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幸不明白文鋒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這時候文鋒已經掛斷了電話。
次日清晨,陳幸同張珂敏早早到科室,交完班後張珂敏再次被文雄副教授帶走。
心臟搭橋手術,這是普通實習醫生沒有資格上臺的,然而文雄卻點名要張珂敏跟臺。
陳幸心中有種不舒服感覺,他總感覺文雄看張珂敏的眼神有些不對。
然而想起文雄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十歲了,應該不是那種人。
今天嚴恆查房,查的是金遲這組的病人。
原本嚴恆是有手術的,但是由於鄧小玉的原因,他今天親自來查房,看看到底是什麼問題。
一般來說入院三天診斷未明確的,基本就是疑難疾病。
可以的話,一般是組織疑難病例討論。
然而金遲並不想搞這些事情,副教授評審在即。
評審要求中對手術數量,手術存活率有非常多的要求。
所以最近金遲都忙於手術,對病人術後情況基本沒有管理,完全交給袁大路處置。
這對於醫生成長來說非常不好,一個病人的入院到出院,作爲醫生必須全程掌握,只有這樣,醫生才能成長。
然而金遲已經完全違背了這點,儘管嚴恆幾次提出,但是金遲充耳未聞。
所以嚴恆藉着鄧小玉這次的病例,特意來敲響警鐘。
來到鄧小玉病房的時候,已經是九點。
金遲一臉焦灼,因爲這個速度下去,他上午的三臺手術已經泡湯了最多做一臺。
而這樣嚴重影響他副教授的評審。
陳幸在一旁看出了金遲的焦慮,但是陳幸並不知道金遲是爲何而焦慮。
嚴恆卻絲毫不在意,他就是要讓金遲好好反省。
剛進入房間,鄧小玉還在睡覺,由於窗簾布拉着,整個房間都處於黑暗狀態,此時嚴恆輕輕敲了下門。
而後鄧小玉被聲音弄醒,隨後翻身起來,伸展了下懶腰。
隨後發出輕輕的一聲呻-吟聲音,讓衆人頓時全身酥軟,這簡直讓男人下面起反應。
陳幸內心忍不住讚歎鄧小玉果然是個尤物。
嚴恆情緒波動比較快,雖然受了影響,但是很快平復下來,隨後按下了病房日光燈的開關。
一陣刺眼光芒,隨後鄧小玉再次撓了撓頭皮,她依舊覺得很癢。
嚴恆面帶微笑道:“鄧醫生早啊!怎麼還沒……”
嚴恆後半句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臉色卻變得蒼白,神情十分緊張。
陳幸此時也察覺到不對,他顧不得站立規矩,側身上前查看。
袁大路在身後大驚,心中暗叫不好。
陳幸又不懂規矩了,不對,是沒有遵守過。
主任查房的時候實習醫生是站在身後,等主任查看完畢準備講解的時候,才圍上去仔細聆聽。
然而陳幸完全不顧這一套,直接衝了過去。
好在嚴恆並沒在意,不過金遲再一旁卻一臉不爽。
金遲最討厭的就是不遵守規矩的人。
他認爲一切都有尊卑,既然是實習醫生,就應該好好的待在一旁。
陳幸上前後,很快也驚呆了。
他發現鄧小玉左側額頭露出一部分骨質。
陳幸上前拿起棉籤沾了一下,隨後大驚:“這是腦組織,你怎麼把頭抓破了?”
鄧小玉一臉茫然的看着陳幸,道:“我不知道啊,昨晚睡着了,醒來就這樣了。”
金遲聽了陳幸的話後,立刻感覺不好,隨後也上前查看,發現,果然和陳幸說的一樣,骨質外露。
金遲陷入了恐懼當中,這種事情,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嚴恆仔細查看着鄧小玉的病歷,眉頭緊鎖,在思考着問題。
金遲此時發出聲音道:“主任,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氣胸疾病了,我建議轉內科吧,由他們診斷疾病,畢竟我們是外科,在疑難疾病診斷方面還是比較弱。”
金遲想做甩手掌櫃,他不想惹麻煩,如果這個疾病沒有診斷好,到時候他的名聲就會受損。
對於名利追求的他,是不可能看着自己名譽受損。
“不行,現在這個情況怎麼可以轉院?一會組織疑難病例討論。”嚴恆立刻否決了金遲的提議。
陳幸此時非常煩惱,到底是什麼情況導致一個人能把頭抓爛?
金遲此時臉色非常難堪,他以爲能輕鬆摔掉病例,然而發現主任直接回絕了。
隨後金遲冷冷說道:“主任,我還有個幾個手術,我先走了!”
嚴恆臉色鐵青,目光直視金遲。
“現在有一個疑難病例在這,不是應該優先解決嗎?”嚴恆怒斥金遲。
此時嚴恆已經對金遲失望透頂,他沒有想到金遲到現在依舊沒有醒悟過來。
咚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衆人目光均轉移到身後。
隨後一個陳幸十分熟悉的人身形出現在衆人面前。
陳幸此時神情也突然變得冷漠,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李廣華。
嚴恆一愣,剛剛的火氣煙消雲散。
“李院長?你怎麼來了?”嚴恆好奇問道。
“嚴主任,今天可是你的不對了,我剛剛也聽到了,你怎麼能把其他等待手術的患者的生死不顧呢?金教授今天可是有好幾臺手術,而且有個醫院高層熟人過來手術,就是今天第一臺,可是別人等了半天沒得等到,都來我這投訴了。”
嚴恆知道李廣華,分管醫療投訴。
副院長的職位會兼職其他幾個重要部門。
然而嚴恆好奇的是,爲什麼這種手術問題會親自過來,一般都是下通知到醫務處,由醫務處派助理出面協調。
一來行政領導不用直接得罪醫生,二來省得自己走路。
領導都是很忙的,沒有功夫來和你扯淡。
所以這次李廣華親自出馬,讓嚴恆不得不懷疑李廣華的目的。
金遲此時立刻接口道:“院長不好意思,主任查房,耽擱了,我這過去。”
說完金遲立刻溜走了,此時的他非常討厭待在這裡。
嚴恆卻十分生氣,這個李廣華當面讓自己難堪,他已經記住了。
作爲胸外科的頭,教授會會長,他的權力在醫院還是很大的。
至少李廣華想提高自己職稱,還得通過嚴恆的審批。
一般來說都是走個過場而已,畢竟是領導的事情。
然而此次李廣華已經得罪嚴恆,李廣華自己並不一定能承受的起後果。
是李廣華太幼稚了,還是過於自信?
此時李廣華輕視的瞟了一眼陳幸,道:“現在的實習醫生啊,非常不上進,時不時逃課,所以啊,嚴主任,你一定要好好把關,千萬不要那些品德差的學生矇混過關。”
李廣華一邊說,一邊盯着陳幸。
陳幸咬牙切齒,恨不得動手把李廣華給揍一頓。
嚴恆也感受到氣氛不對,立刻出聲道:“院長,這些你放心,我一定嚴格把關。”
李廣華不再說話,輕蔑的看了一眼陳幸,隨後轉身離去。
“先給鄧醫生縫合,請整形科過來看看。”嚴恆立刻下了命令。
而此時鄧小玉也從迷糊睡眠中徹底清醒。
辦公室內,嚴恆坐在交班桌子正中間,袁大路和陳幸兩人分佈而坐。
衆人都在思考着問題,袁大路最近都忙重症監護室,所以對病歷並不是很熟悉。
但是看着病歷以後,他也陷入了沉思。
臨牀思維的訓練就是如此,而大部分外科醫生,已經可以稱呼他們爲外科技師。
因爲他們做手術一流,非常漂亮,但是對病的原因不在深究。
他們不斷提升自己手術水平,但是忽視了診斷的能力。
一個疾病,如果都搞不清楚,還怎麼做手術?
這不是簡單的手術探查,這是一個醫生應該有的臨牀思維能力。
這時候陳幸終於開口了:“整形科醫生,已經幫忙縫合好了,好在沒有損傷到腦部,不過縫合後那個位置還癢。”
嚴恆沉聲道:“癢的神經感受器只在皮膚的頭兩層,這說明她不是真的癢!”
袁大路茫然道:“那爲什麼還癢?”
陳幸接道:“因爲她認爲她癢!”
袁大路無奈道:“你是說她腦袋有問題啊?”
陳幸搖頭道:“不是的,你沒有注意到嗎?癢只是昨天才開始,而前幾個月並沒有,有可能是腦膜炎。”
袁大路反駁道:“那也可能是腦瘤咯!這樣也可以解釋這些症狀,說不定擴散了。”
嚴恆此時開口道:“既然如此,給她做個MRI,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隨後陳幸帶着鄧小玉,來到了放射科。
此時已經接近下午,但是來拍攝片子的人依舊很多。
鄧小玉躺在磁共振的平臺上開口問道:“你喜歡你女朋友嗎?”
一旁的放射科醫生很尷尬,陳幸也不好意思的臉紅了,隨後按下了通話:“喜歡,別動!堅持下。”
然而鄧小玉並沒有放棄說話,繼續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看到你背影那刻,有點心動,可惜我年紀比你大。”
陳幸依舊尷尬,居然被一美女表白。
陳幸按下通話:“沒有,你也很漂亮,相信追求者很多,我挺普通,不值得你喜歡,安靜會哦!”
隨後鄧小玉也沒有說話了,陷入沉默,而陳幸此時注意着電腦顯示器的畫面。
一層一層的數據開始顯示出來,陳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