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尊女卑的社會形態下,即使貴爲公主,貞潔也是有助於她安身立命的資本。
晚春時節,夜色溫和,窗外點點星輝閃爍,微風習習,洋溢着濃濃暖意。
端華公主窩在被子裡,雙手緊緊抓住衣襟,渾身仍冷瑟瑟發抖。觸到徐慕軒溫柔如水的笑臉以及那與笑臉極不相襯的陰冷的眼神,她禁不住頭皮發麻,額頭上滲出冷汗。曾經驕縱跋扈到不可不世的她,此時,在徐慕軒面前,卻變得卑微渺小。面對徐慕軒——她鍾愛欣賞的駙馬,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沉重的恐懼。
都是因爲她沒有落紅,她爲什麼沒有落紅?她絞盡腦汁,也說不清、道不明。
“爲什麼又不想說了?”徐慕軒突然擡高聲音,“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徐慕軒想知道他究竟戴了誰送的綠帽子,沈妍那一頂是沐元澈送的,他一直恨他們入骨。端華公主這一頂又是誰送的,他想知道,他想再痛痛快快恨一次。
他常常覺得自己很渺小,不管是在家族,還是在朝堂,有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卑微到不值一提。可在他心裡卻有強烈的把控慾望,他無法掌控別人,但他想掌握自己的女人。讓這個女人從春華到秋實,一生一世、永永遠遠屬於他。
哪怕他的女人多看別人一眼,都會給他造成莫名的壓力,沈妍就是一個先例。
他一直認爲沈妍還是他的童養媳時,就和沐元澈苟且私通,做下了令他恥辱痛恨的醜事。他恨他們,想和他們一生較量,能迎娶尊貴的公主進門,他認爲自己贏了一局,可公主沒落紅。這樣一來,他又輸了,輸到慘不忍睹。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徐慕軒雙手在鮮紅嶄新的棉被上摳出了幾個洞。
“駙馬,我、我不敢……”端華公主緊咬嘴脣,哽咽抽泣。
“你不敢說?爲什麼不敢說?”徐慕軒別有意味看着端華公主,心中進轉千回猜測,端華公主不敢說的人是誰?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渾身一陣顫慄。
“不是、不是不敢說,我、我不敢確定,我不敢……”
徐慕軒坐到端華公主身邊,雙手攬向她的肩膀,臉上流露出厭惡,他掩飾眼底的噁心,把端華公主摟在懷中,軟語溫言道:“華兒,別害怕,說出來,我們是夫妻。這一輩子還很長,我們要一起走完下半生,我不替你分擔誰替你分擔?”
端華公主感受到徐慕軒的溫柔,有些不可置信,但她的心已冷到了冰點,極需溫暖撫慰,哪怕一絲一縷,她也想緊緊抓住,不管此時要用什麼去交換。
“華兒、華兒,告訴我,我真的想知道。”徐慕軒低語喃喃,聲音極具蠱惑。
“是、是……我想、不,我猜應該是父皇,因爲……”
徐慕軒的身體劇烈一顫,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臉色霎那間變得蒼黃。
他懷疑沈妍和沐元澈有私情,他想報復,時時恨不得把沐元澈置於死地。因爲沐元澈有軍功爲本,又有大樹遮蔭,至少是現在,他無可奈何。沐元澈就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他時時刻刻想搬開,哪怕是傾盡全力,乃至同歸於盡。
他沒想到自己的第二頂綠帽竟然能龐大到無以復加,綠帽龐大不是做綠帽布料耗費得多,而是給他戴的人身份太過尊貴,綠帽理所當然水漲船高了。
剛纔他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人的臉,就是皇上,他一下子害怕到喘不過氣來。沒想到端華公主也猜是皇上,此時,他心裡巨大的壓力可想而知。
端華公主看到他這個樣子,顧不上說原因,使勁卷着被子痛哭出聲。
深宮之中,她能朝夕相處的男人除了皇上,再無第二個人。皇上疼愛她,天下皆知,有幾次她酒醉從睡夢中醒來,都看到皇上守在她身邊,比龐貴妃更呵護關愛她。有時候,她被龐貴妃訓斥,迷茫煩惱,就把皇上想像成她未來的男人。
她當然知道皇上是父親,父女私情,別說是禮教,就是倫理都不容。可真真假假,此時她根本說不清楚,除了皇上,她不記得還跟哪個男人親密接觸過。
她之所以猜那人是皇上,除了在她記憶中曾跟皇上有過較爲親密的接觸,還有一重原因。徐慕軒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貞,非逼她說出一個男人,那麼她就會說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這也是她對徐慕軒一種變相的報復和威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
即使因爲沒有落紅而理虧,她仍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強橫潑蠻的想法。徐慕軒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又能把皇上怎麼樣?在皇權面前,一個翰林渺小到不值一提。
當然,端華公主沒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更想不到她的猜想會帶來何種惡果。
“好、好,皇上,呵呵,真是……聰明人。”徐慕軒的笑容悽慘兮兮,他感覺自己此時渾身冰冷僵硬,好像一具屍體,可臉上的表情卻真實深刻。
聽端華公主說奪取她第一次的人是皇上,儘管端華公主一再申明是猜測,徐慕軒也沒有理智地去懷疑,而是認同了這種猜測,放任猜測去折磨自己脆弱的心。
若說當今皇上的顯著特點,除了昏庸魯直,就是貪美好色。他雖說好色,卻只喜歡龐貴妃這一類的美人,宮中美人無數,但這些美人或是神或是形都與龐貴妃有幾分相似。這是龐貴妃在深宮立足最大的資本,龐氏一族引以爲傲。
那些想送女人兒入宮爭寵的臣子都會私下爭買龐貴妃的畫像,連一副小像都價值不菲,龐氏族中子弟許多人都以賺取外財。
端華公主與龐貴妃神不象,身材外形卻與龐貴妃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因爲端華公主是女兒,皇上挑與龐貴妃相似的女子,端華公主就是首選。
歷朝歷代,深宮之中最是污穢不堪的地方,男男女女以及不男不女都又髒又臭。而身在外面的人只看到殿宇巍峨,廳堂富麗,美侖美奐。
徐慕軒自從高中狀元,就愛到恩封,經常出入御書房。御書房雖說在皇宮前面,但他耳聞目睹的腌臢事仍然不少,與皇上有關的內宮醜事早已屢見不鮮。
這也是他不理智地懷疑皇上會染指自己女兒的原因,他認爲皇上做出來。
“駙馬,你……”端華公主見自己還靠在徐慕軒懷中,趕緊出來,拉開距離。
徐慕軒陰森的目光深深注視端華公主片刻,騰得一下跳下牀,披上衣服就往外走。花嬤嬤和幾個大宮女及玉扇珠扇就守在門外,見徐慕軒出來,趕緊跪下了。
精明如花嬤嬤,此時心裡也沒有主意了,更不敢出聲勸阻。龐貴妃渾身是傷,又被禁足了,遇到這種事,她不知如何處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慕軒心亂如麻,腦海更是混沌一片,理不出半點頭緒。他長吁短嘆,漫無目的往外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武烈侯府內院之外。看到矗立於昏黃的燈光中的青蓮院,記憶拉回到兩年前,他的心劇烈跳動,加快腳步朝青蓮院走去。
青蓮院一側的小花亭中有七八個男子正喝酒談笑,每一個都醉醺醺的,說話都變了味。徐慕軒也想一醉方休,拋棄所有的麻煩愁悶,就朝他們走去。
“你們別羨慕沈駙馬,他確實享盡榮華富貴,可他是這個,哈哈……”吳擁肆無顧忌的醉語聲傳來,“你們知道是什麼嗎?是王八,他是王八,來,接着喝。”
徐慕軒聽到吳擁和衆人說沈承榮是王八,就想到自己也戴了綠,有了殼,頓時怒不可遏。他看到小路邊有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把抄起來,就朝花亭走去。
吳擁邊喝酒邊說笑,被衆人追問奉迎,興致正高,根本沒注意有人走近。一根木棍重重落到他的頭頂,頓時鮮血迸流,他翻了翻白眼,就倒地不起了。
“你們這幫混帳,誰讓你們胡說八道?”徐慕軒掄起木棍就衝衆人打去。
這些人還沒醉到不認人,他們看清打吳擁的人是徐慕軒,趕緊跪地求饒。徐慕軒沒因爲他們求饒就心軟,而是下手更狠,每個人都捱了幾棍,趴在地上嚎叫。
徐慕軒打累了,丟了木棍,緩了一口氣,端起一壺酒,一飲而盡。他舉起酒壺朝青蓮院摔去,冷笑幾聲,朝着與青蓮院相反的方向漫無目的亂走。
清涼的夜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冷顫,腦海清醒了很多。他揉着額頭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靠在湖溏岸邊的涼亭裡,四周燈光昏暗,空無一人。
離涼亭最近的院落有輕碎的腳步聲傳來,暗夜中,聲響異常清晰。他尋聲望去,看到發出響聲的院落正是平蓉裝聖女到武烈侯府講經時居住的地方。想起他大舅一家五口皆慘死,至今真兇不明,他不禁渾身發冷、頭皮發麻。
他心裡害怕,想趕緊離開這裡,他正在絲絛濃密的垂柳林中穿行,忽然看到一男一女快步經過,朝那座院落走去。他躲在柳樹後面,看清了這兩個人,男人是錢盛,女的是安紋,他感覺很好奇,腳步不由自主就跟上了他們。
安紋被慧寧公主送給錢盛做妾,起初日子很不如意,錢家人都排斥她。過了幾個月,情況就截然不同了,錢家人不但接受了她,還大有讓她同汪嫣紅平起平坐的意思。這段日子,她常來武烈侯府走動,錢盛也經常跟來,就象走親戚一樣。
徐慕軒邊走邊思索,寒光閃過,幾把長劍架到他的脖子上,他才猛然停住腳。
“徐翰林,一晃十來年,你可還記得我?”
“你……”徐慕軒看到一個漆黑的背景正對着他,與他保持了十步的距離。
“你初到京城,我就說過你是狀元之才,你忘了嗎?”黑衣人慢慢轉過身。
“是你?!”徐慕軒看清黑衣人,又見安紋和錢盛在黑衣人身邊,頓時心驚。
……
沈妍伸展痠疼的肢體,翻了身,熟睡變淺,忽然感覺有人摸她舔她。她知道自己又要經歷暴風雨的洗滌,鼻腔裡發出一連串的無可奈何的哼叫,趕緊鑽進被子裡,縮到牀尾。希望某隻好心人看在她害怕退讓的份兒上,能暫時放她一馬。
聽到吹氣聲,她睜開眼,看到某隻好心人也鑽到了牀尾,正與她保持同樣蜷縮的姿勢,與她隔手相望。她拉長嗓子,一聲尖叫,重重趴在牀上,認命等待。
昨晚,她以老兵訓新兵蛋子的口吻和姿態教了沐元澈最實用的姿勢。沐元澈果真是聰明人,舉一反三無處不用,他學會了最實用的姿勢,練了幾次,就開始向高精尖的段位攀登。他找出沈妍壓箱底了寶貝,閉了眼睛隨便翻,從二十四種姿勢中隨意找了幾種,就拉着沈妍陪他演練,到現在,都不知道練了多少次了。
沈妍筋疲力盡、渾身痠痛,每一次中途她就求饒不止,到最後都以她昏睡過去告終。距離上一次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時辰,她又感覺到求歡的氣息,骨頭一下子就軟了。再這樣下去,估計她會在牀上直接報廢,再也不用出去見人了。
“妍兒,好妍兒,你摸摸,有點疼,又熱又脹又疼。”沐元澈可憐巴巴哀求。
“摸什麼?”沈妍披着被子跳起來,把光溜溜的某隻祼露在外面,她雙手叉腰,惡狠狠呵問:“我箱底還有一件寶貝,就是剪刀,你是不是想試試?”
“我比剪刀還硬。”沐元澈鑽進另一條被子裡,只露出眼睛,衝她擠眉弄眼。
沈妍無奈哼唧幾聲,裹着被子跪到牀上,“大哥,你能不能讓我再睡一會兒?”
“你睡得時間不短,這一晚,你至少睡了兩個時辰,而我幾乎沒閉眼。”沐元澈拿過那本春宮圖,得意洋洋說:“我一晚都在挑燈夜讀,除了思考的時候才閉一會兒眼,我要是小時候讀書這麼認真,非中狀元不可。”
“你到底想怎麼樣?”硬的不行、軟的不行,沈妍只好求他最後攤牌。
“再試一次,今天最後一次。”沐元澈翻開春宮圖,讓沈妍看,“我看‘涌泉相報’和‘牽腸掛肚’的姿勢都不錯,意境也深刻,要不你挑一種,再練一次。”
“呀——”沈妍咬着牙尖叫一聲,“等天亮了我就派人去接龐玉嫣回來,你跟她試去,我實在受不了你了,你就不知道什麼是節制,什麼叫有度。”
沐元澈挑了挑眼角,很無辜地說:“我這是厚積薄發,我要象他們一樣,十五六歲就成親,或是房裡有幾個通房丫頭,你想要都沒有。”
“好好好,你厚積薄發,我服你了,我……”沈妍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服我就好,服我就要聽話。”
沒等沈妍反應過來,沐元澈就卷着被子撲上來了。沈妍無從反抗,只好認命般的屈就,連求饒都免了,因爲她知道求饒無用,只能白費力氣。
沐元澈確實熟稔了,從前奏到序幕,再到大高朝(同音字)來臨,他姿勢力度都把握得非常到位,連時間都掌握得極爲精準。沈妍對自己就這樣的屈從極爲反感,可她的身體享受到衝擊的快樂,如風起潮涌般的快意很快就淹沒了她的心。
這場酣戰耗時一刻鐘還多,在一隻昏昏欲睡,另一隻心滿意足之下畫上了句號。兩人相擁而臥,剛想再睡一會兒,就聽到低低的敲門聲傳來。
“什麼事?”
“侯爺、夫人,該起來了。”
沈妍看到窗外黑濛濛的,皺眉問:“什麼時辰了?”
“回夫人,寅時三刻。”
沐元澈抱緊沈妍,長哼一聲,“今天不上朝,不用早起,你們也去睡吧!”
“侯爺和夫人一早還要到承恩伯府請安敬茶,可不能晚了,讓人笑話。”蘇嬤嬤輕聲細語,極有耐心,心裡卻怨怪,哪有叫新人起牀還說這麼多話的?
黃精輕咳一聲,低聲說:“夫人,承恩伯府派人來提醒了,讓現在過去呢。”
沈妍和沐元澈皺着眉互看一眼,用被子矇住頭,齊聲冷哼。
慧寧公主昨天派人知會臣子,今天補昨天的大早朝,有重要國事要議,還要通報昨天的事。皇上半死不活,早朝由慧寧公主主持,她一早就去上朝了,最早也要巳時初刻纔回來。現在過到承恩伯府請安敬茶?給誰請安敬茶?沈承榮嗎?
“夫人,李姨娘又派人來叫了,你……”
“給我打出去。”沈妍氣急了,卷着被子跳下牀,趿着鞋來到門口,一打拉開門,“李姨娘是什麼身份?她憑什麼叫我和侯爺到承恩伯府請安敬茶?昨天就說長公主今天一大早要去上早朝,巳時才能回來,你們不知道嗎?李姨娘只是一個妾,還是別的府裡的,她有什麼資格支使我和侯爺?你們都是傻子嗎?還巴巴地來傳話,主子的威儀臉面全讓你們給丟盡了,要你們有什麼用?”
蘇嬤嬤和幾個丫頭趕緊跪下,說:“爲人拿了長公主的令牌,奴婢們……”
“別動不動就跪,都起來。”沈妍聽出這裡面大有文章,趕緊讓蘇嬤嬤等人起來,又問:“來人到底是誰派來的?怎麼會拿着長公主的令牌?”
“先前來的人拿着長公主的令牌,威威赫赫命令,說讓侯爺和夫人儘快到承恩伯府請安敬茶。她們還沒走,李姨娘又派人來了,說是來提醒怕侯爺和夫人別忘記去請安敬茶,免得丟了兩府的臉面,讓人笑話,長公主臉上也沒光。”
沈妍納悶,慧寧公主明明不在府中,那令牌又是怎麼來的?她昨天才嫁進勝戰侯府,今天一大早就有兩幫人上門,一硬一軟,都爲讓她去請安敬茶之事。
請安敬茶理所當然,但要等慧寧公主回來,於國於家,慧寧公主都該喝她敬的茶。現在,慧寧公主明明在處理國事,現在讓他們過去敬茶,不是純心膈應人嗎?這就是傳說中的下馬威,別看不是當頭給她一棒,這威力也不容小覷。
沐元澈拿來一件披風,給沈妍披上,笑了笑,說:“李姨娘手裡就有長公主的令牌,是長公主讓她打理府中事務時用的。先前我這府裡沒有女主人,一應事務也交給她掌管,她那塊令牌在我府裡也能起到作用,但僅限於對奴才們。”
“原來如此。”沈妍重哼冷笑,這麼說先後來叫他們過去請安敬茶的兩幫人都是李姨娘派來的,用意就不言而喻了,“哼哼,原來她把我當成奴才對待了。”
“去跟他們說,讓那邊府裡準備好等着,我們馬上就過去。”沐元澈衝蘇嬤嬤揮了揮,關上房門,攬住沈妍朝牀邊走,“我們接着睡,別管他們,讓他們等。”
“哼!便宜他們了,應該把那兩幫傳話的人都打出去。”
“不必,打狗還要看主子。”
沈妍撇了撇嘴,“什麼主子?回頭我就去連他們的主子一起打。”
沐元澈笑嘻嘻抱起沈妍放到牀上,“娘子想打誰指一下即可,無須親自動手。”
心中氣憤惱恨,但不及周公熱情相邀,沈妍躺在牀上,僅一盞花樣的功夫就睡着了。沐元澈見她睡熟了,才擁被而臥,一會兒也發出細密的鼾聲。
晨曦透過窗棱茜紗潑灑在裝飾豪雅的臥房,清脆的鳥蹄聲隨微風浮揚,彷彿就在耳畔迴盪。窗外繁花怒放,綠樹成蔭,水流叮咚,如夢似幻。
沈妍伸展四肢,在牀上翻騰幾下,打着哈欠坐起來,睜開眼,看到牀上已沒了沐元澈的影子,她的衣物整齊疊放,牀頭還放了一隻乳白色的月季花。
“誰在外面?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夫人,奴婢石竹,現在是辰時三刻。”
“知道了。”沈妍穿好特製的褻衣褻褲,“你們進來吧!我也要起來了。”
丫頭們端着毛巾熱水和洗漱用品進來,伺候沈妍洗漱梳妝。梳妝完畢,她親自挑了一套水紅色的衣裙換上,又挑了幾件首飾簪好,到餐廳用餐。
“侯爺呢?他什麼時候起來的?”
“侯爺起來半個多時辰了,正在後花園練劍呢。”
“我去請侯爺回來吃飯,你們準備吧!”
沈妍剛走出房門,就聽人傳報錦鄉侯世子親自把龐玉嫣送回來了,沒送到勝戰侯府,而是送到承恩伯府,沈承榮讓沈妍和沐元澈去接龐玉嫣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