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元年三月十九日,赫圖阿拉老城遭到蘇翎率黑甲騎兵以及振武營的突然襲擊,當日即克赫圖阿拉內外城,駐守赫圖阿拉的數千甲兵以及一般戍卒,死的死、降的降,一個不剩地被蘇翎所部殲滅。
因黑甲騎兵動作迅速,進入之初便封鎖了赫圖阿拉河谷前往界凡方向的谷口,這條報信的大路算是立即封閉。少數翻山而逃的女真諸申,在經過一番跋涉之後,方纔將消息傳遞給途經的村寨,這樣一個一個的傳下去,直到二十日午時,界凡、薩爾滸駐守的二千甲兵以及不到三千的八旗守軍才得知赫圖阿拉遇襲的消息。
赫圖阿拉至界凡約一百七十里,若是沿蘇子河河谷而行,一日抵達原非難事,可既然是翻山越嶺而行,這速度便慢得出奇。且因是驚慌而逃,待在山中尋到安全之地以後,這些諸申,當然,跟隨逃走的阿哈並不多,且也在逃亡途中相繼散去,那些活下來的諸申望着遠處赫圖阿拉的影子,極力安撫自己,耽誤一陣時辰之後,纔想起向自己的主子們報信。
先是駐守界凡的八旗武官得到警訊,隨即派出五百甲兵親自前往赫圖阿拉平叛。因傳來的消息五花八門,只說有人襲擊,來者是誰,卻不甚明瞭。有說是一羣黑甲騎兵,有說是明軍一部,後來還有被術虎一部驅趕逃亡的,更說是一些女真部族戰士進襲。當然,術虎與郝老六大軍與蘇翎匯合之後,便再無一人可以自赫圖阿拉逃出。
是故,這奉令駐守的八旗武官,初步判斷成是少許阿哈的叛亂,那些傳聞中的女真部族戰士,更是令其確信這一點。這些年,努爾哈赤管轄之內,騷亂並不少見,那些流亡于山中的女真部族並不全部都是順服努爾哈赤的管轄。就算已經被編入八旗牛錄的女真各部族人,其中觀風望色者更是不少。再加上努爾哈赤自己一家子中的那些貝勒、福晉等等也是各自爭權奪利,彼此紛爭也不少見。若是後金轄內有人勾結山中流竄的女真部族,趁着努爾哈赤大軍在外,劫掠赫圖阿拉老城,也未必不可能。
但這沒走出多遠。後續的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來,那位自以爲是地武官這才察覺不妙。至少從最先一批逃出赫圖阿拉的人傳出消息之後,便再無人前來報信。這說明什麼?一是,赫圖阿拉已經平靜,叛亂者已去,可也得有人報信纔是;這剩下的,便是赫圖阿拉徹底被敵人攻陷,且無一人逃脫。這得多少兵馬?
明白這一點,那位武官才慌忙向薩爾滸報信。且再次調集兵馬。可惜的是,努爾哈赤的嚴令之下,除了努爾哈赤本人。再沒有人可以從各牛錄內調派人手,這一點連那些貝勒們也做不到。而界凡與薩爾滸總共纔不到五千人馬,甲兵不到三千,整個後金的武力,幾乎盡數被努爾哈赤帶走。
就算目前這點人馬,還分佈在界凡城,薩爾滸城,以及當初薩爾滸之後,爲抵禦明軍進襲而花六天時間在緊急修築地四座小城裡駐紮。更要命的是。努爾哈赤揮軍進襲瀋陽,不僅帶走了大部分的八旗精銳,且本就不算多的後金官員,也一同隨軍攻明。這一番警訊傳來,僅調集人馬由誰做主的事情,便費了番周折。
是故等到二十日下午,由薩爾滸派出報信的人才剛剛離開奔向遼陽,而界凡一帶也才聚集起近五千後金士卒,向赫圖阿拉老城進發。
此日。郝老六的五千太平哨營與術虎的兩萬五千部族戰士,已按着一路上的習慣,攻掠沿蘇子河河谷地所有村寨,這赫圖阿拉至界凡的路上,這次不再容留什麼人口、俘虜,是見人殺人,連牛羊也都不放過,只有馬匹被留下,其餘一律砍殺殆盡。並放火焚燒所有建築。尤其是在馬兒墩寨、古勒寨。在術虎的部族戰士首先翻入低矮地木製柵欄,將僅有的數百後金士卒殺光後。便開始血洗整個寨子,不消半個時辰,便沒有剩下一個活口。而郝老六與術虎整整三萬騎兵,本身折損的人手不過二百人,這還是大多被冷箭射傷的人,當然這也是血洗村寨的原因之一。緊接着,在古勒寨前方五里處,與前來馳援的五千後金兵相遇。7Z小說?
郝老六與術虎早已商定好對付後金大股人馬的策略,遙見對方數千人馬逼近,郝老六隨即命太平哨營就河谷寬闊處列陣迎敵,並推出幾門火炮,轟擊對方人馬。看到郝老六的太平哨營嚴陣以待,後金援兵也開始整隊列陣,準備撕殺。不過,郝老六卻只是放炮,並不斷放箭射退小股試探人馬。
因見郝老六地太平哨營戰陣前列地騎兵都是身穿重甲。與努爾哈赤精心備置地甲兵不相上下。對方地後金兵大約是心存顧忌。一時沒有發動進攻。再加上努爾哈赤本人不在。這督促地作用便幾乎沒有。要說努爾哈赤帶領八旗兵作戰。還真少有沒有親自帶隊地時候。
雙方就這麼僵持着對峙着。但一會兒。術虎地部族戰士便從兩側迂迴而至。開始放箭射殺後金戰陣。並狂叫着從兩側山上衝下。密密麻麻地各種各樣裝扮、表情地部族戰士們直接向擠在河谷中地後金大隊衝鋒。這種打法。本是努爾哈赤常用地。但此時卻換了對方對付自己。郝老六見狀。立即吹響號角。太平哨營全隊衝鋒。直接奔向後金大隊正面。
這樣地戰鬥幾乎談不上什麼隊形、戰術。很快雙方便在河谷中混在一處。亂箭橫飛、刀槍碰撞。這數萬人將原本適合列陣地山谷幾乎變得水泄不通。三面夾擊之下。後金數千人很快敗退。先是後隊地武官帶着護衛們後撤。緊接着隊尾地數百後金步卒也挪動腳步。這下便是常說地兵敗如山倒。沒有任何懸念。五千後金兵被殲滅大部。而郝老六與術虎地人馬。也有近千人地死傷。
此時雙方都已無法清理戰果。郝老六與術虎當即尾隨着後金敗兵追擊。一直殺到界凡城下。
界凡城本就不大。再加上城內已沒幾個後金兵防守。敗兵一至。郝老六連攻城都省了。就沿着不高地城門直接入城。界凡城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佔領。敗退地後金兵仍然在武官地召集下集結成一股。逃出界凡。並繼續撤向薩爾滸。
術虎命後隊五千餘騎在界凡城內收拾殘局。自仍然帶着大部與郝老六地太平哨營追擊後金敗兵。
雙方此時都已奔馳了數十里,在界凡與薩爾滸之間地平坦途中,間距幾乎始終保持着目視可見的距離。很快,薩爾滸城便出現在郝老六與術虎面前。
這座新築城的後金都城,費時半年,並不顯得高大,好不容易將敗退的後金兵接入城內。郝老六術虎的大軍便兵臨城下,而此時,城內守軍不過千人而已。
郝老六本想等待後面地火炮到來再行攻城。但術虎卻等不及,下令部族戰士們立即拆除城周的房屋,砍伐合適的樹木紮成雲梯,一個時辰之後,郝老六的火炮運至,而術虎的部族戰士們,也湊合着備好數十部雲梯。郝老六立即命令火炮架設在薩爾滸城門之前,集中轟擊城門,不到半個時辰。城門便千瘡百孔,幾近破爛。術虎見此,便下令攻城,成千上萬的部族戰士們立即蜂擁着向城門涌去,且幾十部雲梯也很快架上城牆,立即有人一手執木盾,一手執刀,向上攀去。
戰事進展一如既往地迅速,已無抵抗之力的薩爾滸城。在殺傷數百對手之後,便陷於郝老六與術虎之手,此時,與遼陽一樣,天色已黑,屠殺與劫掠,在夜幕下的火光中,像是在進行某種競賽,彼此毫無二致。
三月二十一日晨。喧鬧了一夜的薩爾滸終於恢復平靜。不說城內到底死了多少男女老少,那努爾哈赤正準備接回地福晉與少主子們。已全數被俘。不過,這時的郝老六與術虎也不知到底努爾哈赤的家人親戚都有誰,只管將居住在大宅裡地人,不分老少男女一律活捉,膽敢反抗者,一律格殺當場。
除了將這些“貴人”主子們俘獲是作爲軍令下達之外,其餘的所有術虎的部族戰士,被允許任意在城內繳獲佔領品。當然,蘇翎早有交代,術虎也與部族戰士們講清此戰的特點,除了易於攜帶的金銀、甲杖、兵器,其餘一律打爛、破壞,要讓薩爾滸城內沒有一個活口,也不會留下一隻還能使用的碗碟。戰馬被全數留下,牛羊一律與砍死的後金士卒一樣被砍殺殆盡,真正是做到雞犬不留。
至於胡秋青,當然要完成其最主要的目的,是故這一路上參戰地機會不多,只等戰事稍定,便前去尋找蒙古喀爾喀部落的首領宰賽。至於那些蒙古人繳獲的金銀,倒也有,胡秋青也交待過,戰後大家均分,所以蒙古人對這樣的好事當然樂意跟從,至少眼下還沒出現傳說中的反覆之意。再說,蒙古人的反覆,都是跟隨強者,眼下的強者,自然是自己這一方。
蒙古喀爾喀部落首領,是在薩爾滸城中,被胡秋青手下的蒙古人認出來的,當時險些被那些部族戰士們殺死,隨同宰賽被救出地,還是不少宰賽原有的蒙古下屬。努爾哈赤爲將宰賽控制在手,一直將其關押在一處大院內,派人嚴加看守。當術虎的部族戰士殺光守軍之後,便由此獲得自由之身。在亂軍之中尋找這樣一位蒙古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或許便是天意,正如努爾哈赤屢戰屢勝一樣,如今蘇翎所部,也是一路順風。郝老六得知胡秋青已然將宰賽救出之後,便於三月二十一日上午,下令焚燬薩爾滸城,全部人馬立即撤出。此令一下,滾滾濃煙便再次於努爾哈赤奮戰多年的土地上騰起,這座城又成爲一座死亡之城。待到了界凡,是一樣的待遇,再次火燒後金小城。
薩爾滸一克,後金境內再無能與郝老六、術虎抗衡的後金兵馬,所有後金設置在渾河一帶的村寨,那些無論是分給八旗哪一個貝勒名下的牛錄,都將是一道小菜,任憑郝老六、術虎的兵馬處置。
郝老六見到蒙古喀爾喀首領宰賽時。其已經帶着一同被俘地近百名蒙古人武裝起來,甲杖與兵器如今可都不缺,看着宰賽雙目猶如噴火地表情,郝老六已知這步棋,即將產生作用。
宰賽已經由胡秋青處得知自己的兒子喀什克圖與蘇翎達成地協議,當即允諾。只要回到喀爾喀蒙古,自己將率所有部落裡的蒙古人,聽從蘇翎的號令,只要能殺掉努爾哈赤,找回這次被俘的屈辱,宰賽毫無二話。
郝老六見蒙古喀爾喀部已然變成自己一方,當即與術虎分手,帶着大批繳獲的戰馬,金銀。以及一些易於攜帶的布匹、甲杖等等,護衛着宰賽,向蒙古喀爾喀部地領地進發。此去仍有數百里之遙。但路上的危險,卻是小而又小。宰賽帶着自己那近百位屬下,在胡秋青的協同下,一直走在隊伍前面,並令幾名蒙古人快馬前往喀什克圖處報信,令其盡起大兵,前來接應。
自此,蒙古喀爾喀部將誓死與努爾哈赤奮戰到底,不死不休。這個結果。將在努爾哈赤轄地的西面,樹立起強悍的蒙古敵對勢力。
當然,郝老六在火燒薩爾滸之時,也招收了一部分降兵、降民,這裡面有不少還屬於葉赫部的人馬,也有漢人阿哈,而蒙古人也有不少,宰賽的出面,讓歸附努爾哈赤的那些蒙古人再一次聚集到一起。這樣。當郝老六離開努爾哈赤的領地時,已有近兩千地降兵跟隨。在派往薩爾滸前數裡的遊騎哨探回報說尚未發現敵人援兵時,郝老六與術虎不免也開始攜帶更多的繳獲物,尤其是糧食、牛羊,能帶走地都帶上,而絕不會剩下一粒糧食,一頭牛,一隻羊。
剩餘術虎一部,則帶着他的兩萬多部族戰士。開始沿着渾河兩岸。繼續掃蕩聚居的女真牛錄村落。當然,處於隊尾數裡的遊騎哨探是不可少的。一旦努爾哈赤追來,全軍則立即全速奔進大山。
這渾河兩岸,也算是努爾哈赤的根本,糧草、牛羊以及牛錄甲兵等等,都爲數不少,掃除這裡,便將努爾哈赤經營多年的基礎完全打爛,徵不到糧食,也抽不出兵,那努爾哈赤的數萬八旗兵,將如何再在此地立足?
術虎便打邊走,不,不如說邊搶邊行。由於已經得到警訊,所以距離界凡較近的牛錄村寨,都已四散逃盡,所以術虎要做地,便是一路進村子折騰一下,然後一把火點燃,便繼續前行。這將後金下轄的諸申、阿哈們的生存之地糟蹋的不成樣子,即便花功夫去重新整理,但連即將到來的春耕,都找不到一粒種子,更別說,眼下還的自己有吃的,才能活下去。
隨後,術虎的部族戰士開始不滿足於這種“無人之境”,便開始加速趕路,一路襲擊稍遠的地方,一直殺到清原一帶。這下術虎又開始掠走人口,凡是能尋到地、能帶走的,不論是什麼,都開始讓那些俘虜們揹負,過了清原,便向海西、東海一帶返回。那裡是茫茫羣山,是那些部族戰士如魚得水的地方。
至於那些努爾哈赤的福晉、兒孫們,郝老六分做兩部分,自己帶走一半,術虎帶走一半,並在努爾哈赤有可能派兵追擊的路口,留下一名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俘虜,讓其交代追兵,若是追出一里,便殺死一名福晉,追出十里,便殺死一名男丁。時間緊張,郝老六與術虎都無暇去詢問到底這些人是努爾哈赤的什麼親戚家人,或是貝勒們的什麼妻妾,總之這些人的結局,無人知曉,或許在某個蒙古部族裡做奴僕,也未嘗不可。
這種方法,對努爾哈赤派出地追兵,未必可行,但不過是激怒而已,術虎與郝老六對於斬殺這些婦孺,可並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倘若真地追兵不退,不過是多一些死人罷了。
術虎的兩萬多部族戰士這一次收穫頗多,不僅將繳獲地鎧甲、兵器全數收歸己有,並當即裝備到身上,還擁有了大批的俘虜,尤其是那些女人、孩童,這些也屬於部族內財產的一部分,只要返回海西、東海。部族首領們自然會有一番分派,並且,此次的繳獲,所有的部族戰士都看在眼裡,這每人有份是肯定的,再說那些金銀、布匹一類的。儘管帶不走地都被燒了,未免可惜,但每人用最快的速度在自己身上帶上一小塊,也還是不影響行軍戰鬥的。
界凡到清原一路,逃散的女真人非常之多,是故術虎繳獲的,反而沒有赫圖阿拉的戰果好,但也接近萬人地俘虜,只要努爾哈赤不追得急。這些人也將會被全部帶回去。重要的是,八旗兵的大部分家人,都在這些逃散的、被俘的人口之中。即便不能詳細造冊,卻能肯定這樣的結果。
是故,不僅努爾哈赤及其貝勒們的家人被俘,八旗兵士卒們,也都面臨着同樣的結果,這還不包括在亂軍之中被殺死的人。那位蒙古宰賽,一路上地都不斷打量着那些“福晉”們,其中有幾人,還曾讓宰賽不得不在其面前下跪。若不是郝老六與胡秋青看得緊,說不定宰賽便要將那養胖了的身子,做泰山壓頂之狀。
天啓元年三月二十一日夜,報信的後金騎兵接二連三地到來。
先是赫圖阿拉被襲擊地消息,努爾哈赤大怒,當即命令八旗一部,立即啓程向薩爾滸一帶回防。
因界凡一帶派出報信之人時,自己也還未弄清到底是何人襲擊赫圖阿拉,所以努爾哈赤初聞。除了又怒又驚之外,一時之間,也爲斷定是何人所爲。按李永芳的那些奸細的回報,大明朝在鎮江一帶,並未有多少人馬調動的消息,或者說,即使有,也爲引起努爾哈赤的注意。
當時目標十分明確,就是瀋陽。連遼陽是否進攻。努爾哈赤也是在攻下瀋陽之後在做的決定,主要原因。便是明軍過於稀鬆,完全抵擋不住八旗兵的鋒芒,再說,遼陽幾乎比瀋陽還要易於進攻,何不趁勝而往?
但隨着報警的騎兵不斷進入遼陽,努爾哈赤開始冷靜下來,緊急召集諸位大臣、貝勒們商議,不得不說努爾哈赤還是一位精明強悍的梟雄,這進攻地人馬到底是誰?界凡的守軍不知,但努爾哈赤卻判斷出必定是千山堡的蘇翎所爲,也唯有蘇翎,纔可能突進到離赫圖阿拉最近的地方。
這不由得讓努爾哈赤產生一些悔意,早知道,先將蘇翎一部滅掉,哪兒還是此時的趁虛而入?不過是當時認爲沒必要花費太大的功夫去那山裡折騰,再說大明朝軍隊不斷聚集,也是虎視眈眈的架勢,努爾哈赤也不能過多去折損自己的人手。費用東的被俘,已經讓努爾哈赤悔意頻生,蘇翎這根刺,因其絲毫沒有做出張揚地舉動,且不斷接受努爾哈赤送去的禮物,讓努爾哈赤一直認爲其遲早會投向自己,但這根刺,如今已插進自己的心臟。
就在努爾哈赤下令出發的八旗一旗還未出發,後續的警報便又讓努爾哈赤更爲憤怒。馬兒墩寨被佔,古勒寨失守,逼近界凡城下。到這裡,努爾哈赤已知情況萬分緊急,看來這個蘇翎是要將其心腹徹底攪爛。尤其是薩爾滸,那裡居住着大部分的努爾哈赤的家人親戚,後金貴族的所有血脈都在其中。萬一不保,又將是何等的局面?
不僅努爾哈赤急,那些大臣、貝勒哪個不是面臨同樣地境地?於是,異口同聲地請求立即回援。
這個命令一下,努爾哈赤自己未覺得不妥,可那些下面地武官們,卻是手忙腳亂,連夜召集各自的部屬集結。
此時遼陽城內還有多數地八旗兵在,召集這部分沒什麼問題,可這休息,便談不上了。遼陽城外的東西兩處校場上,還堆積着不斷聚攏來的繳獲物,遼陽城內的糧草、甲杖、器械,僅僅做了收集而已,還遠沒有等到分給八旗各部,另外,興奮之下的努爾哈赤還派出數千人馬,往海州方向追趕散兵,且遼陽城四周的各屯寨,依舊有不少八旗兵在搶劫、殺人。做着與郝老六與術虎一樣的事情。
召集人馬便花了不少時辰,問題還不僅如此,遼陽城內俘獲的人口,還有近兩萬人,一部分是明軍的降兵,一部分是遼陽城內的精壯男丁。若是有時間,這兩萬多人必定會被努爾哈赤再次編入八旗之中,成爲下一次攻打大明的先鋒。可眼下哪兒有時間處置?
八旗全數回援薩爾滸,這是毫無疑問的,哪一個貝勒不是家住薩爾滸?誰又肯留下駐守遼陽?努爾哈赤還未等提出這個問題,便已經被八旗貝勒們給影響得更加心急如焚。
結果,李永芳帶着五千左右的八旗兵留駐遼陽,其餘所有能夠召集的八旗兵,全部連夜開拔,回援薩爾滸。
可八旗兵出發之時,還有數千散落在幾十裡之外的八旗兵沒有及時返回,努爾哈赤不管那麼多,帶着八旗精銳,直奔老家而去。
這一着急,不僅戰利品顧不上了,糧草也帶的不多,戰俘也來不及處理,爲加快行軍速度,努爾哈赤幾乎將一切能夠拖慢行軍速度的東西都留在遼陽,當中自然包括自瀋陽一路帶來攻打遼陽的火炮、火藥,自然,那些俘兵,也跟着留在了遼陽,由李永芳負責管帶。
這一下,李永芳麾下的人馬,便接近八千之多,不過,除了三千多李永芳自己召集的人馬外,其餘的都是努爾哈赤臨時交給李永芳代管的,這命令是否有效,便難說的緊。這一點,李永芳心知肚明,且對努爾哈赤的迅速揮軍北上隱隱產生一種感覺,似乎覺得努爾哈赤這一去,便再也不會返回。當然這感覺李永芳可不敢有絲毫表露,這人頭還是要的。
臨行之前,努爾哈赤也曾交代李永芳,令其好生處置遼陽諸事,那些近兩萬的戰俘,若是稍有異動,努爾哈赤令給李永芳下了嚴令,必要時全數屠盡,一個不留。此時遼陽城內還在不斷收集工匠等手藝人,本打算帶回薩爾滸,但這一次也來不及管了。倒是那些主動剃頭迎接努爾哈赤入城的富家巨室們,早上起來看到遼陽城內八旗兵突然少了大半,不約而同地產生與李永芳相似的感覺,紛紛關門閉戶,提心吊膽地顫抖着祈求某些神靈保佑。
遼陽城經過兩日的激戰,城牆早已破爛不堪,尤其是東門城樓一帶,最後的爆炸,幾乎將其全部炸塌,留下一個大大的缺口,紛亂的石塊堆積着,讓八旗兵連駐兵的地方都沒有法子下腳。此時這一切都還來不及收拾,八旗兵數萬,已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