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療傷

車沒有開去醫院,而是開到華天修的家。華天修顯然失了血,面色蒼白,頭冒冷汗,但意識還很清醒,下車,走路,行動便捷得讓人看不出他的異樣。所以,袖珍也沒有多問,只是跟在他跟阿潘的後面,安靜的走着,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背板,放佛能透視到裡面的蒼夷,說不出心裡是疑惑,還是疼痛。只感覺,他依靠在自己身上的身體,還殘留觸感,雖然冰涼,卻佔據了她整個身軀。

給華天修實施治療的是上次見過的印度女子,書房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各種藥物和手術器具填充,放滿了在手術室纔會見到的瓶瓶罐罐,空氣裡全是酒精消毒的味道。

“出去。”背對着她,華天修用低沉的聲音說。

她已經沒有再反抗的餘地了,這種情況下,在跟他作對,連她都覺得是趁人之危,可恥。可是,腳步突然僵持,邁不進去,也退不回來。直到阿潘在華天修的示意下輕喚她幾聲,她才反應過來,緩緩離開了。

“不是大手術,只需縫合幾針,所以不用太擔心。”阿潘一副看出她的心思的模樣,寬慰道。

阿潘,袖珍是有所耳聞的,華天修從韓國帶回來的精英團隊裡的一員。他跟德犬,同是華天修的左膀右臂,甚至,稱得上是華天修的心腹。華天修從不在公衆場合談私事,也不跟任何人聊心事,但許多介於公事和私事之間的事會交給阿潘。袖珍多少猜到,華天修這次之所以指使的是阿潘,又沒有去醫院,應該也是爲了掩人耳目。

“我沒有擔心。”袖珍淡淡的應道。

阿潘脣角摸過一絲詭異的微笑。剛剛Leo在車上的一幕,他全看在眼裡。這是Leo在他面前,第一次主動躺進一個女人懷裡,第一次,在異性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他像一隻受傷的小豹子,在同伴身邊尋求溫暖,這樣的Leo,即便是跟了他這麼多年的阿潘,也未曾見過。

而憑Leo驚人的忍耐力,要克服那些苦楚,表現得一如常人不是不可能。可他偏偏選擇躺倒。

袖珍也許不知道,可是阿潘知道。節目組慶功宴那天晚上,Leo因爲出差疲勞,讓他代勞開車,他目睹了Leo照顧這個女人回自己家的全過程。她翻江倒海吐了不少東西,Leo竟面不改色,毫無怨言。這樣耐心呵護的Leo,絕對是他沒有見過的。回到家裡,Leo沒有讓他走,安頓好袖珍之後,讓他陪他練了一個凌晨的跆拳道。沒想到,他的華總,也有這點小心事。

只是,眼前的女人,從頭到尾表現出的都是異於其他女人對Leo的態度。有的女人奉承,有的女人賣乖,有的女人溫柔,就算對Leo沒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遇到這種情況,也該拿出關心朋友的姿態。唯有她,身上散發着令人詫異的冷漠。

是不是嚇傻了?所以,剛纔阿潘纔會試探性的拋出那一問。可惜,她的回答,他依然判斷不出來是真是假。

等待手術的時間走的格外慢。袖珍紋絲不動的坐在客廳的沙發,眼睛就一直對着茶几上的杯子發呆,良久良久。

兩個小時就跟等了兩天似的。印度女子出來的時候,眼裡的疲憊完全蓋住了她那雙動人有神的眼睛,好像經歷了一場劇烈的精神仗,人一下子消沉很多。阿潘用英文跟女子說了些什麼,幫她把華天修昏睡的榻子推進臥室,這才示意袖珍可以進去了。

考慮到華天修此時應該還處於被藥物麻痹的無意識狀態,袖珍走了進去。華天修趴在榻上,裸露的背露在外面,頸椎處的皮膚綁了幾層繃帶。不可否認,他背上曲線的完美,健壯有力,凹凸有致,肌膚的小麥色令人羨慕。輕輕的走近榻前,看到他昏睡的側臉,流露出跟他不符的安詳。

呵,華天修,你活該。要不是你推我,害我差點摔倒,也不會造成這種下場。這點皮肉之苦,怎還得起你欠我的債?

只是,他爲何會在那一霎那挺身而出呢?

這個男人,她似乎永遠都看不穿了。明明不在乎她了,卻要一次次靠近自己。如果只是爲了羞辱她,玩弄她,又何必賭上自己的安全?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這就是唯一的解釋。

轉身要走,經過鏡子前看到散落在肩膀上的碎髮,才意識到扎頭髮的髮卡不見了。在坐過的地方找了一遍,沒有看到,下意識的朝書房走去。印度女子還在書房裡收拾手術後的東西,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警覺的走出來,雙手合十請她出去。

袖珍用磕磕碰碰的英文告訴她自己有東西落下,想進來找找,只聽女子告訴她,Leo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進來。袖珍似懂非懂,站在原地,目光在書房裡掃視了一圈,沒看到髮卡,卻看到手術的地方旁邊,清潔桶裡沾滿血跡的布條,長長繞繞都是血。心裡突然一怔,就要將擋在眼前的女子推開。沒想女子早有防範,以比她更大的手勁將她拉住,告訴她Leo吩咐過誰也不許進來。

阿潘聽到書房裡爭執的聲音走了過來,二話不說便站在醫生這邊,伸手要把袖珍拉走,卻被袖珍狠狠的甩開了。走到清潔桶前,看到裡面躺着幾塊鋒利的帶血碎片,還有些許零碎,分不清是血塊還是碎塊,只是每一片每一塊都像要刺進她的胸口。

“好了,走吧。”阿潘用寬慰的語氣說,然後輕輕把她拉了出去。

“傷口都清理乾淨了嗎?”用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問的心態問。

“Leo相信維薩,你就該相信她。”

維薩,想必是那個印度女子的名字。看阿潘跟維薩剛纔的默契,似乎都早已得到華天修“誰也不許進來”的指令,要把她哄出來。整個屋子裡,除了華天修,就剩他們三個人,維薩爲他動的手術,阿潘是受到指令的人,唯有她是外人。誰也不許進來,這個誰,是特指她申袖珍吧?呵,怪物男人,就算到了手術檯,也要維護自己那點顏面。還是,他真的認爲她弱不禁風到經不起這些血腥畫面?

不要看,受傷的時候讓她不要看,手術完了就讓人封鎖現場,讓她不要看。

華天修,這就是你僅存的一點良心嗎?這麼做,到底是爲了誰?爲了維護自己可憐的自尊心,還是爲了她?她的心揪擰成一團,咬咬牙,再次走回他的房間。

夜已深沉,華天修裸露的背敞在昏黃的燈光下。透過捆得厚厚的繃帶,她似乎能看到那些碎片從那下面拔起的情形,聽到它們離開肉體時瞬間迸發的聲音。然後,摔倒時的一幕就回蕩在腦海。

拿起毯子,慢慢將他的背部蓋好,目光無神的從他背上掃過,看到一個熟悉的胎記。他的肩胛骨上,有一塊淡灰色的痕跡,細細長長,像是一道輕掃而過的閃電。

思緒回到,多年以前。或許因爲今晚的夜異常安靜,或許因爲今晚的他不同於往常,她的心平靜了很多,回憶,漸漸像過去傾近。多少次,一想起到過去的事,思緒就被自己遏制住,只是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麼,回憶那麼強烈。

那時,他說帶她去一個沒有人會認出她的地方,然後,去到一片接近森林的郊區。在那裡,她跟他度過了如同隔世的兩天。那深山腳下,有一座歐式別墅,寬敞寂靜,像百年沒有人住過。他說那是爸爸一位已故朋友留下的房產,出於對朋友的緬懷,他爸爸保留了房子原來的樣子,定期請人打掃,度假的時候,會在那裡小住幾日。

那時候是夏天,天格外熱,熱得人不想踏出去一步。因爲正值避暑時期,遊客不少,他從附近的商場買了菜,爲她下廚。回來的時候,悶雷直響,天下了雨。他渾身溼透,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進了廚房,剛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就把襯衫脫了。

裸背,第一次見。她以爲只有女人的背才足以吸引人的目光,沒想到男人的臂膀也可以那樣美。那是一種不同的美,陽剛的美。他側過臉瞟她,她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我還沒做別的呢,臉就紅成這樣。”一邊鎮定自若地洗菜,一邊挑逗她。

表現得太緊張,反而顯得心裡有鬼。她默不作聲的走過去,站在他半米的距離,笨拙的把菜弄來弄去,結果在她指尖停留過的菜都被華天修拿去返工。

如果不是窗外敲打的雨點聲,夾雜着打雷聲,廚房一定安靜得,可以聽到她血液澎湃流動的聲音。他像平常一樣,表現出一副悠然自如的樣子,目光聚精會神。

她跟他相處的時間,着實不多,這樣赤裸裸的接觸,還從沒有過。第一次,她體驗到了男性的氣息,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撓了幾下,又癢又羞。

“你會做菜?”她的話打破屋子裡的沉寂。

“如果遺傳了我媽的廚藝的話。”

“你也沒做過?”

“小時候媽媽做菜的時候,喜歡在她旁邊轉。轉着轉着,多少也能學到點。”

這樣生活化的他,她還是第一次接觸。那樣溫和的語氣,她要被融化了。華天修將搓了皮的土豆放在她面前,她愣愣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微微一笑,站到她前面的位置,將土豆放在砧板上,一片片切起來。

小麥色的臂膀,全然展露在她面前。他的肩膀隨着切菜的動作起起伏伏,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目光注意到他肩胛骨上的痕跡,忙開啓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天修哥,你肩上的疤痕是什麼?”

“那是胎記。生下來就有的。”

那是一個淺灰色,細長帶刺狀的胎記,外面電閃雷鳴,她陡然聯想到閃電的形狀。在後來,他不老實的時候,她就戲謔他,有人說胎記是上輩子死時留下的傷痕,那麼他應該是被雷電劈死的。

“如果天要劈死我,那一定是要我早點投胎來等你。”

他聲音低沉,語氣卻百般溫柔。

直到現在想起來,那還是一支足以讓當時的她淪陷的聲音。

再美好的劇情,也終有落幕的一天。那樣美好的畫面,在現在想來,卻尤爲可怕。手在胎記的地方停留了幾秒鐘,最後沒有碰上去,縮了回來。也不知道是怕把他弄醒,還是怕觸碰到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她終究還是惹不起,因爲,他的心像深海,她實在無法猜透他心裡所想。猜不透以前對自己的那些是否是真心,猜不透他爲什麼放棄承諾,爲什麼,那麼突然地變心。是不是,一定要在她最快樂,最傻樂的時候狠狠把她甩開,才能讓她覺悟,兩個人註定會分開?是不是用這種滅絕的方式,才能讓她死心,死的心甘情願?

而現在,不管她如何牴觸抵抗,他總有辦法讓她折服,就算不折服,也會被他搞得喪失了心智,就像現在,她恨他的念頭,竟然被同情他的聲音所左右。

同情,他居然有一天需要她同情。可不是嗎?這樣昏睡的他,看起來就像只受傷的動物,沒有霸氣,寧靜安詳。

可他終究是她遇上的惡魔。瞬時之間,她的胳膊被一隻大手用力掐住,繼而身體恍惚倒下,躺進他的懷裡。在晃過神來,目光已觸碰到他幽暗的眼眸。

感覺到他微涼的身軀,貼在自己胸口。他的心跳緩和而平靜,看她的眼神毫無意味,像在看一個什麼東西,不像在看一個人。她急促的微微喘氣,兩個人僵持對峙了幾分鐘,周圍安靜得連塵埃都不敢呼吸。

感覺到她柔軟的身子散發出來的溫暖氣息,華天修將她摟緊了,好像從傷痛中醒來的動物,向同伴汲取溫度。

袖珍稍稍掙扎了一下,卻發現他力氣已經恢復,把自己鉗制在身下,動彈不得。再一會兒,下半身被隆起的硬物抵住,她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這實在是,曖昧得尷尬。按華天修現在的傷勢,只怕一用力剛縫合的傷口就會崩裂,然後血染牀單。但是,按她對他的瞭解,只要他想要,自己隨時都會被撕裂。因爲,這次是她闖的禍。

看到她眼裡閃爍的一絲恐懼和驚慌,華天修脣角無力地微微勾起。多麼可笑啊,十個月前跟她在飯局上重逢,到現在他都沒有碰過她,一次次掠過征服的念頭,都在臨近崩潰點的時候被扼殺。7年前,他要她愛得死心塌地,現在也一樣。雖然,這條路實在太漫長。也許因爲知道她對他已經恨透,所以想保留這唯一一點他愛她的證明。只是,在她眼裡並非這樣。

華天修身子微微擡起,大手摟着她靠在牀頭坐起,然後自己輕輕的靠在她柔軟的胸前。自始至終袖珍的身軀都僵硬的任他擺弄,直到他安穩下來,才恢復了知覺,卻不理解他的舉動意味着什麼。手被他擡起,麻木地被放在他肩膀上,身子被他圈在臂膀裡。

“不要動。”

聲音低沉,略帶着點疲倦。就這樣,他偎依在她懷裡,閉上眼睛。隔着衣服,感覺到他抵在她胸前的短髮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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