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後,方彥問我去了哪裡,短暫的猶豫還是決定不和他說實話,我說去孟緒澈家學琴,他點點頭,我問他去了哪裡,他告訴我去了趟東北有些事,我感到奇怪,天石在東北能有什麼事要他去處理的。
他拉過我,把我抱在懷裡問我還恨他嗎?我失笑了,氣頭上說的話難道他還當真嗎,如果我恨又怎麼還會回來,我躲進他的懷裡不讓他看不到我的神情。
這短短一個多星期的分離,發生了太多,我好像從地獄裡走了一遭,而這種身心俱累的感覺彷彿在他懷裡都消散了,我不再去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只想這麼安靜的躺在他懷裡,感受着他的溫度和淡淡菸草味,在我的潛意識裡這是家的味道,他是我的家人,我的依靠。
他把我的頭掰起來吻上我的脣,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慌張地推開他站起身,他蹙起眉頭看着我,我尷尬的聳聳肩:“不方便。”
他來回在我臉上掃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這個時候。”
我嘻嘻哈哈的掩飾着:“你懂什麼,女人這玩意說不準的,就和天氣一樣。”
方彥沒了興致便不再和我討論這個問題了。
第二天我又如常跟着他去了公司,只是他直接坐上駕駛位,我莫名其妙只有坐到副駕駛。
到了公司他叫我跟他去辦公室,待他坐定後讓我也坐,我坐在他辦公桌對面心裡感覺有些奇怪,他看了看我說道:“你既然是學管理的,有沒有想過往這條路上發展?”
我搖搖頭:“沒想過。”工作以來我就想溫飽,然後不愁吃穿,沒考慮那麼長遠的問題。
方彥顯然對我的回答有些痛心疾首,他從書櫃裡找了好幾本書扔給我。
“回去把這些看完,有不懂的問我。”
我點點頭就把書拿回去了,大概看了下,這些書主要是關於市場營銷、人力資源、財務管理、會計、企業投資等等的書籍,大學時都開過這些專業課,不過學的是一些基礎概念性的東西,然而方彥給我的這些書大多偏向實戰爲主,剖析在實際管理中所需要解決或容易面臨的問題,另外會附有大量的案例解說,在我原有的專業基礎上更加具體化,所以我消化起來還不算太困難。
我總在想方彥好好讓我看這些書幹嘛,是想培養我做天石的接班人嗎?這人回來後我準沒清閒日子可過,他一定是上天派來整我的。
方彥下午就出去了,也沒和我說去哪,所以下了班我就直接回家了,打開門有些詫異,方彥的外套掛在門廳,難道他提前回來了?
我放下包往裡走,書房貌似還有人說話的聲音,來外人了?還是,方彥和誰偷偷在家不軌?
想着我輕悄悄地潛入書房門口偷偷往裡看,卻看見方彥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而一個男人坐在書桌上,兩人面對面,距離十分近。
我跳出來指着他們大喊:“你們在做什麼?”
看來果然他早回來準沒好事,太陽還沒落山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搞基?
那個坐在書桌上的男人聞聲回過頭我才發現竟是古潯那廝,他跑到我家來幹嘛?我放下指着他們的手,方彥臉黑得不像樣,而古潯則大笑。
我有些害羞的往門邊靠了靠。
古潯從桌子上走下來:“好了,既然藍兒回來了我也就走了。”
他對方彥說了句,方彥點點頭,古潯就朝我這走來,我默默讓開一個位置給他走,他路過我身邊時停下身看了看我:“怎麼穿這麼少?就不怕落下病根?”
我趕緊轉過身讓方彥看不到我直對古潯擠眼示意他方彥不知道,他彷彿沒看見摸了摸我的頭:“晚上不要踢被子了聽到嗎?”
我渾身的血液都直往大腦涌,我發誓如果不是方彥在我身後我一定會讓古潯嘗試嘗試我的散打成就,只可惜面前那人笑得花枝招展然後一溜煙,走了。
古潯走後我實在沒勇氣轉過身去面對方彥,於是也想假裝啥事也沒有就往外走。
“回來。”方彥冷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一閉眼一咬牙,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總不能一輩子躲着他吧。
我走回書房低頭看着書桌:“那個,方總,您給我的書我今天開始看了,已經看到…”
“他說那話什麼意思?”
我的話被方彥打斷,我心中再次把那人臭罵一百零八遍。
“我怎麼知道,他這人本來就說話沒邊,莫名其妙的。”
方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你是非要我打電話給古潯問個清楚是吧?我再給你次機會!說。”
我本以爲那件事自己偷偷摸摸做了也就算了,方彥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可是平白古潯那傢伙卻讓這件事再次捅出來,我知道我隱瞞不下去了,否則他想查我那幾天的行蹤總能查出問題,我想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我們也重歸於好了,那麼儘量不要讓那件事影響我們的心情吧,還是輕描淡寫一些,我不希望因爲這件事讓方彥覺得我多矯情。
“也沒啥,就是三分鐘,去除煩惱好輕鬆,開始了嗎?已經結束啦。”
我說着一些人流的廣告詞,結果方彥吃驚的瞪着雙眼朝我吼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誰給你的權力自己決定的,啊?”
我望着他發怒的眼睛,心裡也十分不好受,腦中迴盪起我一個人在醫院長廊無助的哭泣聲,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變得沙啞:“拿掉之前我打過電話給你,你說你不喜歡小孩。”我曾經想試着問問他,可是他的回答讓我看不到一點可能,我能怎麼辦!
方彥一步步的後退,拳頭重重地砸在書桌上,震得桌上的檯燈都搖晃了一下,他隨後拿起香菸點燃後走到窗邊,背對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他和我說他不喜歡小孩的,爲什麼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反而表現出這樣?我真是不懂他,我到底怎樣做他才能舒心,我認爲我已經夠不給他添麻煩的了,我疲憊的轉身,我想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令他滿意吧。
晚上我做好飯喊他,他不理我,不知道是生我氣還是和自己過不去,只是把自己鎖在書房裡,任我怎麼喊他都不出來。
這些日子我還真是諸事不順,孩子沒了,我比誰都痛,我是活生生的感受這個小生命從我體內離開的,有誰能懂?我並沒有告訴方彥我可能不會生育的事情,告訴他也沒用,他是不可能娶我的,我們這種關係我能不能生育又有何大礙。
我怕自己再陷入痛苦中乾脆閉上眼強行讓自己睡着,睡覺真好,睡着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第二天又會是新的開始。
半夜裡我迷迷糊糊感覺被一個熟悉的男人抱起,之後身體就躺在了一張舒服的大牀上,我嘀喃了一句就翻過身繼續睡了,夢裡,方彥從我的身後抱着我,他的手撫上我的小腹輕輕的摩挲,我想我在夢中肯定回到了張家界,那時我們同牀共枕,親如一人,後來,後來都變了…
晨起,我緩緩醒來,睜開眼驚得從牀上彈起來,我這是在哪呢?待我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才恍然這個牆紙是我選的,當時還特地選了一款低調有質感的暗花造型,這張大牀也是我選的,整個家最貴的就是這張牀了,我怎麼跑方彥房間來了?
我一頭霧水,莫非昨晚不是夢?他把我給抱過來了?我看看身邊早已沒了人,我又看了下時間,天!都十點了!
他怎麼走也不喊我一聲啊,我走出客廳拿起手機看了下,手機上的鬧鈴已經被人關掉了,我弄好後就去了天石。
繼續啃那堆書,其實還沒看二十分鐘就到中午了,方彥走出來喊我去吃飯,我就跟在他身後,他沒再提那件事,他果然不喜歡孩子吧,也許只有我無法釋懷,可對於他來說無非是男歡女愛後的意外而已。我沒問他昨晚幹嘛把我抱到他房間,彷彿很多東西我們都放在心底了,我的沉默讓我也懶得問了。
他開車帶我去了一家中式餐廳,餐廳的老闆好像和他很熟,看他過來還特地到包間打了招呼。
“把早上吩咐你弄得端來。”
那個胖胖的老闆笑着說都準備好了,之後服務生端進一個大的砂鍋,方彥乘了一碗遞給我,我聞了下,很香,問方彥這是什麼湯,他閉口不說只叫我多喝點。
我想他總不好害我就一連喝了好幾碗,他問我喜歡嗎?我點點頭,他又給我乘了碗粥,粥的味道很淡,我比較重口味所以對這種東西不太感冒,方彥停下筷子直勾勾的等着我喝完,我也只能遵命。
回去的路上他告訴我後面每天都會叫人送那種湯給我喝,我再次好奇問他那個湯是什麼做的,他依然沒理我。
晚上回家我把洗過的衣服疊一疊,方彥從我旁邊走過叫我今天開始別睡沙發了,我抓着衣服心頭一熱,今天是我待在方彥身邊第19個月,他終於讓我和他同房了,我不清楚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裡開始接納我,明明應該很開心的,這些個日夜的努力總算讓方彥能夠對我改善,然而總覺得像少了什麼,失了最初見到他的熱情與期待,我總會莫名的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從他離開我身體開始,彷彿順帶帶走了我對方彥多年的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