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來的時候,常遇春和羅仁都不在,估計他們早起牀了。我胡亂地找了點東西吃了幾口,就出了艙室。
原來今天是個大晴天,他們都在甲板上曬太陽呢。包括沈萬三、張思淑他們都在,看樣子我是起得最晚的一個了。
我看大家都在,就問:“這都快到中午了,等會兒午飯是在船上吃,還是我們上岸去找個餐館大家坐一坐啊?”
張思淑見我一起牀看見大家第一句話就是說中午吃飯的事,沒好氣地搶白我道:“我看你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吃,成天除了睡就是吃。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什麼變的?”
這話可把大家都給逗笑了,張思淑自己也覺得好笑。
我也知道這話也就是她不經意間脫口而出。平常生活中,我們也經常用這話擠兌人家。除了睡就是吃,那不就是豬嘛。
雖然這話有點罵人的意思,但我一點兒也不惱。反而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關心大家的生活嘛。”
正在我們說笑之際,我們的船邊來了幾個人。
因爲船頭搭着跳板,供船上的人上岸用的。昨天晚上大家喝得太高興太多了,都忘記了撤掉。這會兒,那幾個人就準備上跳板到我們船上來。
我們趕緊去船頭看看怎麼回事。因爲剛纔只顧着說笑,沒注意看岸邊的人。
現在來到船頭,我看清了,這打頭之人不正是傅友廣嗎?
我連忙叫道:“傅兄,你回安慶了嗎?近來還好吧?”
不錯,來人正是傅友廣。
他見我認出他來了,也是快步來到船上,站在船頭對我拱了拱手道:
“胡大哥啊,你終於回安慶了。
我前天去了趟池州,今天上午剛回來。我一回來就聽說你昨天來安慶了,我這不都還沒來得及回堂口,就來尋找你的下落了嘛。
胡大哥這一路可還順利?”
我連忙說道:“一路上總體上說還算順利,但肯定還是有些磕磕絆絆,來日咱們細細詳談。”
傅友廣道:“那好,今日我是專程來請各位兄弟去我們堂口。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這後天就要過年了。我想各位兄弟也不用急着走了,反正着急也趕不回家了,不如就留在我們安慶過年吧。”
聽傅友廣說了這話,我也就不客氣了,說道:“傅兄啊,實不相瞞,我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即使你不說這話,我也打算賴在你們黑蛟幫過這個年了。”
傅友廣聽我這麼說,也是哈哈大笑道:“這就對了。從胡大哥你這個打算來看,你就是沒把我當外人啊。”
接下來,我又將船上之人一一對他作了介紹。當傅友廣聽說,沈萬三和常遇春是我昨晚剛結拜的兄弟時,對他們兩個也是大哥、二哥相稱。
這一陣介紹完,也過去了不少時間,也都是近午時的時分了。
傅友廣忙拉着我的手說:“時候不早了,大家都跟我回堂口吧。我們待會兒邊吃飯邊談。”
我們一看這樣也好。本來按照傅友廣的意思是,我們船上的人全部下去跟他去堂口,我們的船由他們黑蛟幫的人幫我們看着。在這安慶碼頭,還沒人敢動他們黑蛟幫的東西。
但鄭奇還是跟我說,他一個人在這裡守船,讓我們都上岸去。我一想也行,這小子對這條船也是真愛。
傅友廣見我這麼安排也沒表示什麼異議。只是表示,這位小兄弟的飯食他們黑蛟幫的人會送過來,並安排了一個黑蛟幫的小嘍囉給鄭奇在船上打下手。說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這個小嘍囉去做。
一切安排妥當,我們一行十五人就跟着傅友廣上岸去了黑蛟幫的堂口。
這黑蛟幫的堂口在安慶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離安慶碼頭不遠。
堂口所在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這四合院周圍還有好些低矮的房子。據傅友廣說這些房子也都讓他們黑蛟幫買下來了,供黑蛟幫的人居住。
進了堂口的這個大院子,正中間是個大廳。類似於咱錐子山的聚義大廳,一般的土匪窩子都這樣。
進了大廳,傅友廣安排我們都坐下,他則坐在正中主位的旁邊。那主位不用說是他們黑蛟幫幫主的位置,他肯定不能隨便亂坐,即使他是二當家、是幫主的義子。
陸陸續續地黑蛟幫的其他頭目也來了,包括幫主吳嘯天十六歲的獨生女兒吳鑰也來了。
見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傅友廣說道:
“各位兄弟,今天是我的救命恩人胡大哥來了,所以我讓各位兄弟都來了,我給大家引薦引薦。
本來幫主也說要親自來會會胡大哥的。但大家都知道,幫主的身體現在很不好,我們也不方便打擾他休息了。
待會兒,大家可都要幫我敬敬這幾位大哥啊。”
說完就給我們雙方一一作了介紹。
原來,自從今年那次元軍針對黑蛟幫的突襲之後,幫主吳嘯天雖然是逃過了一劫,便因連日奔波,身體終於是垮了。
待得傅友廣從安慶返回池州重振旗鼓之後,這黑蛟幫的事基本上是傅友廣在一手操辦。當然重要事情他還是會請示他的義父幫主。
自黑蛟幫那次火拼之後,原來的二當家、三當家都戰死了。傅友廣成了二當家,幫主吳嘯天的獨女吳鑰成了三當家,加上後來陸續提拔了幾個年青人,都成了黑蛟幫的頭目。
但大事情是吳嘯天自己作主,日常事務由傅友廣和他的女兒吳鑰操辦。後來由於吳嘯天身體不好,吳鑰經常要照顧父親,這裡裡外外的好多事務就落在了傅友廣的身上。
好在傅友廣正處於精力旺盛的時期,小夥子人也精明。這黑蛟幫半年來,也是混得風生水起,並沒有因爲幫主染病而出現衰敗的跡象。
當天中午,大家喝酒也是喝得很盡興,席間雙方進行了深入交談。
傅友廣瞭解到我這位新結拜的大哥沈萬三是經商的,而且手中有江淮一帶私鹽的渠道,當即也是非常感興趣。畢竟在那個鹽鐵官營的時代,一旦發生戰亂,這種物資的供應立即緊缺。
傅友廣拍着胸脯保證,以後沈大哥的商船從黑蛟幫的地面上過,絕對是一路暢通無阻,不收一分一毫的過路錢。
沈萬三也當即拍板,以後黑蛟幫的食用鹽由他免費供應。等他這趟瓷器運回去換了珠寶、象牙之類的好東西,必定有黑蛟幫的一份兒。
而且雙方還達成了合作意向,如果黑蛟幫在安慶、池州地盤上賣私鹽,由沈萬三負責貨源。
一頓午飯從午時直到未時末才散了席。散席之後,傅友廣帶我們在這堂口各處轉了轉。
我提出,雖然吳幫主身體有恙不便出來會見我們,我們作爲後生晚輩是不是應該進房間去拜會一下他。
一旁的沈萬三、常遇春也表示應該去拜會一下。
傅友廣見我們是真心誠意地拜會,就答應了。
於是我們三個跟着傅友廣去了後院。其他人則在前院溜達,也有的說去安慶城裡耍耍,於是他們就都散了。
這吳幫主本不住在後院,因生病了,他又想靜養,便在大夫的建議下就搬到後院一個僻靜的角落住下了。
傅友廣敲了敲門,裡面答應了一聲,我們三個就跟着傅友廣進去了。
吳鑰正在裡面照顧他的父親。我們進來以後就看見一個人坐在牀上,背後靠着枕頭。
按說這吳嘯天才四十多歲,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人看起來老了很多。精神狀況也很差,看起來就象一個六十多歲的病老頭。
我們三個一見這吳幫主,立即就在他牀前跪下磕頭,傅友廣給我們作了介紹。
吳幫主聽說我就是救傅友廣之人,立刻說道:“快,快起來,咳咳。”
我們起身來到了牀前。我看他面容消瘦、雙目無神,知道這人病得不輕。
於是我問傅友廣道:“傅老弟啊,這吳幫主可請過大夫了?”
一旁的吳鑰答道:“請了。都請了好幾個大夫了,也吃了幾個月的藥了,但一點兒也不見好。”
我問吳鑰道:“那吳幫主平常都有些什麼症狀?”
吳鑰道:“爹爹經常發燒,這病了幾個月,人都瘦了一大圈。一說話就咳嗽,睡覺平躺着也咳嗽,這好些天了都是這麼靠在牀頭睡的。沒辦法,這躺下來就咳嗽,根本就睡不成。”
我繼續問道:“這平時咳嗽時可有痰?”
吳鑰道:“剛起病那幾個月就是乾咳,沒有痰。只是這近一個月出現了痰,而且痰也不多。”
我接着問道:“那痰是什麼顏色的?”
吳鑰道:“基本都是白色的痰,但這幾天偶爾也會出現黃色的濃痰。”
我繼續問道:“痰中可否帶過血,有沒有直接咯過血?”
吳鑰答道:“也就是近一個月吧,出現了痰中帶血的現象。從前天晚上開始,每天晚上會咯一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