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面對毛文龍的率性而爲,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交談繼續下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崇禎要想求證事實的真相,還得依靠自己慢慢去挖掘。
想要從毛文龍的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的真相,那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想通了這些,他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當即便告辭離去。然而,崇禎並不是輕言放棄之人,在毛文龍這裡沒有得到答案,他目前還有一張王牌可用,那便是如今他唯一的女兒,長平公主!
“皇上回去南京了嗎?”毛文龍見浩大送客回來,立即問道。
“沒有,直接問了公主的住處,帶着人直奔而去。”浩大拱手回稟。
“去公主那裡……”毛文龍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崇禎對於他來說,應付起來完全沒有問題,唯一讓毛文龍感覺到棘手的是長平公主這個女人。
“唉,看來又有麻煩纏身了,爲什麼想過幾天安寧的日子就那麼難!”毛文龍唉聲嘆氣的離開了前廳。
很顯然,這次崇禎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毛文龍不怕崇禎查自己的底細,但說到底,這始終都是一個大麻煩。一個小小的謊言到現在卻不得不用無數的謊言來爲前面的謊言買單,毛文龍突然感覺到很累。
每天生活在謊言之中,又談何幸福,談什麼安寧的好日子?無非自欺欺人罷了。
毛府的後院,有一座獨立的院子,裝修是整個府邸最豪華的地方。院子的大門處上方,龍飛鳳舞的上書三個字‘芳香園’,這便是毛文龍專門開闢出來,花了重金打造的一座院子,專門給長平公主這個不速之客居住。
自從上次與毛文龍在思想上達成一致之後,朱媺娖便很少踏出這個院子,整天都呆在院子裡習文練武,日子倒也過得清閒。
崇禎駐足在院子大門前,看着上方‘芳香園’三個字發呆了片刻,纔在毫無通報的情況下,徑直步入大門。一進大門便見一座不小的花園,樓臺亭閣,小橋流水,花草樹木一應俱全。
在花園的深處有一小片空地,這裡便是朱媺娖平時練劍的地方,此刻,那裡便時不時的傳來陣陣兵器擊打東西的叮叮聲。崇禎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擡眼便見他如今唯一的女兒正在練劍。
劍法刁鑽,身法迅捷,顯然深得她師傅的真傳。崇禎默不吭聲的看着朱媺娖在舞劍,眼神裡卻流露出一絲惋惜。
“可惜,你卻是女兒身,不然,大明江山何愁後繼無人。”崇禎在心裡發出一聲感嘆!
朱媺娖一套劍法練完,這才發現身後有異常,轉身看去,便見自己的父皇獨自一人站在面前。朱媺娖愣神了片刻,她以爲這是幻象。
“媺娖。”崇禎看出了朱媺娖的困惑,率先開口喊了一聲,臉上帶着慈父般的笑意。
“父皇……”朱媺娖這時才徹底的反應過來。
“媺娖,父皇來看你了。”崇禎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大步走上去。
“父皇,你怎麼突然間就來了,也不告訴女兒一聲。”朱媺娖帶着些微的驚喜,趕緊給崇禎見禮。
崇禎呵呵笑着托住要躬身行禮的朱媺娖,眼神裡的慈愛更加的濃郁:“媺娖,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朱媺娖很是意外,在她的眼裡,眼前這個父親,可從來沒有跟膝下任何子女表現過這樣的父愛。一直忙碌於朝政的崇禎,甚至在長平公主這些子女之中,想要見他一面都極難。
“父皇,請隨我到屋內去歇息。”長平公主攙扶着崇禎,一同向屋內走去。
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從未享受過家庭溫暖的崇禎,這會面對女兒的體貼,似乎還不怎麼適應。但他的神情卻很享受這片刻的溫馨,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曾減少過半點。
在屋內,長平公主伺候崇禎穩坐在上位,然後便自己忙碌起來,親自給崇禎沏茶倒水。
崇禎直到此刻才發現一絲不對勁,自打他進到這院子裡,似乎就只見到自己的女兒,連一個下人或者侍衛都沒有見到?崇禎當即沉下臉,沉聲言道:“媺娖,爲何這裡連個下人都沒有,難道毛文龍就是這麼對待你的嗎?”
朱媺娖呵呵輕笑,把端來的茶水親自送到崇禎的手中,然後纔回道:“父皇不要多慮,是女兒自己把下人都打發走。”
崇禎聞言後皺了皺眉頭:“爲何?”
朱媺娖解釋道:“父皇,女兒在這裡名義上是監視着毛文龍,可同樣也被他時刻監視着。好比那些他派來伺候女兒的下人,還不都是他的人。”
崇禎頓時恍然醒悟過來,點頭言道:“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朱媺娖笑了笑,然後便詢問起崇禎;“父皇,爲何突然到來?”
崇禎眼神裡閃過一絲憂慮:“唉,父皇最近一直心神不寧,連覺都睡不安穩。心煩之下便想來此探望你一番,順便要毛文龍給父皇解去心中的困惑。可沒想到,父皇的困惑還沒解去,現在又多添了許多煩心事。”
長平公主立刻起身,一臉嚴肅的說:“女兒願意爲父皇分憂。”
崇禎眼神裡滿是憐愛,伸手拉着長平公主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憐惜的說:“媺娖,父皇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可惜你始終還是一個女兒身,要是你是男兒那該多好,父皇現在也不至於整天憂心忡忡的。”
少了朝政的困擾,崇禎現在也有點心思操心一下家裡的事情。只可惜,當他注意到家裡的事情時,身邊卻已經只剩眼前這個唯一的女兒。
堂堂大明的皇帝,如今落得這般下場,要說崇禎心裡不苦悶,那絕對是騙人的。家,永遠都是最爲溫暖的港灣,可惜,如今的家,對於崇禎來說,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長平公主沒有想到父皇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她愣神了片刻,然後堅決的說:“父皇,媺娖雖是女兒身,但女兒自認不輸於任何的男子。父皇要是有憂愁,女兒也能爲父皇解憂。”
崇禎龍心大悅,這次前來西安,總算有了一些收穫:“好女兒,父皇爲你感到驕傲。我們朱家人就應該這樣,不管男女!”
長平公主自幼便拜師習武,向來頗有男兒氣概,而且極少在宮中居住,這讓她身上沒有宮中其它子女那種不好的習性。崇禎當時恰逢大難之時,唯獨沒有殺她,除了想給朱家留個後人之外,也正是看中朱媺娖那顆堅定不拔的初心。
相比其它的子女,長平公主就算沒有宮中侍衛的保護,她也能夠在亂世之中很好的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