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確保撤退工作井然有序,防止敵軍從後追擊,尾隊發生騷亂。丁德義帶着手下的二十九名特戰隊員是親自擔負了斷後的任務。
午時正,陳友諒軍發起了第二波攻城戰鬥。這一次,陳友諒軍順利地拿下了池州城。因爲城中的守軍早開溜了,他們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陳友諒軍一入池州城,發現城內空無一人,東城門洞開,城門外官道上有不少隨意丟棄的各類物資。很明顯,這守城的兵士從東城門出城,向東逃跑了。
池州順利拿下了,敵軍向東逃竄了。追?還是不追?這是擺在陳軍主帥眼前最現實的問題。
當時的陳軍主帥名叫歐普祥,湖北黃岡人,早年間跟隨徐壽輝一起起義反元。
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由於徐壽輝稱帝,元軍主力大舉南下圍剿徐壽輝部,徐壽輝部遭受重創。
此時的歐普祥帶領一支人馬轉戰江西,以江西袁州爲中心,不斷擴大地盤。
由於歐普祥的動靜越鬧越大,元軍主力不得不放棄對徐壽輝殘部的圍剿,轉而進攻袁州。至此,終於爲徐壽輝贏得了喘息之機。
後來,徐壽輝冊封歐普祥爲左丞相、大司徒、袁國公。
陳友諒在江州控制住徐壽輝後,便讓徐壽輝令歐普祥率大軍前去收復安慶、池州二地。
如此一來,一是能支走一些忠於徐壽輝的老班底。另外,也可以消耗這些人的實力。讓他徹底控制住天完政權的局勢。
歐普祥自接到徐壽輝的命令,自然是三軍用命,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連克安慶、池州二地。
現在池州守軍倉皇向東逃竄,追,還是不追呢?
從戰事的發展情形來看,現在正是從後追擊的大好時機。畢竟朱元璋部是倉皇出逃,而他的軍隊現在士氣正旺。
但歐普祥還是有一個擔心,這池州地面上他不熟悉啊。
原先這安慶、池州一線是趙普勝在鎮守。可惜趙普勝被陳友諒殺了,連他的堂弟趙普義也被陳友諒給順帶着收拾了。
不久之後,這安慶、池州就又被朱元璋攻下了。
現在歐普祥雖然復克安慶、池州二地,但他對這一帶地形並不熟悉,他怕貿然出城追擊,會着了朱元璋的道兒,中了埋伏。
不得不說,歐普祥的這個擔心是十分有道理的。當初,徐壽輝能封他爲左丞相、大司徒、袁國公,也充分說明他還是有兩下子的。
歐普祥正在猶豫要不要派兵追擊,手下不少將領就紛紛請戰,要求迅速追擊朱元璋軍。畢竟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過了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面對手下的紛紛請戰,歐普祥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這時,一個人蹦了出來。這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整個局面。
這個人就是張疤子。
不錯,就是當初獅子山上的那個土匪頭子,與趙普義合謀捉住了朱文正的張疤子。
當初,趙普義和張疤子在獅子山捉住朱文正之後,因爲趙普義未能立即履行讓張疤子去銅陵駐防,並給他補足一千人馬的承諾。張疤子便不讓趙普義將朱文正押往銅陵。
趙普義一時沒有辦法,只得回去請示大哥趙普勝,讓張疤子看管好朱文正。可就在這個時候,常遇春帶着二十七名天狼特戰隊員,竟然救走了朱文正。
正是因爲朱文正被救走了,等趙普義回來的時候,張疤子搞了個大無趣。
事已至此,沒辦法了,畢竟是自己壞了大事。張疤子就只好讓趙普義給收編了。當然,當初那個讓他駐防銅陵,並給他補足一千人馬的承諾也就自動失效了。
從此,張疤子就成了趙普義手下一員普通將領,估計沒少讓趙普義穿小鞋。
後來,陳友諒殺了趙普勝、趙普義兄弟,估計這張疤子的情況應該是有了好轉。畢竟以前那個老是看自己不順眼的頂頭上司死了嘛!
常遇春在去年攻克池州、安慶二地之後,原先這兩地的駐軍順江向上逃,張疤子自然也在其中。
這次歐普祥帶着大軍順江而下,沿途整編了這些殘部,張疤子又成了歐普祥手下的一員普通將領。
當歐普祥當着衆將的面,說出擔心池州東邊地形不熟,怕遭遇埋伏的話後,張疤子坐不住了。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呀!
張疤子在歐普祥面前把牛皮吹上了天,說自己當初在銅陵縣至獅子山一帶是如何威風八面,池州東邊的地形地貌,他閉着眼睛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此次追擊朱元璋池州守軍殘部,他願意自請先鋒。
歐普祥雖然沒被張疤子這通牛皮給忽悠到,但張疤子說他熟悉池州東面的地形,他還是相信的。
此時又有不少將領跟着在下面呱噪,歐普祥終於是下定了追擊的決心。
當時,張疤子手下只有百餘號人了。這百餘號人去當先鋒,也太寒磣了。歐普祥撥給張疤子三千騎兵,讓他當了先鋒,立即從後追擊池州守軍殘部。
張疤子領受任務之後,歐普祥又親率步兵兩萬、騎兵七千人緊隨張疤子出池州城東門而去。此時的池州城內,只留下從安慶順江而下的近兩萬水軍駐守。
爲了營造倉皇逃竄的假象,朱文正是一邊指揮部隊向青陽縣挺進,一邊令兵士丟棄一些老舊裝備。
張疤子、歐普祥的追兵在後面看到沿途隨意丟棄的這些裝備,就更加堅定了要乘勝追擊的決心。
未時末的光景,朱文正的五千人馬就到達了常遇春的設伏地域。
常遇春一面派人給徐達報信,一面安頓朱文正的這五千人馬。
考慮到朱文正的這五千人馬上午參與了守城戰鬥,剛剛又是一路奔襲而來,肯定是十分疲憊。常遇春便令朱文正的這五千人馬作爲戰略預備隊,先隱蔽起來,原地休整。
酉時初的光景,張疤子率領的三千先鋒部隊就已暴露在常遇春的眼前了。
常遇春並沒有動,他要讓這三千人先過去,前面還有徐達招呼他呢。
又過了約兩刻鐘的光景,歐普祥親率的追兵主力,已經進入了常遇春的視線。
按照事先與徐達的約定,伏擊戰由徐達率先打響。一旦徐達的伏兵與敵軍的先頭部隊交上火,敵軍主力必然迅速向新河鎮方向機動,以便快速投入戰鬥。
當敵軍主力通過約一半時,也就是常遇春發動突襲的時刻。此時的敵軍的主力突然遭遇側面打擊,必然大亂。
戰事的發展,完全就是按照徐達、常遇春事先的設想發展的。
當張疤子的三千先鋒部隊遭遇徐達伏兵突襲的時候,已經是酉時正的光景。時值二月的天氣,酉時的天已開始麻麻黑了。
就在這些追擊兵士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左右兩邊都有伏兵殺出,三千先鋒頓時慌了神。
好在張疤子還算“頭腦清醒”,此時萬萬不能亂,大軍就在後面,怕什麼。
張疤子一邊喝斥手下慌亂的兵士,一邊指揮騎兵向前衝鋒。
張疤子認爲,這支伏兵肯定是從池州逃出的來殘兵。這支殘兵肯定是打算今晚在此宿營,不巧被他們追上了,只好順勢虛張聲勢,打他們的伏擊戰。只要他帶着騎兵向前猛衝,把這伏兵的陣形給衝亂了,後面歐普祥的大軍一到,他們就贏了。
張疤子的這一推斷,其實還是有道理的。怪只能怪他運氣太差,他遇到了徐達、常遇春這兩大戰術高手。
按正常情況,前面遇到伏兵,一邊抵抗,一邊利用地形有組織地後撤,纔是常規操作。
但今天,張疤子來了個不按常理出牌。前面有伏兵,眼前有困難,咱們就迎難而上。
其結果可想而知,張疤子這三千先鋒騎兵,大部分戰死,餘下不足五百人全部被俘。不過張疤子還算命大,沒有被伏兵的亂箭射死,但被俘是避免不了的了。
就在張疤子與徐達的伏兵交上火之後,張疤子還派人給後面的歐普祥送了信。
張疤子告訴歐普祥,他在前面已經遭遇了敵兵殘部,他正帶領先鋒部隊衝擊敵軍,請求主帥歐普祥迅速率領大軍前去投入戰鬥。
歐普祥得了張疤子從前方傳來的這個消息,想都沒有多想,招呼騎兵部隊率先衝鋒,兩萬步兵跑步前進。
就在歐普祥命令大軍迅速向前奔襲的時候,常遇春指揮着大軍迅速從歐普祥部的側面發起了突襲。
這下歐普祥部是亂了套。
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前面剛剛遭遇了敵軍殘部嗎?
怎麼南邊又冒出這麼多敵軍?
是敵軍的殘部太多嗎?
還是遭遇了埋伏?
亂軍還在慌亂之際,常遇春麾下的猛士們就已經大開殺戒了。
此時,歐普祥明白了,中計了。
歐普祥也顧不得前面的三千先鋒部隊和張疤子了,趕快撤吧!
在這兵荒馬亂之際,歐普祥的撤退命令也沒法及時傳達到每一名作戰的士兵。即使傳達到了,也難以起到顯著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