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聽從司馬安的建議,儘量不多行殺戮之事,嗯,咱們要以德服人,必須以德服人。當然了,要是別人自相殘殺,那可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俘獲的三人俘虜放不能放,留不能留,殺不好殺,秦牧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於是讓俘虜們相互檢舉往日罪行,再讓檢舉者爲受害的百姓報仇。
秦牧開了個頭之後,很快沒他什麼事了,三千俘虜你檢舉我,我檢舉你,結果檢舉來檢舉去,誰屁股上都是一大砣屎,臭不可聞。
曠野裡好不熱鬧,就象是北京城永定門天橋一樣,百戲雜陳。
秦牧一看,這可不得了,照這麼下去,張載還沒趕回到袁州城,這三千人就沒了,這可與他的初衷不符。
於是乎,秦大知縣下了一道命令:凡事要有序進行方爲妥當,嗯,要有序,一定要有序!一個一個來吧,大夥一起檢舉,本官也不知道聽誰的不是?
爲了讓檢舉活動顯得更正規,更有序,更生動,更活潑,他甚至讓人用木頭臨時搭建了一座高臺,讓檢舉者和被檢舉者一同上臺,當然了,爲了公平起見,被檢舉者也可以成爲檢舉者,大家先相互比拼一下口才,然後再比拼一下武力值,勝出者,有理。
玉春山下好戲連臺,朱一錦很乖,爲秦牧泡來了一壺清茶,秦牧翹着二郎腿,坐在臺上當裁判。
“呃,一錦啊,光是茶呀?再弄些瓜子來行嗎?”
“大人,您這是.........”
“這不閒着也是閒着嘛,對了,再找兩個水靈點的娘們,來給我捏捏腳。他孃的,被人家追了六七裡,回頭又追了人家六七裡,這腳痠得我蛋痛。”
噗!劉猛剛搶過茶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茶水,聽了秦牧這話全噴了出來。
他一邊抹着嘴巴一邊嘿嘿地笑道:“大人,這荒山野嶺的,娘們可不好找,要不我在俘虜當中給您挑倆個水靈的,大人將就一下如何?”
“滾!”秦牧冷不丁飛起一腳,踹在劉猛屁股上。狠狠地說道,“他孃的,追了二十里,楞是沒追上王允成那隻屎殼蟲,你還有臉來搶我的茶水?”
“冤枉啊大人,王允成這隻屎殼蟲與別的屎殼蟲可不一樣,跑得那叫一個快,末將可是盡力了呀,大人。說來大人要是提前在半道上安排個人下絆馬索,也不至於讓那隻屎殼蟲給跑了。”
“聽你這麼說,似乎是怪我事前安排不夠周詳嘍?他孃的,本官難不成就能想到那屎殼蟲屁都不放一個。掉頭就跑嗎?你可別忘了,上次你砸破本官的額角,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不是吧?大人,您這也要記仇?當時末將可是在救你啊!”劉猛眼神亂閃。他砸破秦牧腦門的事,秦牧一直沒提,以爲他忘了這一茬了呢。
“。老劉啊,照你的邏輯,你事先沒有料到我會衝出去,所以沒跟上來,以至於我雙拳難敵四手之時,你只能把狼牙棒砸出,結果傷了我,你說,這是不是你的錯?我該不該找你算賬?”
劉猛一臉虯鬚豎起,憋得滿臉通紅,最後除了噗哧一下,屁話也答不上句來,把朱一錦等人笑得前俯後仰。
秦牧悠閒自在,呂大器卻急壞了,說來這個四省總督真不是人乾的差使,好事輪不到,壞是全歸你,要是秦牧讓“替江西父老鄉親報仇”的義舉繼續下去,三千俘虜真個死光了,指不定吳學禮等人會做出什麼激烈的反應來呢。
好吧,這贛州兵備道的官兒反正也準備給他了,那就再抓緊一點吧。
當天黃昏,張載再次趕到玉春山,雖說這兒離袁州只有二十里路程,但一天往返兩次,對張載這樣的文人來說,也已經是極限運動了,好在當夜他不用再趕回袁州了。
對於秦牧來說,張載就象一隻辛勤的小蜜蜂,整天忙碌着爲他採蜜,見到這隻小蜜蜂,秦牧自然很開心,能不開心嗎,贛州兵備道的官職終於到手了。
從此以後,秦大官人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控贛州軍政了。
這官升得雖然比當年的袁崇煥慢些,但能名正言順的掌控贛州,秦牧已經很滿足了,嗯嗯,人要學會知足,一口就想吃成胖子那樣只會被撐死,不撐死也會造成消化不良,便秘,成天在茅坑裡蹲着.........
張載也感覺很慶幸,幸好自己趕得快啊,三千俘虜只被“報仇”了四百來人,大部分還在。升了官的秦牧很慷慨,一口答應讓他帶剩下的兩千俘虜回袁州,張載好歹可以有個交待了。
秦牧這夜特意叫人宰了一頭羊、開了一罈酒款待張載,濃香瀰漫的烤全羊送進來後,秦牧親自拿刀割下兩條羊腿,一條歸張載,一條自用。
其餘的被劉猛這些傢伙瓜分了,大帳裡氣氛分外熱烈,劉猛、霍勝等人紛紛向秦牧敬酒道賀。
“來來來,張先生千萬別客氣,肉一定要吃飽,酒一定要喝夠,快請。”秦牧一邊說着,一邊動手,用刀切下一小片黃澄澄的羊內,細嚼慢嚥着,樣子斯文得不能再斯文了。
張載看了心頭百念雜陳,要說這個秦牧,還真讓他有些看不透,築京觀,以爲江西百姓報仇爲名殺俘,他樣樣敢幹,而且連眉頭都不眨一下,可你此刻再看他,分明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卻又能統御着一羣驕兵悍將,張其在,王允成相繼全軍覆沒在他手上,這難道只是僥倖?
“張先生何故沉吟,難道是這羊肉不合口味?”
張載一臉正色地答道:“如今這天下,連年災荒,流寇遍地,大多數人能有口粥喝就不錯了,就連呂督師如今也是飢一餐飽一餐,秦大人以酒肉款待,在下還有什麼好挑剔的,秦大人多慮了。”
嚯,這是罵我呢?還是讚我呢?怎麼聽起來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味道。
秦牧淡淡一笑道:“別人升官,都是大擺宴席,如今本官這營中快揭不開鍋了,請張先生吃只羊,還是今天剛剛繳獲的,慚愧啊。”
呃,今天剛剛繳獲?王允成有牽羊來嗎,我怎麼沒看到?
張載先哭窮,就是怕秦牧伸手要錢要糧,呂大器現在都快愁死了,吳學禮那邊鬧餉已經夠呂大器頭疼的了,再加上秦牧這邊也鬧的話,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秦大人說笑了,在下聽說秦大人攻下袁州時有不少繳獲............”
“停停停!張先生,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打下袁州,本官是得了點銀子,但不多,還不夠給手下將士發安家費,我讓人拉回去的幾百車東西,大多數是棉花,贛南剛剛經歷叛亂,本官手下這些將士家中每天靠野菜苦挨,哪有餘錢添置衣被?冬天眼看就快要到了,贛南多山,冬天冷啊,本官只好連棉花也讓人運回去,好歹給手下將士家中添件冬衣,不然他們哪能安心作戰啊。”
張載聽了差點沒被噎死,今天你大包小包的金銀財寶扔得滿山都是,要不然王允成的幾千手下至於那樣嗎?上千車物資都是棉花,騙鬼啊。
只是他也不好點破秦牧的鬼話,只得打着哈哈,只要秦牧不開口討餉,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秦牧真沒指望呂大器能給他發餉,但討還是得討的,我討了,你給不了,是你欠我的。
“張先生,本官知道呂督師也不容易,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本官的手下也是人,是人那就得要吃要喝,如今要在這兒跟張獻忠二十萬大軍作戰,這糧餉自然得向呂督師要,呂督師管不了,本官那隻能率軍回贛州就糧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張載怕的就是這個,真讓秦牧這麼回贛州的話,豈不白升他的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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