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喜。就在朱元璋主持祭奠儀式的過程中,和州那邊來了報喜之人。
因爲看見祭奠儀式太過莊重嚴肅,那幾個報喜之人並沒有立即去見朱元璋,而是在李善長的安排下,先暫且退下。待朱元璋忙完正事兒後,再前去彙報。
這祭奠儀式從早上開始,直搞到中午,朱元璋才帶着“萬分悲痛”的心情,在朱文正等隨從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住處。
朱元璋前腳剛進門,李善長便安排那幾個報喜之人後腳就跟了上來。
朱元璋剛坐下,那幾個人就給朱元璋行了禮,然後口稱“大喜”,說是給朱元璋報喜來了。
朱元璋故作不悅道:“都元帥、右副元帥不幸戰敗身亡,何喜之有?”
那幾個人連忙道:“馬伕人給元帥大人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恭喜元帥大人!”
昨天朱元璋和李善長密議的時候,還說着馬氏估計就要臨盆了,沒想到今天就有人過來報喜了。
朱元璋的心中十分高興,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沉着冷靜的樣子,說道:
“這個孩子來的是時候,也不是時候啊!
兩位元帥身亡,他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有點兒不是時候。
但一切還得向前看,兩位元帥不在了,我們還得繼承他們的事業。
這孩子出生了,也算給我們紅巾軍添了點兒喜氣。
算是喜憂參半吧!”
如果說對於太平的紅巾軍來說,是喜憂參半似乎還說得過去。但對於朱元璋來說,這次他應該是雙喜臨門纔對。
郭天敘、張天佑戰死,壓在他頭上的兩座大山終於不在了,這可以說是他朱元璋人生中的重大轉折。
人生的新篇章即將開始書寫,這算是一喜。
另外,馬氏給他生了個兒子,他朱元璋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這不是雙喜臨門是什麼?
隨着李善長、朱文正一干人等給朱元璋道賀,他的嘴角總算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馬氏在報喜的信中提到了讓朱元璋給這個孩子起個名字。
朱元璋深思了良久,對衆人說道,這個孩子是我的長子,將來他就得給弟弟妹妹們當榜樣,當標杆,就叫朱標好了。
衆人都說這個名字起得好。
既然一切進行得這麼順利,朱元璋令李善長迅速做準備,明天一早帶着郭天敘、張天佑的骨灰出發回和州。
待將事情與馬氏、郭氏作好交待,和州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李善長立即快馬加鞭趕往毫州。
紅巾軍這邊,則按照朱元璋的部署有條不紊地開展各項工作。
郭興、郭英鎮守蕪湖,馮國勝則趕往溧水,湯和回了溧陽,徐達、鄧愈與元軍在句容與集慶之間戰略相持,有了常遇春和廖永安,採石磯的康茂才也不敢輕舉妄動。
元軍那邊,陳兆先得知父親陳野先、堂叔陳飛虎都戰死後,當然是萬分悲痛。
紙是包不住火的,當他得知陳野先、陳飛虎是命喪汪誠之手,也是萬分惱火,叫囂着要找汪誠拼命。
最終還是蠻子海牙出面,纔將此事彈壓住。
首先,元軍厚葬了陳野先、陳飛虎,蠻子海牙親自上書向朝庭請封。
然後,秦淮河西岸東山處的原陳野先、陳飛虎部下都調到方山來,繼續讓陳兆先統領。
汪誠也一口咬定,是誤殺了陳野先、陳飛虎二人,蠻子海牙對其一頓申斥之後,也是不了了之。
最後,蠻子海牙仍將汪誠部調回集慶東邊防守句容的徐達部,將陳兆先就安置在方山一帶,這樣兩股人馬離得也遠,想發生點摩擦也難。
蠻子海牙也命令駐紮在方山的左荅納識和陳兆先部向溧水方向進攻,企圖割斷句容紅巾軍與太平方向的聯繫。
可元軍哪料到朱元璋早知他們有這一手,讓憋了幾個月沒打仗的馮國勝鎮守溧水。
左荅納識和陳兆先不僅是沒拿下溧水,倒被馮國勝狠狠痛擊了一番,狼狽地逃回了方山。
我們是九月十八日晚上到的和州,因爲大哥沈萬三的書信中說這個月會來和州,於是我們就在和州等他。
李善長本來打算在太平多待些時日。因郭天敘、張天佑突然戰亡,他一下子就有好多事情要處理了。
九月二十二日晚,李善長就帶着郭天敘、張天佑的骨灰回到了和州。
郭天敘、張天佑的死訊並沒有在和州傳揚開來,僅限於李善長從太平帶回的人,以及馬氏、郭氏知道。
馬氏、郭氏自然也是接到了朱元璋的書信。
當晚,馬氏、郭氏便讓李善長迅速將相關事宜安排妥當之後,立即出發去毫州。
至於去滁州的事宜,馬氏和郭氏會盡快謀劃,等李善長從毫州回來後,就立即啓程去滁州。
也就是在九月二十二日這天下午,沈萬三來到了和州。
當張懷德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告訴我,沈大哥的船在和州碼頭靠岸後,我是立即跳了起來,一路飛奔到碼頭。
此時,沈大哥剛上岸。一年多未見面了,我們兄弟重逢都是格外興奮。
當晚,我們喝了好多酒。當沈大哥知道我已成親了,也是很高興,立即讓人抱了一個小箱子遞給霏兒,說是見面禮。
霏兒打開一看,裡面全是一些珠寶、翡翠之類的好東西。霏兒立即說這太貴重了,她不能收。
但沈大哥堅持讓霏兒收下,說他當初在鄱陽湖幸虧是遇見了我。不然,他的生意是做不起來的。
這些珠寶都是用瓷器跟西洋商人換的,雖然很名貴,但他其實沒花什麼太大的本錢。
沈大哥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了光顧着跟我說話,忘記了張思淑。他們以前也是見過面的,立即讓人也張思淑也搬來一箱子。
反正沈大哥當晚的表現,用現在的話說,那就叫土豪。
霏兒和張思淑都不是那種貪圖小便宜的人,都說這禮物太貴重了,不能收。
最後,我當了個和事佬,說沈大哥也是一番心意,你們兩個一點兒不收,他也沒面子。
於是,我讓霏兒和張思淑每人挑了幾樣,把其餘的珠寶都還給了沈大哥。
沈大哥見她們堅持不再多受了,也就沒有勉強。
酒席散後,我和沈大哥依然談興不減,便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瞎扯。
忽然,張懷德闖進來說道:“和州李善長李大人派人來問我在不在?如果在,請到他府上一敘。”
我一聽,心想: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李善長說好了還要十來天才回和州的,怎麼突然就回來了,而且還深夜派人來找我。
我立即問張懷德,他是怎麼給別人回的話。
張懷德說是李善長的手下找到馬振宇,馬振宇不知道我想不想去,便說我今天下午出門了,不清楚我回來沒有。他立即來請示張懷德,他則在外面陪着李善長的人。
我心中暗自讚歎,陳元貴培養的這幾個人還是很不錯,這深夜突然造訪,請我到李府,這是福是禍他們幾個拿不準。
因此,也沒說我在,也沒說我不在。只是先在外面穩住別人,再到裡面來請示我,讓我拿主意。
如果我不想去李府,他們可以給別人回話,說我外出未歸,去向不明。
如果我想去會李善長,則可以立即去,也不耽誤什麼事兒。
當時,我是好一番思索。
憑我與李善長的接觸,他雖然算不上是個十足的大好人,但也非奸詐之徒。
如果他今晚想對我不利,也實在找不出什麼動機,我和他無冤無仇,反而關係還很鐵。
殺人的動機無非就那麼幾種,仇殺、情殺、謀財害命、政敵相殘……
我一一羅列了一遍,沒有任何一項能與我和李善長搭上邊兒。
看樣子,李善長一定是遇上什麼難事兒了,請我去幫他出謀劃策。
既然想通了這些,我決定立即去會李善長。
沈大哥似乎不放心,想陪我一起去。我謝絕了,讓他早點休息,我則帶上羅仁、陳定邦去李府。
陳元貴還是不放心,帶上張懷德遠遠地跟着我們,說是萬一有什麼事兒,好接應我們。
就這樣,我、羅仁、陳定邦跟着李善長派來的人進了李府。
李善長見我來了,十分地高興,一把拉我進了書房。我只好讓羅仁、陳定邦在客廳等候。
我們進了書房剛坐下,有人沏了茶,李善長就開門見山,將太平那邊二戰集慶的詳細經過都給我講述了一遍。
我也知道了郭天敘、張天佑已死。李善長請我來,就是想跟我商議,他去毫州怎麼去疏通關係,幫朱元璋把這個任命文書給討來。
對於毫州那邊的情況,我還是不很瞭解。於是又讓李善長給我把毫州那邊的情況講述了一下。
原來,今年年初,劉福通迎韓林兒到了毫州,建立了新政權,國號“大宋”,年號龍鳳。
因韓林兒的父親韓山童號稱“明王”轉世。因此,大家也稱韓林兒“小明王”。
龍鳳政權剛建立時,杜遵道、盛文鬱爲丞相,羅文素、劉福通任平章,劉福通弟弟劉六任知樞密院事,尊韓山童妻楊氏爲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