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劉基這種缺乏特殊亮點的回答,讓朱元璋對劉基並不是很上心。
估計在朱元璋的心中,認爲這劉基肯定是給耿再成灌了不少迷糊湯,讓耿再成認爲他很有本事,是個人才。其實這劉基,無非也就是故弄玄虛,想到應天來討口飯吃。
唉,既然是來討口飯吃,那就給他口飯吃吧!再怎麼說,這也是耿再成極力推薦的人才。要是就這麼打發了,不光是耿再成臉上不好看,恐怕以後沒人敢隨便給他推薦人才了。
於是,朱元璋讓劉基留下來聽用,每天早上和衆僚屬一樣按時到吳國公府來報到就行了。至於具體的工作安排,那就是“沒有”。
如果是朱元璋看中的人才,他一定會賜套宅子什麼的。畢竟別人從浙江遠道而來,總得找個地方落腳吧!可朱元璋壓根兒就沒提起這回事兒。
好在劉基也就兩個大男人的住宿問題,在鄭有功那聯絡點,吃住全免費,這倒不是什麼問題。
但劉基可是有大志向的人,到了應天受到朱元璋如此冷遇,他也有些灰心。他曾經向我表達了準備回浙江老家,準備繼續過耕讀生活的想法。
這事兒被我極力阻攔了。我沒有給他講太多的例子,只用了當初常二哥投奔朱元璋之初受冷遇的例子。
我告訴劉基,既然來了應天,就要堅持下去。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我甚至給劉基擔保,如果三個月之後,他的境遇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我親自送他回青田縣。
我這話都說到這一步了,以我和劉基的交情,難道這三個月他還堅持不了嗎?
劉基暫且放棄了離開應天的打算,每天一早起牀去吳國公府報到。
在朱元璋與衆僚屬商議政事之時,如果朱元璋點名問他的意見,劉基便據實以答。如果朱元璋不問到他名下,他也不隨便發表意見。
總之,在朱元璋沒有真正瞭解劉基的實力之前,他的原則就是低調內斂,至少讓朱元璋不討厭他吧!
當初,韓信因爲得不到劉邦的重用,意欲出走。是蕭何苦苦相勸,才爲劉邦留住了這個人才。“蕭何月下追韓信”也成了一段千古佳話。
如今,我也是苦苦相勸,才爲朱元璋留住了日後那個神機妙算的劉伯溫。
這真要說起來,我就是朱元璋的蕭何嘛!
只不過,這歷史上可沒有留下關於我“胡碩”的隻言片語。
但是,事情很快就發生了轉機。
被丁德義他們偷偷送回安慶的那兩名俘虜很快就被安慶守將歐普祥發現了。
面對這兩個又盲又啞的屬下,歐普祥也沒法從他們口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但這向天完政權挑戰的挑戰書,歐普祥自然是看見了。
歐普祥簡直是氣得暴跳如雷,這不光是對他的侮辱,這是對整個天完政權的侮辱,是對徐壽輝、對陳友諒的侮辱。
受到這種侮辱怎麼辦?
帶大軍回池州去找回場子?
歐普祥可沒這個膽子。其實此時池州的守將已不是徐達、常遇春了,但歐普祥並不知情。
即使他知道徐達、常遇春離開了池州,他又有這個膽子率軍攻池州嗎?
估計這池州會成爲歐普祥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既然自己不敢回池州找回場子,那麼就只有向領導報告了。歐普祥立即派親信帶着這兩個又盲又啞的兵士到了江州。
此時的江州真正當家做主的是陳友諒了。但即使是這樣,徐壽輝得知了這個消息,也是氣得牙癢癢。至於那陳友諒,那就更不用說了。
陳友諒向徐壽輝“請示”,該怎麼辦?打吧?
此時的徐壽輝雖然已淪爲傀儡,但對於這事兒,那和陳友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這池州之戰是肯定要打的。
其實徐壽輝還有自己的小算盤,要是能支使陳友諒親自去打這一仗,他就可以想辦法逃出江州去龍興。
太師鄒普勝早被他派到了龍興,只要他能到達龍興,這天完政權還是他徐壽輝說了算。
徐壽輝的這點小心思,陳友諒是看得明明白白。徐壽輝建議他親自帶兵去打池州之時,陳友諒也不推辭。但陳友諒要求徐壽輝給他的一些老班底送去消息,讓他們聽從陳友諒調遣,全力配合此次東征池州。
徐壽輝心想,只要把這小子忽悠出了江州,其他的一切都好解決。自然是全力配合陳友諒這次兵力調度。
也就十多天時間,陳友諒就調集了天完政權的水軍精銳十萬、步兵三萬、騎兵兩萬。總兵力十五萬在江州集結,只待一聲令下,向池州進發。
三月二十三日,是陳友諒預備進軍的日子。
一大早上,陳友諒讓兵士“簇擁”着徐壽輝來到江州碼頭。說是這大軍即將東征,他這個天完政權的“皇帝”怎麼着也得在碼頭上爲大軍餞行,講個話,鼓舞一下士氣什麼的吧?
徐壽輝覺得陳友諒說得非常有道理,十分高興地前往江州碼頭。
此時的江州碼頭是熱鬧非凡,十萬水軍的艦船是把江州碼頭的江面塞得滿滿的。
衆兵士都已上船,包括步兵、騎兵都已分散安排到各船艙之上。畢竟從江州乘船順江而下,比起這走陸路是要輕鬆多了。
碼頭邊停泊着數十艘比起一般艦船更大一號的戰艦,這是陳友諒水軍精銳中的精銳。
陳友諒讓中高級軍官全部上岸在碼頭上等待徐壽輝訓話,其餘兵士都站在甲板上聽令。
徐壽輝看着這威風凜凜的大軍,也是有幾分飄飄然。自從來到了江州,他還沒有跟今天一樣,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露面。當年那股意氣風發的豪氣似乎又涌上了心頭。
按照陳友諒與徐壽輝事先商議的計劃,由徐壽輝當着衆軍士的面,親自宣佈陳友諒爲此次東征大元帥。東征大軍所過之處,所有軍政官員均受其節制。
徐壽輝在兵士們的“簇擁”下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點將臺。雖然徐壽輝眼下是陳友諒的傀儡,但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徐壽輝一上點將臺,衆軍士都是齊刷刷地跪下了,包括陳友諒在內。
徐壽輝見陳友諒跪在自己跟前,立即招呼衆人起身,並親自去拉陳友諒起來。
陳友諒見徐壽輝來拉,當然也是一邊起身,一邊高喊:“謝主隆恩!”
似乎一切都顯得那麼和諧自然。
按照事先的計劃,徐壽輝擺擺手,立即有一名太監拿起一卷黃色的卷軸。
只見這位太監動作嫺熟打開這個黃色卷軸,開始尖起嗓門宣讀起來。衆人再次齊刷刷地跪下了。
不錯,這個黃色的卷軸正是天完政權的聖旨。此時,這位太監正在宣讀聖旨呢!
當然,這個聖旨可不是徐壽輝派人擬定的,而是陳友諒代爲擬定的。這聖旨上無非就是宣佈任命陳友諒爲東征大元帥,節制各軍政大臣的事宜。
隨着那太監一聲“欽此!”,再次跪在地上的陳友諒大聲喊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壽輝朗聲道:“衆卿家平身!”
衆人再次起身。按照計劃,這後面的事兒應該就是陳友諒宣佈各將士歸位,立即啓程了。
可就在這時,出現了意外。
徐壽輝身前的數位大將再次齊刷刷地跪下,大聲叫道:“懇請皇上御駕親征,一舉蕩平應天!”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壽輝嚇了一大跳。
就在剛纔,徐壽輝還在打着如意算盤,這陳友諒一走,他就得想辦法立即逃出江州。即使逃不掉,也得迅速派人去龍興,讓太師鄒普勝率軍來江州勤王。
反正只要陳友諒走了,徐壽輝的機會就來了。
可這一下,這幾位將領喊着讓他御駕親征,那豈不是一切計劃都泡湯啦?
此時的徐壽輝急得頭上直冒汗,正尋思着怎麼把這幾個搗蛋鬼給忽悠回去。陳友諒再次展現了他“急皇上之所急,忠心護主”的一面。
陳友諒呵斥這幾位喊着讓徐壽輝御駕親征的大將道:“胡鬧!皇上萬金之軀,這御駕親征豈是兒戲?”
對於陳友諒的這個“救駕”,徐壽輝是相當滿意。他正準備充當個紅臉,好聲撫慰這幾位大將幾句,爭取把這事兒給忽悠過去。畢竟眼前這些將領都是陳友諒的人,徐壽輝說話可不能太過分。
唉!他這皇帝當得也真令人着急!
可那幾位將領不但沒被陳友諒的幾句呵斥給制住,反而是繼續高喊“請皇上御駕親征!”
不光是他們幾個喊,那遠處的軍士們,包括那些戰船甲板上的軍士也跟着齊聲高喊:“請皇上御駕親征!”
這下,似乎是陳友諒也控制不住這個局面了。而此時的徐壽輝可以說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要是在以前,徐壽輝可以下令讓人將這幾個帶頭起鬨的將領給拿下。可現在,他沒這個資本咯!
今天在場的這十多萬人,可以說幾乎全部是他陳友諒的嫡系。此時的陳友諒,就算是放個屁,都比徐壽輝說的話要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