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越擔心馬六兩這麼幹,會影響秦軍的形象。這種擔心其實有點多餘了,他忽略了這是在雲南,不是江南或湖廣。
整個雲南土司林立,平日裡百姓見到的多是那些土司軍隊,這些土司軍隊平日爲農,戰時爲兵,連統一着裝都沒有,武器也是雜亂無章,每當出動時,看起來比馬六兩這三千人馬還要亂。
兩相對比,馬六兩這三千“匪類”的軍容還是好的了。
更何況,百姓其實最關心的並不是你的軍容嚴不嚴整,只要你不偷不搶,不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在百姓看來,那就是好的。
作爲前鋒人馬,講究的就是一個快字,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馬六兩這三千人馬輕裝前進,撤丫子狂奔,正暗合了這個快字。
秦二年正月初七,也就是從平夷衛出發之後的兩天日間,馬六兩就殺到了交水鎮,“大破”沙定洲守軍,殲敵十一人,俘虜三十九人。
沒辦法,人家就五十人守交水,除非你殺良冒功,否則就五十,一個也多不了。
雖然取得了入滇首戰“大捷”,但馬大將軍連牙縫都沒塞滿,交水離曲靖府治所在地南寧城只有二十里,於是三千人馬不顧“大戰”之後的疲憊,立即殺向南寧城。
曲靖府是貴州進入雲南的咽喉之地,由沙定洲叛的侄子沙漫天坐鎮。
平夷衛不戰而降,沿途官紳在秦軍細作強大的宣傳攻勢下,也悉數開門迎降。使得馬六兩能長驅而來,全無梗阻。直到二十里外的交水鎮被攻破,沙漫長天才接到消息,他匆匆忙忙集結起城中五百守軍,向城北的白石河趕去。
白石河寬約裡許,但不深,特別是冬天枯水期。有些地方可徒步涉水而過,副將阿勒說道:“沙將軍,白石河水太淺,怕是阻攔不了敵軍。咱們還不如退回南寧城據城而守呢。”
沙漫天斥道:“你懂什麼,這冬天水冷,秦軍涉水而過,身上衣裳溼了一定會冷得手腳發麻,咱們正好以逸待勞,半渡而擊。要是退守南寧城,秦軍可以安然過河,咱們就被困死在南寧城裡。再說了,守不住白石河,咱們再退回南寧城不遲。”
沙漫天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幾百士兵都很信服,依照着沙漫天的命令在白石河南岸埋伏下來,靜靜等待秦軍到來。
雲南,意爲彩雲之南。從北部灣吹來的暖氣流,受逐漸升山的山脈影響。隨山脈逐漸升高之後遇冷,化成雲霧雨水........因此,雲南不但常年雨量充沛,而且經常出現雲霧天氣。
馬六兩殺來時,忽降大霧,周遭一片迷離,湯越出於謹慎。連忙勸道:“馬將軍,這大霧天氣,容易中敵人的埋伏,咱們還是先等等,等霧散之後再進軍吧。”
馬六兩信心滿滿地答道:“我前面已經派出偵騎,酸秀才不用怕。敵軍正在白石河南岸埋伏,他孃的,這些蠢豬還當我不知道他們的行動,咱們先殺到河北岸再說。”
“馬將軍啊,這萬一敵人突然改變計劃。這大霧茫茫的看不清楚,太過危險了。”
“屁,咱們看不清楚,他就能看得清楚?”馬六兩不以然地說完,對手下軍官大喊道,“快去,四面各散出兩百人馬,一但遇到敵襲,立即鳴鑼示警,到時不用慌亂,南寧城總共才五百歪瓜劣棗,只要咱們不亂,就算敵人來襲擊,咱們吞也能吞了他,快去。”
馬六兩在大陣四周撒出兩百人後,三千“匪類”乘霧疾進,霧散之時,已經抵達北岸;南岸的土司士兵恍惚中還以爲秦軍從天而降呢。
白石河水淺的地方雖然可徒步涉水。但畢竟冬天水冷,加上有敵人在對岸阻擊,就算能過河,損失也一定不小。
馬六兩招集手下將領緊急榷商之後,決定採取副將何濟南的計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馬六兩一邊讓大軍虛張聲勢,全軍金鼓齊鳴,聲傳十里,再讓吳小六他們兩三百人作欲渡狀,吸引對岸沙漫天的注意力;
一邊暗遣何濟南帶數百人馬,攜旗幟徵鼓,從上游尋機渡河,何濟南找來幾個附近的百姓,讓他們帶到一處淺水處,數百人馬立即脫掉衣服,一個個白花花.....或者黑不溜啾的,舉着衣服衝入水中;
河水只沒過腰下,大夥忍着寒冷奮力渡過白石河後,從新穿上衣服,沿寥廓山一帶,繞到沙漫天背後,吹角擂鼓,並於左右樹起旗幟作爲疑兵。
幾百土司兵突然聽到背後金鼓傳來,再見左右也是旌旗飄揚,以爲陷入了四面埋伏,不禁大驚失色,忙亂之中匆匆回頭應戰,何濟南率軍嗷嗷叫着殺入敵陣。
北岸的馬六兩則乘勢揮師渡江,搶登南岸,前後夾擊,幾百土司軍支撐不到一柱香時間,已是潰不成軍。
沙漫天一戰之下全部覆沒,本人也成了俘虜,曲靖爲馬六兩所佔領。此時,崔峰率領的後續大軍,也推進到了平夷衛附近,即將入滇。
但此時的馬六兩,儼然又成了一匹脫繮的野馬,奪取曲靖後,他並沒有按原計劃,迅速向西攻往昆明城。在曲靖休整一天之後,他突然宣佈改變計劃,不去昆明瞭,要率軍向南殺奔阿迷州(雲南開遠市)。
湯越正在城中忙着安撫曲靖的官紳百姓,聽說馬六兩要改變計劃,連忙趕回府衙問道:“馬將軍,爲何突然改變作戰計劃,是不是先與崔將軍知會一聲,徵得崔將軍同意再說。”
馬六兩無所謂地說道:“知會什麼?他來到曲靖自然就知道我的行蹤了。酸秀才,你沒聽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酸秀才啊,你就別囉嗦了,跟着我去發財就是。”
“去發財?”
“嘿嘿,要不我留三百人馬給你,你守着曲靖,我先行一步,這個計劃慢了可就不靈了,必須得快,趁沙定洲反應過來之前殺過去。”
湯越想了想,直搗沙定洲的老巢阿迷州未必不是一招妙計,便也沒有反對,他說道:“我是僉事,豈能不隨大軍而行,曲靖我另外安排人留守。”
湯越說着風風火火的出去安排人留下安撫曲靖士民,開玩笑,天天看着馬六兩他還不放心呢,要是讓這匹野馬自己帶兵去阿迷州,還指不定鬧出什麼妖蛾子來,這哪行啊。
爲了掩飾行蹤,馬六兩是入夜後悄悄離開曲靖的。
從地圖上看,曲靖位於昆明東面稍爲偏北,距離約三百里左右。
阿迷州位於昆明南面略偏東,距離大概四百多裡遠。
從曲靖直插阿迷州,大概有六到七百里路程,馬六兩捨近求遠,還真是打算去打財的,按照當初夜不收得到的情報,沙定洲奪取昆明後,奪得了大量的財富。
黔國公世鎮雲南,兩三百年來積攢的珍奇異寶,象佛頂石、青箭頭、丹砂、落紅、琥珀、馬蹄、赤金等等,皆裝以篋,每篋重百斤,藏以高板,第個板庫藏五十篋,共二百五十餘庫,他珍寶不可勝計。除了黔國公府之個,昆明城的一些富戶也遭到了洗劫。
沙定洲派人將這些搶來的財寶用車馬運入阿迷州本峒,累月不絕。
從夜不收得到的情報來看,被沙定州運回本峒的財寶,總價值絕對超過一千萬兩,甚至可能有兩千萬兩。
別小看昆明是邊垂之地,以爲它窮,其實昆明是內地與西南各國重要的貿易終轉站,一條茶馬古道流動着無數的財富,而且雲南盛產金銀與各種寶石,黔國公實際上就是雲南王,累世積累的財富難以計數。
現在這些財寶大部分被沙定州運回了阿迷州本峒,馬六兩這三千“匪類”想想那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在當地嚮導的帶領下,腳步飛快,衝啊,搶銀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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