恭宣王來傳遞信息,也是眼下最穩妥的方式了。說了不怕衆位笑話,眼下我雖然也在朝中爲官,幾乎每天都有與恭定王打照面的機會,但我可不敢跟他多說一句話。咱們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兒,都有人盯着。眼下也只有恭宣王能單獨與恭定王說上幾句話,畢竟他們是一母同胞,其他人也不能說什麼。”
聽範巨論這麼說,我們也是紛紛點頭。
範巨論告訴我們,他這兩天就找個機會將此事跟恭宣王陳曔說透。他這邊說定之後,會立即派人給我們報信,我們就可以去找恭宣王陳曔了。
範巨論還說,雖然他算不上是皇室宗親,但由於之前與恭定王關係不一般,少不得也會受到監控。因此,這給我們傳遞信息的事兒,他就不親自來了。同時,他也告訴我們,在大事辦成之前,我們還是保持克制,儘量少見面,防止被陳日禮的人察覺。
我們也覺得範巨論這個意見靠譜兒,本來還想着去與黎正阿敘敘舊的,眼下還是算了,就安心等待範巨論的消息吧。至於我們居住的客棧,阮其防早就告訴範巨論了。
從範巨論府中溜出來之後,我們就成天無所事事了,只能安心地等待範巨論的好消息了。不過,阮其防的兩名手下可沒閒着,繼續混跡於酒肆、賭場、青樓之間。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因爲實在閒得無聊,我們幾個準備在城中溜達溜達。
可剛出客棧大門,就被一個人從側面撞了一下。我倒還好,不過這撞我的人倒是把手中的摺扇給撞得掉地上了。這人立即去揀拾掉在地上的摺扇,我也只是習慣性地扭頭看了一眼,就準備離去。
可突然,我感覺這人在揀拾扇子的時候,用手捏住了我的腳腕,然後蹲在地上擡頭朝我用當地的方言跟我說話,我雖然聽不大懂,但大體能知道,應該是“對不起”之類道歉的話。
可道歉就道歉,捏我腳脖子幹什麼呢?我立即扭頭準備去看個究竟。
我這再次扭頭仔細一看,才猛然間發現,這是老熟人黎正阿呀!
黎正阿似乎是見我認出了他來,立即是一面繼續道着歉,一面朝我的鞋子裡塞了個什麼東西。
我看他這樣子,搞得像電影中的特務接頭一樣,也是立即會意,與阮其防他們一道匆匆離去了。而此時的阮其防他們,也是很快認出了黎正阿,大家心照不宣,勿需多言,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