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回城
因爲喬伊非的離開,室內氣氛頓時直線下降至冰點。
蘇漣漪仍舊坐在綠椅子上,垂着眼,等待玉容的反應。
下人重新入內添了熱茶,滿室茗香,玉容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下,道,“你知道喬伊要給你什麼嗎?”
漣漪點頭,“大概是知道的。”
玉容脣角勾起,眼神冰冷,“心動嗎?”
這個問題難倒了蘇漣漪。若說不心動,怕被玉容起疑,畢竟這世上沒有女子可抗拒一名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許以的榮華富貴;但又不敢說心動,她若真心動,怕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沒錯,她敢肯定,玉容絕對毫不猶豫的要了她命。
已將喬伊非疼到骨子裡的玉容,怎可以容忍喬伊非身側有個毀容又被毀了清白的女子?玉容在爲喬伊非打造一個完美的人生、一個無憂無慮的人生,正因如此,便絕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的“瑕疵”而存在。
玉容又端起了茶碗,有一下沒一下用碗蓋颳着,耐心等蘇漣漪的回答,好爲其定下“判決”。
“抱歉,”漣漪終於道,“我心裡已有人了。”低下頭。她並未說謊,卻是心中有人,只不過卻不是喬伊非、更不是他玉容。她話已至此,至於玉容會不會誤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玉容拿着茶杯蓋的手頓了下,“喬伊他如此依賴你,定與你說了不少吧。”
蘇漣漪知,這個問題玉容定然猜忌很久了,如何回答,也是個問題。“喬公子與我說了他身爲太子之事,但玉護衛您放心,我不是嘴碎的人,這麼大的事,我也絕不會說出去。”
玉容點了點頭,“你的爲人,我還是瞭解的。”將茶碗放下,雙眼直視蘇漣漪,“剛剛我未經你同意便告訴喬伊說,你會去北秦找他。你又有何打算?”
漣漪答,“安頓好奉一教後,隱姓埋名,安靜度過一生。”
玉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獨身一人?”
漣漪點頭,“對,獨身一人。”
室內一片死寂,時間彷彿停止,直到許久後,玉容長長的一聲嘆息。“小漣啊小漣,你也是破了我例。你可知道,若按照我從前的風格,如今你早已無聲消失在這世上了。只有死人的嘴,我才放心。”
漣漪低着頭,未語,心中冷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但,如此懂事的你,我又如何能下得去手?”玉容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到蘇漣漪身前,低頭看着她,那眼神極爲複雜,掙扎、矛盾。
蘇漣漪依舊頷首垂目,安靜地坐在原處,讓人心中不免疼惜。
“我要感謝蘇大虎,他幫我做了決定,”玉容繼續道,“若不是他,你會是我們兄弟間的一根刺,若真如此,我定會除去你。要怪就怪你爲何那般獨特,那般可人,讓我們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罷。”
玉容的眉微微抽搐,正是其內心交戰的反映。他猶豫的手慢慢探到蘇漣漪的面頰旁,離厚重的面紗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蘇漣漪對她僞裝的傷疤十分自信,即便是近距離觀看,相信玉容也看不出什麼。
最終,玉容的手無力垂了下來,如同泄了氣的皮囊。“還有一件事你不知,在東塢城郊和薊陽城郊,北秦埋伏了數萬精兵,若喬伊出了事,東塢城怕也是保不住的。”
即便玉容不說,蘇漣漪也能猜到,只是驚訝這些兵埋伏在哪,飛峋派出的人竟找不到。但玉容突然說這些話做什麼,威脅她?若她真想要了喬伊非的命,能讓他活到今日?
玉容這個人,生性多疑、多詐,讓人難以捉摸,不知他那句話爲真、那句話爲假。
“恩。”漣漪也未作何反應。對付玉容這種人,最好的方法便是少說、少做,說得越少,把柄越少。
“奉一教其實只是喬伊的一時興趣,如今他沒了興趣,再搞下去也失了意義,你想辦法遣散了衆人罷。方法自定,或者選一個人接手也行。”說着,玉容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這裡是五萬兩,你先用着,若不夠,回頭我再派人送錢給你。”
蘇漣漪終於一挑眉,伸手接過了錢,“恩。”依舊不說什麼。
錢啊!錢真是好東西啊!自從她穿越來了鸞國,真是一身銅臭了,加上當了什麼商部尚書,更可拿着銅臭當香奈兒用。有了這些錢,她可以做很多事,東塢城此時正是用錢之際。
玉容見蘇漣漪仍舊這般淡定,一下子衝到她面前,雙手壓着她椅子的兩隻扶手,“難道你就不想和我說什麼嗎?爲何一直敷衍我?”
玉容的吼聲嚇了蘇漣漪一跳,差點將手中厚厚的銀票飛了出去。漣漪暗暗抓好銀票,“玉護衛希望聽到我說什麼?”
“說……說……”說了半天,玉容也未說出什麼,因爲他心中清楚的明白,即便是小漣開口要跟着他,他也不會同意,非但引起他反感,還會擔心橫生枝節而暗暗處理掉她。
“呵呵……”玉容笑了,無奈的笑,發現一向自負的自己竟也有執迷不悟的一天,還不如一名女子心靈通透、當機立斷。
蘇漣漪垂着眼,貌似悲傷,其實盯着手中銀票在算計應將銀票用在何處。
“罷了,罷了。”玉容放開了她,慢慢後退,“明日我便派人送喬伊離開,而後我也會走,剩下的便交給你了。”
漣漪微笑着站起身來,“玉護衛放心,小漣定會不辱使命。”她會快速結束奉一教、遣散教衆,至於他的五萬兩銀子,權當是兩人對東塢城的補償了。這個仇,暫時就到此爲止。
“你也去休息吧。”玉容消失在屏風的轉角處。
蘇漣漪心中暗笑,即便是如此,玉容也是對她不放心的。例如說,此時明明是玉容着急離開,但卻也要先送喬伊非走,就怕他不在時,喬伊非遇到不測。
但玉容真是想多了,她根本不會對喬伊非如何,不僅不敢、也不想。
走出玉容的帳子,卻發現天已徹底黑了。不知不覺間,時間竟過了這麼久。
蘇漣漪在營地內慢慢走着,看着周圍的帳子、巡邏的侍衛和燃起的篝火,竟覺心情舒暢了起來。一切終於結束了,好久,久到彷如隔世一般。
“小漣姑娘,您回來了。”李嬤嬤和孫嬤嬤見蘇漣漪身影,趕忙迎了過來。
漣漪心情大好,與兩人邊走邊聊,“兩位嬤嬤,從前都未曾問過,你們是哪裡人,可還有家人?”
孫嬤嬤道,“我們都是東塢城人,家人也都在城裡。如今在這裡是因爲聖……安蓮選我們來的。”沒將聖女一次說完,生怕惹了新聖女的不快。
“想家人嗎?”漣漪帶着面紗,外人雖無法見其面孔,但那一雙笑意盈盈的眼,卻透露着她愉悅的心情。
李嬤嬤笑得勉強,“不想,能伺候小漣姑娘是我們老姐妹的福分,怎麼會想家?”
漣漪笑着搖頭,“前幾日偶然聽說,李嬤嬤家新添了小孫子,難道李嬤嬤不想回去看看?”
李嬤嬤一愣,最終低頭,嘆了口氣。怎能不想家?按理說,她們這年紀應是在家被兒媳伺候被兒子孝順的年紀,卻跑來當老媽子,還被之前那個妓子百般使喚、遍體鱗傷,但那又有什麼辦法,誰讓命運如此?
“放心吧,你們快回家了。”漣漪笑道,“走,我們回去收拾行李吧。”
孫嬤嬤一愣“小漣姑娘您說什麼,我們快回家了?”
“是啊,回東塢城。”漣漪邊走邊說。
李嬤嬤快步追了上來,“小漣姑娘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們……難道您要帶着我們逃回去?”
“不是逃回去,是將奉一教解散。”說着,已入了自己的院子。“我說了便算,收拾行李吧,我的行李不用你們幫忙了,我自己可以收拾。”
經過多日相處,兩人自然清楚新聖女的行事風格,雖然隨和但嫌少開玩笑,她說了便一定真的。
兩人一邊哭着一邊收拾行李自是不說,蘇漣漪的帳內,也收拾得火熱朝天。
漣漪原本以爲隨後要有一場硬仗,卻未想過,就這麼兵不血刃的結束了。雖然讓兩個北秦國人爲非作歹多年,再讓他們毫髮無傷的回去有些窩火,但千瘡百孔的東塢城已禁不起折騰,即便是一場硬仗後兩人付出了代價又能如何?
時間不會重來,東塢城百姓們收到的創傷如法彌補,如今她能做的,便是儘量讓這件事安靜的平息,今早安頓百姓,讓所有人的生活布回正軌。
至於玉容和喬伊非兩人,相見不如不見,便權當從未見過罷了,從今以後,再無瓜葛。
正當蘇漣漪收拾細軟時,帳外有人道,“小漣,你在嗎?”是喬伊非的聲音。
漣漪垂下眼,“喬公子可有何事,我已經休息了。”已成定局,便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她既不想欺騙他,又不想應付他。
“我……我……明日就要走了。”喬伊非的聲音悶悶的,“能讓我進去嗎,我們說說話。”
“抱歉,時間太晚,我們確實不方便見面。”漣漪道。
“小漣……”喬伊非第一次感受到心口撕裂的感覺,“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抱歉。”蘇漣漪意見堅決。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喬伊非卻不肯。
“有什麼話,就這麼說罷。”蘇漣漪知道,請佛容易送佛難,若真讓喬伊非進房間來,哪還能短時間離開?再說,以玉容那般多疑的性子,讓喬伊非進房間只會增加她的麻煩。
坐在輪椅上的喬伊非緊緊盯着帳門,一雙眉皺得很緊,眉宇之間,是不應屬於他的深深褶皺。“好,那我這麼說。”
一旁貼身的侍衛見主子如此,立刻派人下去,不消一會,距離蘇漣漪帳子兩丈以內已被清空,所有侍衛以兩丈爲限,將帳子包圍在中間,而那中央,便只有蘇漣漪和喬伊非兩人。
衆人不知的是,角落處,玉容帶着人站在角落,雖聽不見兩人說什麼,卻將發生之事盡收眼底。
對小漣這個女子,玉容是既多疑又信任、既顧忌又欽佩、既排斥又……親睞。
謎一樣的女子。
蘇漣漪的營帳如同被孤立的小島。一一張薄薄的帳布爲界,門內是靜如冰霜的蘇漣漪,門外是浩瀚火海的喬伊非。
“明日我就離開了。”喬伊非道。
蘇漣漪點頭,“知道了,相信喬公子會有一番大作爲的。”
這不是喬伊非想聽的,“若我想你了怎麼辦?”
此時即便是蘇漣漪,也忍不住嘆氣搖頭,孽緣啊,“想我,便說明你對事業並未用心,將心思放在江山上、百姓上,哪有心思胡思亂想?”
“我可以不要江山的。”喬伊非急忙道。
“別胡說!”漣漪打斷了他,“玉護衛爲你做這麼多,難道你希望他傷心?”
“你會不會想我?”喬伊非低聲道。
蘇漣漪苦笑,“我要遣散奉一教,讓人們安居樂業,應該也會很忙。”委婉的否認了。
“好,快快遣散了,之後你就去北秦找我,”喬伊非又想到個問題,“但若你真去北秦,又如何找到我呢?……對了,皇宮,你若是去了北秦便去皇宮找我,我將我的令牌留給你,只要你出示了令牌,自然有人帶你去見我。”
蘇漣漪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很苦惱,“喬公子,從前北秦國君不爲你安排太子妃,應是你的病情。但如今你腰部以下逐漸恢復知覺,雖未檢查,但按原理上講,你的身體狀況足可傳宗接代。這一次回去,你父皇定會爲你安排太子妃的。”
“不,我只想要你!”喬伊非急急道。
“夜深了,明日你還要趕路,早些回去吧。”漣漪無奈。
喬伊非哪肯回去?“小漣,我不累!”
“我累了。”漣漪不想和他牽扯太多,她敢確定自己不會動心,最後難過的應是喬伊非吧。
喬伊非頓了下,即便是臉皮再厚,也無法繼續糾纏下去了,何況這是他這一生第一次低聲下地。嘆氣,根本不屬於這無法無天的太子,但卻從他口中吐出。
掏出了代表太子的令牌,“令牌在門口,你開門便可以拿,我……我先走了。”說着,對與他距離兩丈的侍衛打個手勢,那侍衛立刻上前,推着他的輪椅離開了。
待喬伊非徹底消失在蘇漣漪住所的左右,侍衛們才收了隊,那全營戒嚴之景方纔結束。
李嬤嬤和孫嬤嬤的住所在蘇漣漪旁,剛剛正在收拾行李時被侍衛們從房內趕了出去,如今方纔回來。
李嬤嬤撿起蘇漣漪門前的令牌,“小漣姑娘,這個是……您的吧?”
蘇漣漪長嘆一聲,“拿進來吧。”
李嬤嬤送了進去,“小漣姑娘還有事嗎?”
“沒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漣漪拿着令牌,那令牌明明沒有溫度,卻又十分燙手。她知道,這令牌是還不回去的。
房內徹底安靜了下來,蘇漣漪卻沒了收拾行李的心思,跌坐在牀上,她低頭看着令牌,擰着眉,開始矛盾起來。其實蘇漣漪並未有什麼心裡負擔,也沒什麼罪惡感,在她眼裡,喬伊非只是情竇初開罷了,而這時她給了他新鮮感,讓他產生了錯覺。
再過一段時間,待喬伊非身體康復又權勢在身,身側環肥燕瘦定然不少,到時候應該就能忘記她這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女子吧。她只是他人生中的過客,就如同他也只是她人生的一段經歷一般。
想了這些,蘇漣漪心情便好了許多,將令牌收了起來,繼續收拾細軟。
遠處。
玉容將整個過程盡收眼底,脣角勾着笑。
“主子,您很開心?”周立忍不住說。
玉容一挑眉,“開心?你哪裡看出來我開心了。”
周立無奈,哪裡都能看出來主子開心嘛。“可能是屬下的錯覺吧。”既然主子不想承認,那便算了。
玉容不再理會,轉身離開,步伐輕盈。
……
第二日清晨,在玉容的催促下,喬伊非離開。
一大隊人馬急匆匆而來,因喬伊非對玉容傷情的焦急;如今卻戀戀不捨地離開,因喬伊非對蘇漣漪的不捨。
喬伊非怎麼會知道,因他的一時興起而來的奉一教,他認識了蘇漣漪,而因爲蘇漣漪的出現,改變了他的世界、他的一生,也許這便是命運。
確認喬伊非離開後,玉容的一隊人馬也整裝待發。
漣漪早就猜到營地中的一部分侍衛是玉容的人馬,卻未想到,這麼多!當玉容人馬排好隊列,整個營地幾乎空了,只剩下寥寥幾十人。
昨日營地還人滿爲患、守衛森嚴,但今日卻已是人去樓空、淒涼無比。正對應這蕭蕭落葉的背景,讓人……心曠神怡。沒錯,蘇漣漪此時心情非但不會感覺到悲傷,反倒是心情大好。
玉容傷雖然好轉,但仍舊無法騎馬,馬車中鋪滿了柔軟毛毯,而玉容則是舒舒服服臥在毛毯上,悠閒地扯了本書看,只不過已不再是醫書。喬伊非的病已有人醫治,他也再不用看醫書了。
蘇漣漪帶着李嬤嬤和孫嬤嬤等人爲玉容一行人送行。
隨着一聲口令,車隊啓動,緩緩開進,直到上了大道,方纔奔跑開來。
車廂內,玉容合上了書,翻看十幾頁,粗略讀去,所有文字如同煙雲般過目,突然卻出現一個“漣”字,刺痛了他的眼,不肯再看,因爲怎麼也在那字上,移不開雙眼。
……
營地已無法稱之爲營地,只有寥寥幾隻帳篷,篝火已經熄了,營地內剩下的幾十人,心中都慌慌的。
有一名姓劉的侍衛上前,“聖女大人,玉護衛他……他就這麼離開了?”
漣漪笑着點頭,“是啊。”
“請問,玉護衛還回來嗎?”劉侍衛問。
漣漪一挑眉,“不回來了。”
“啊?那我們怎麼辦?”別說劉侍衛,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
蘇漣漪看向東塢城的方向,心情大好起來,“所有人聽命,給你們兩個時辰收拾行李和帳篷,兩個時辰後,我們準時出發,馬不停蹄直回東塢城。”
一旁有人怯怯道,“報告聖女大人,若東西收拾不完怎麼辦?”畢竟在這安營紮寨了快半個月,哪能說完就完?
“收拾不完的,就扔了。”多麼簡單的問題,漣漪道。
“但……”那人還想反駁。
蘇漣漪轉身登上身旁的一張椅子,居高臨下,聲色嚴肅下來。“奉一教營地所有人聽命,本人的命令只說一次。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收拾,兩個時辰後出發,有多少人集合便出發多少人,未跟上部隊者算自動脫教處置。”
衆人譁然。
他們何時聽過新聖女這般威嚴,在他們眼中,小漣姑娘永遠都是溫柔謙和,哪像眼前女子這般冷眼高貴,渾身散發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強大氣場。
李嬤嬤喊了一聲,“玉護衛走了,你們就反了?告訴你們,這奉一教是聖女大人的奉一教,若不服,現在就走,奉一教一個不留!”
漣漪對李嬤嬤這番話也是十分贊同,反正都要遣散了,最好現在一個個都離開,也省卻了許多麻煩。
那些人恍然大悟,“遵命!聖女大人!”齊齊回答後,趕忙跑去收拾了東西。
相對衆人,孫嬤嬤和李嬤嬤則是輕鬆了許多,因前一天便接到消息開始收拾東西了,如今行李都已收拾妥當。
兩個時辰後,車隊成型,營地已不復存在,而再過不久,奉一教也會不復存在。
“出發吧。”馬車中的蘇漣漪發號司令,外面又侍衛長大聲吆喝重複着漣漪的命令,而後車隊出發,帶着迷茫,和莫名其妙的輕快。
……
歸心似箭,整整行走了一夜,第二日上午,太陽爬上天際時,車隊已到了東塢城城門之下。
“聖女大人,我們就……這麼入城?”劉侍衛長被蘇漣漪委派成車隊隊長,他跑到蘇漣漪的車外忐忑請示。
“不這麼入城,還怎麼入?”漣漪笑着答。
劉侍衛長不解,“難道不通知神戶與神司前來迎接?”
蘇漣漪撩開簾子,看向城門,“神戶與神司定是要通知的,但就不用迎接了,前方已有人迎接我了。”
崔鵬毅早先一步將消息傳達城內,如今在城門下期盼故人歸的,不是雲飛峋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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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強迫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