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郡主蘇漣漪,嫺熟大方、品貌出衆。樞密院使之子云飛峋,文武雙全、屢建奇功。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此賜婚。欽此。”
元帥府前院大廳,已夜半,本應安歇,但因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整個元帥府人都爬了起來,無一人敢偷眠。
家主雲忠孝帶着衆多妻妾兒女,跪地領旨。
因爲這賜婚,雲氏父子已撕破了臉,雲忠孝與皇上多次請求,不希望蘇漣漪嫁入雲家,但也僅僅是請求,一道皇命,無人可抗。
大總管安祿一身黑紅太監官袍,朗聲誦完,低頭去看愣在原地的雲氏一家,“雲元帥,皇恩浩蕩,還不快快領旨謝恩?”
雲忠孝老臉猛地漲紅,這聖旨就如同一嘴巴,狠狠抽在他臉上!這聖旨是何意?其意便是,他——這個朝中一品大員、樞密院使,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竟不如那名不見經傳的民間女子,奇恥大辱!
“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雲家男女老少,齊齊跪地叩首。
安祿又道,“雲元帥,這聖旨,咱家便不給您了,一會咱家還要去公主府和猛虎營宣旨,元帥府大喜臨門,咱家爲元帥提前道喜了。”說着,將那明黃卷軸再次捲起,放入懷中。
雲元帥老臉漲紅,官袍之下,渾身肌肉青筋暴起,卻又無可奈何。“夜晚勞煩公公前來宣旨,本官愧疚,公公留下用個宵夜如何?”
安祿拱手一笑,“多謝元帥體諒,但咱家還有皇命在身,不便多留,便先行告退了。”
雲元帥親自送安祿到元帥府大門,照理,是要爲宣旨公公辛苦費的,即便是三公之一的雲忠孝也不例外,趁着無人注意,暗暗將銀票直接塞入安祿手中,後者也不拒絕,“雲元帥,咱家不該多嘴,但咱家卻說句大實話罷。”
雲元帥趕忙將安祿引到一側,“公公請講。”
安祿笑呵呵地,“元帥,如今漣漪郡主已被太后收爲義女,無論從前出身如何,如今卻已是尊貴無比。加之商部建立,郡主被皇上重用,這滿朝文武誰人不羨慕飛峋將軍的豔福,誰人不覺得元帥府威風?所以,這件事大喜事啊。”
雲元帥也知曉憑如今的蘇漣漪嫁入元帥府可以算是門當戶對,但心中那道坎卻永遠過之不去,這賜婚是怎麼來的?是與他抗爭,最終得勝而來,他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是是,公公說的是。”雲忠孝道。
安祿便上了馬,帶着御林侍衛想着公主府而去,一陣馬蹄聲後,元帥府又恢復了寧靜。
夜色中,元帥府的一羣人跟在雲忠孝身後,離得最近的便是雲夫人寇氏。
也許因精力的分散,最近寇氏只要料理完府中之事,便即刻趕往公主府去抱自己孫子,可以說對唯一孫子云熙瞳的寵愛已到了極端,慢慢的與公主的關係也緩和了,與蘇漣漪的關係自然也不再怎麼僵持,雖兩人再未見面。
有一名風韻猶存的少婦上前,“老爺,我們回去休息吧。”剛剛雲忠孝,正是從這位夫人的房中出。
這一情景,寇氏早已習慣,也許從前心中是有怨恨,卻不適怨恨自己的夫君雲忠孝,而是將這些狐媚子的妾室視爲眼中釘。
雲忠孝哪還有心思摟着寵妾睡覺?他幾步走到寇氏面前,“靜文,我去你院子。”
寇氏略微驚訝,就看見一旁那寵妾面色微微一變,低了頭去,想來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狠狠瞪正室寇氏吧。寇氏心中竊喜,本來就對蘇漣漪的成見放下一些,如今更是絲毫不在意蘇漣漪是否進門。“是。”溫婉柔順道。
隨着家主與主母回了院子,其他人自然也回了各自的院子,有多少人幸災樂禍,而那寵妾又是如何咬牙切齒,便不詳表。
寇氏的院子,菡萏院。
寇氏此時心情大好,不是因爲夫君來了自己院子。畢竟,兩人上了年紀,情愛之事早已浮雲,情愛歡好,都不如剛剛那長臉的一幕來得痛快,讓人滿足。
“靜文,賜婚之事,你怎麼看?”對於蘇漣漪的事,這兩人意見十分統一。
寇氏略略想了一下,而後道,“老爺,以妾身看來,便順了飛峋的意吧。如今那蘇漣漪算是上天眷顧、鴻運當頭,逆之不得,再說,如今那蘇漣漪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更也算是朝中重臣,我們元帥府,不丟人。”
也許是寇氏賣了金玉公主夏初螢的一個面子,也許是因此時心情大好,更也許是真的對這一情景感到無力,寇氏有了如此言論。
雲忠孝一拳砸在桌上,上好的雕花梨木桌,頓時有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紋,“老夫真是丟盡了老臉!”
寇氏道,“老爺,不丟臉,回頭我們再物色好女子,給飛峋納妾,不就成了?”說到這,嘆了口氣,滿臉哀愁,“怪只怪,飛峋幼年時得了那種怪病,從小在兵營之中未接觸女子,於是便被着村婦鑽了空子,等往後多爲飛峋找一些出身名門的千金小姐,飛峋自然便知曉了這村婦的粗陋。”
雲忠孝無奈,最終也只能點了點頭。
“天色不早了,老爺,那我們安歇吧?”寇氏道。
“恩。”雲忠孝點頭,這件事,便算暫時過了去,無奈。
……
公主府,蘇漣漪回府後與夏初螢用晚膳,幾次欲言又止,想將今日之事告知她,兩人情同姐妹,早已知無不言。
但這一次,蘇漣漪猶豫再三卻未說。她不想讓初螢難辦,皇上畢竟是初螢的兄長,初螢知道了能如何?多半是跑到宮中,要麼極力勸說皇上,要麼便向太后訴苦,求辦法解決。
若是前者,多少會在兄妹感情只見添一些隔閡;而若是後者,呵呵,她認爲,太后的做法,要麼是將她弄入宮中,要麼便直接將她毀了,恐皇上與雲家有間隙。
當母親的心思,她不是沒見識過,例如當初在嶽望縣李府時,李夫人的所作所爲。
碰見這種事,她有什麼辦法?只能認倒黴唄。最終,她猶豫再三,還是將話吞了回去,沒說出來爲夏初螢添堵。
夜晚,安祿一行人從元帥府出來後,便到了公主府,照例叩門,將一府人從睡夢中拽了起來,蘇漣漪和夏初螢在大堂中跪地領旨。
這一道聖旨,給蘇漣漪帶去的驚訝要遠遠多於雲氏夫婦,可以說驚訝得她一時間都無法說出話來。
“漣漪,領旨謝恩啊。”初螢十分開心,急忙拽了蘇漣漪一下,心中暗笑,漣漪到底還是名普通女子,終身大事塵埃落定,也是驚喜得入了魔怔,想當初,她領到聖旨時……
夏初螢剛想到這,急忙將這念頭打斷,不肯再去回憶,也不允許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
蘇漣漪被初螢拽了下,這才從思考中驚醒,發現自己失態,趕忙叩首謝恩,剛要伸手接旨,但安祿卻道,“漣漪郡主,這聖旨不能交給您,咱家還要去猛虎營爲飛峋將軍宣一次。”
初螢帶着促狹的笑,將蘇漣漪拽了起來,“怎麼,着急了?想搶聖旨?彆着急,皇兄這聖旨下了,便不會收回去,這婚啊算是定了,別急。”
漣漪苦笑,被拽着站起身來,心中卻迷糊了,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在御書房中剛剛發生了那種事,轉身又賜婚,她真的想不明白。
漣漪讓丫鬟們送初螢回去休息,自己則是送總管安祿向門外走。照理,塞了不少的銀票,“安公公,這……”漣漪知曉,安祿定是能看出前前後後所發生之事,她清清楚楚記得安祿臨離開御書房時,看向她衣領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但此時,卻不知如何開口相問。
安祿在淡淡一笑,壓低了聲音,“郡主切勿擔憂了,以咱家之間,皇上已做了抉擇。”算是爲這厚厚一沓銀子的報酬。
蘇漣漪這纔將一直懸着的心放了下,泛出了淡然的笑容,“勞煩安公公跑了一趟,若以後有機會,漣漪定然備下酒菜,還望公公賞臉前來。”
安祿呵呵一笑,“好說,郡主如今春風得意,以後搞不好咱家也得仰望郡主。”
漣漪笑着搖頭,“安公公真是說笑了,別逗小女子開心了。”
安祿也不再閒扯,上了馬後,一隊人馬再次催馬而行,向京郊猛虎營而去。
蘇漣漪站在公主府門外,一直目送那馬隊離開,這才收回了視線,入了府去,垂着溫暖的晚風,風中溼潤,有泥土的新鮮氣味,蘇漣漪的心卻突然平靜。
幾名丫鬟提着燈籠,伴隨蘇漣漪左右。而蘇漣漪卻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仰頭望天,天際繁星點點,閃爍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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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來了嗎?她在這鸞國也真正有了生命的另一半?此時此刻,她才首次感受到在一個世界紮根之感,因爲有了牽掛之人,因爲有了一個家。
……
睡夢中,蘇漣漪突覺得身側有一陣涼,睜開眼,發現一臉驚喜的雲飛峋正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即便是平日裡鮮少有表情的他,此時笑意也根本掩飾不住。
漣漪坐起身來,看着對方傻小子撿了金元寶一般的雲飛峋,噗嗤一笑,“夜色深了,快睡吧,有什麼話咱明兒再說,否則沒了精神,耽擱了白日的工作。”
雲飛峋興奮地點頭,而後迫不及待脫了外衫,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跳上牀去,鑽入被我。“娘子……”
“還沒大婚呢。”
“但賜婚的聖旨已下了。”
“那能代表什麼?”
“代表你已是我娘子了。”
“是否代表是你娘子我不知,但如今得知,你臉皮真厚。”
“你喜歡厚臉皮嗎?”
“我喜歡與不喜歡有何區別嗎?”
“若你喜歡,那我臉皮厚一些又何妨?”
牀帳撂下,一室甜蜜
……
接下來的幾日,繁忙。
賜婚的聖旨下了,大婚是在一週之後,這是欽天監所定下的日子。
貴族成婚,怎能如此倉促?但云飛峋卻等不及幾個月後,日日愁思,漣漪無奈,心疼自己家的傻相公,與初螢商量,暗暗找了欽天監的官員,商量着如何儘量將這日子提前。
蘇漣漪是不信什麼良辰吉日的,難道在這良辰吉日時,兩人就能恩愛白首,過了這良辰吉日,兩人便分道揚鑣?婚姻如何靠的是兩人經營,和這天時地利沒什麼太大關係。
欽天監的官員,也是人,也是食油鹽醬醋之人,而面對如今鸞國朝堂的風雲人物、太后的義女、商部信任尚書,誰能不賣個面子?
欽天監自是有他們的法子,同樣列出一些日子,最近一日便是一週之後,而後在一個月、兩個月、四個月後888888頻頻有所謂的“良辰吉日”,但只要他們來說,一個月後的日子與北斗七星相沖,兩個月後的日子與雲暮之日相沖,這日子便只能落到了一週之後。
只要成親兩人沒有意見便可。
雲家,從來不重視蘇漣漪,巴不得用最簡單的大婚來嘲笑輕視蘇漣漪,聽聞一週之後便可成婚,一口便答應下來。
蘇漣漪自是不說,她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婚禮再轟轟烈烈,又能如何?
蘇白身體好了大半,畢竟年輕身子壯,恢復得快。如今已經能跑到公主府來幫忙。因禍得福,蘇白瘦了,卻不是乾瘦,帶着一些健碩,與白皙陰柔的面容極爲不符。
蘇漣漪姐弟倆長相極爲相似,於是,這瘦下來的蘇白也有了一幅好面孔。原本那被肥肉擠成綠豆一般大小的眼,因沒了肥肉積壓,一雙眼大了起來,黑白分明,長睫毛濃密,竟然還是雙眼皮。
他的鼻子窄細秀氣,沒有男子那般粗狂,脣也是粉嫩嫩的,可以說,男生女相。
而兩姐弟瘦身的過程也是驚人相似。當初蘇漣漪便因一場大病瘦了幾十斤,如今的蘇白也是如此。
當蘇白能起牀之時,漣漪正巧前去探望,只見那蘇白正照着鏡子,哭啼啼地認爲自己男子漢的威猛氣質沒了,說什麼也要開始增肥,氣得蘇漣漪沒忍住,狠狠給了他一腳,把一旁的雲飛峋嚇壞了。
飛峋直到現在想起當日情景還是膽戰心驚,因只要蘇漣漪那一腳稍稍向上一點,蘇白這傷便算是白養了,立刻乖乖滾去重新養傷。
更令雲飛峋無語的是,這蘇白被狠狠踹了一腳非但不生氣,還傻呵呵的說好久沒被姐姐踢,踢着真舒服。
……真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蘇白已被漣漪趕回了嶽望縣,去接父親和兄長,而另一邊,蘇漣漪的嫁妝則是由太后命人來置辦,誰讓漣漪是她的義女了?
至於嫁衣等物品,則是由蘇漣漪的好姐妹,金玉公主夏初螢來幫忙準備。那蘇漣漪忙什麼?答曰:商部事宜。
一週七日,這短短的七日,中書院已開始着手準備建制事宜,不同於其他各部,商部因其特殊性,辦公地址選擇在了京城離進皇宮的一處院子,原本那三十舉薦之人最終有十五人合格。
葉家有人合格,但出乎蘇漣漪的預料,並非老三葉詞,也非老大葉楓,而是名不見經傳的葉家老二葉軒。
李玉堂在接到聖旨登封后,便急急趕來,正式入了商部,於是,蘇漣漪這商部第一任三品尚書,外加兩名從三品商部侍郎李玉堂、葉軒便宣告就位。
一切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在商部府宅的外圈,漣漪命工匠開始修建一種特殊的房子,這房子類似於現代建築,廳堂寬敞,又很像當鋪,有鐵條欄杆的櫃檯,這便是銀行的操作窗口。
只不過,這種在建的營業大廳還未投入使用,即便是銀行運行順利,也要許久才能投入使用,畢竟,如何說服百姓將銀子逃出來不是很快能做到之事。
第一批儲戶已經定,便是朝中官員,而第一批貸銀客戶也已定,是京城中的富商們,交易量也許不大,卻正好爲這新建立起的部門一個練習的機會。此時別說這些新晉的官員,連蘇漣漪本人也是焦頭爛額。
至於一些專管數據的官員,有一些是從禮部抽調,禮部趙尚書因李玉堂與李玉蘭的關係,與蘇漣漪走得很進,算是以行動支持她。
漣漪也並未完全依賴這些官員,而是廣發招聘信息,專門招聘鸞國有着超人專業本領的掌櫃,由李玉堂帶領兩名官員來做主考官,只要是應聘入商部,便有機會轉正成政府官員。
一時間,全鸞國的商界精英們紛紛趕往京城,京城的客棧幾乎都已住滿,而每日聽聞這些客棧,每日早起臨睡都能聽見震耳欲聾得算盤聲——原來是這些掌櫃們苦練基本功。
這就好比是商界的科舉一般,聲勢浩大。
是夜。
一天開了三次會議,終於在太陽徹底落山時,開完了今日的最後一場會。
衆官員雖疲憊,但還是興致勃勃,會議結束,不知是誰帶頭,一衆老少男子都站起身來,齊齊爲蘇漣漪恭賀,原來,第二日便是她的大婚了。
蘇漣漪當場愣住,片刻後才反應出來,一拍額頭,笑了,忙了整整一週,竟將自己的婚事忘得乾乾淨淨。
一拱手,“多謝各位同僚,未來幾日,商部就全靠大家了。”
“哪裡哪裡,蘇尚書新婚大喜,我們商部同仁,自然要讓蘇尚書安安心心大婚,您就放心吧。”衆人客套道。
蘇漣漪又與衆人客套了幾句,而後便讓衆人先行離開,她則是處理最後的一些事宜。
這些官員,雖是從不同府邸而出,有些是朝中大臣的親戚,有些則是有能力的幕僚,但總的來說,這些人能力都十分了得,也不知是衆位大臣推薦之人真的靠譜,還是皇上慧眼,挑出的都是能人。
左右侍郎分別爲李玉堂和葉軒,葉軒在臨離開之際,見李玉堂神情恍惚,微微一笑,“左侍郎,我們到院子中走走如何?”
李玉堂知,這是右侍郎與他有話說,便應允,兩人緩步走出了大堂,在夕陽下的商部庭院內慢慢散着步。
葉軒道,“左侍郎來京幾日,可否習慣?”葉家與李家有生意往來,當初葉詞便是處理兩家生意,所以,兩人也不太陌生。
李玉堂面上帶了淡淡的笑,“多謝右侍郎關心,一切都好,住的很習慣。”他最近都是住在兄長李玉蘭的府邸,商部工作繁忙,還未有時間置辦宅子。
葉軒身材高瘦頎長,容貌也是一派俊朗,也許葉家的基因便是如此,無論是老大葉楓還是老三葉詞,更或是此時的老二葉軒,都一表堂堂,除了這三人嫡子外,其他庶子不表。
葉軒看着遠方被風吹搖曳之樹,眼神悠遠、意味深長。“漣漪郡主真是名奇女子,其容貌清麗、氣質端莊、待人和善、能力斐然,更難得是,其除了有女子的細緻外更是有男子的胸襟抱負。若不是本人親眼所見,真不信這天下能有如此女子,飛峋將軍,真是好福氣啊。”
隨着葉軒的話,李玉堂的呼吸也是越來越緩慢,如同壓抑住身體某處傷口疼痛一般,屏住呼吸。但雖已用了全力,那傷口卻還是越裂越大,鮮血淋漓。
那傷口,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上。外人看不出,但這疼痛,自己卻能清楚感知。
“是啊,郡主在嶽望縣時,便是一位奇女子。”李玉堂想着,卻突然笑了出來。因爲想到當初一身肥肉的蘇漣漪守在他院門口,只爲了等他、見他。
但是那一情景早已過去兩年,兩年的時間滄海桑田,如今那一幕,只能留在他腦海中,是一種既甜蜜又痛苦的回憶。
葉軒斜眼一掃李玉堂,“聽聞,左侍郎與郡主認識多年?比郡主與飛峋將軍認識的時間還要長?”
李玉堂的薄脣微微勾起,狹長的眼痛苦的閉上,“是啊,認識她,真的很久了。”久到忘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幾年前,是四年前,還是五年前,久到已忘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情景。
不過,多半是當初的蘇漣漪偷窺首富李家二公子罷。
葉軒突然神色一變,沉下聲來。“左侍郎,論家庭背景,我們葉家與李家從前便有往來,可以算是半個世交;論如今的交往,我佩服你的高超得能力及認真的工作態度。於情於理,我都不希望你未來之路走偏。”
李玉堂停下腳步,皺眉,“右侍郎,不知你到底有何話想說。”
葉軒繼續道,“我們商界之人進入仕途可以說比登天還難,但如今有了漣漪郡主的商部,我們成功進入了仕途,無論爲了商部還是爲了我們未來的前途,我都想提醒你,收回心思,她……不屬於你。”
李玉堂茫然,擡眼看他,“我……表現得很明顯?”
葉軒無奈一笑,“放心,外人看不出,只有我能看出。”
“爲何?”玉堂問。
葉軒伸手撫了下光滑的下巴,“因爲家中也有一傻小子,日日夜夜茶不思飯不想,想念某位佳人。他自知佳人不會親睞於他,也自知自己沒有絲毫機會,於是連這入仕的機會都不肯要,生生推到了我身上。你也知曉,我大哥掌管鸞國北方生意,我掌管鸞國南方生意,工作繁重,卻因那傻小子不肯入仕,沒辦法,我便扔了工作跑到了商部。而你的眼神,和我家傻小子眼神一樣。”
李玉堂突然笑了,那笑容無比的落寂傷感,“葉三公子,進來可好?”
“不好。”葉軒答。
“我很佩服、羨慕葉三公子。”等了好一會,李玉堂終於將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哦?爲何?”葉軒好奇,因就他的瞭解,左侍郎是極爲自負之人,能喜歡他家那不學無術的臭小子?
“因爲他直接向她表白,直接追求,面對面,大聲說出,他喜歡她。”李玉堂道。
“啊?”饒是走南闖北多年的葉軒也忍不住叫了出來,“你是說,我家那臭小子葉詞當面追求漣漪郡主?追求我們商部尚書?”
玉堂點頭,“是,在羣菁會,當着我的面,追求。”
“哈哈,那結果我便能猜到了,定然是漣漪郡主拒絕了吧,那臭小子好面子,因爲被拒絕了沒面子,所以從來未與我們兄弟幾人提起,”葉軒沒良心地哈哈笑着,“原因呢?漣漪郡主拒絕的原因。”
李玉堂卻未笑,表情淡淡,夕陽西下,晚風襲來,將他硃紅官袍下襬微微吹起,雖未有白衣,卻同樣的飄搖謫仙。“郡主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葉軒愣了下,想了片刻,而後點了點頭,“果然是奇女子,連提出的要求都奇得很,這世間哪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男子哪能沒有三妻四妾!別說別人,那飛峋將軍能做到?雲家能肯?”
李玉堂看着遠方,“右侍郎,你根本沒愛過一個人。”
葉軒失笑,“左侍郎,在下已有一妻三妾。”
“那不是愛,也許是傳宗接代、也許是肉體慾望,更也許是不想違背世俗而做了與衆人同樣的行爲。”李玉堂道,“因爲若真正愛一個人,心中哪能容下第二名女子?哪怕是傾國傾城。”
------題外話------
貧嘴丫頭有罪!貧嘴丫頭該死!貧嘴丫頭向衆妹子道歉!
早早說要大婚,但近在眼前,卻怎麼也寫不到,貧嘴丫頭捉急!但中間這些事若是不表,卻又是缺失!
所以,今天不敢要月票了……沒臉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