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皇城內,崇禎陰沉着臉,站在窗邊看着落日的餘暉望天長嘆!
“皇上,莫非高公公的事情出了意外?”吳承恩小心的觀察着崇禎的表情,低聲問道。
崇禎轉身望着他,落寞的說:“朕乃天之子,本應該得上天的眷顧纔是,可你說爲何多年來,朕都是一直諸事不順?”
突然間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就算是吳承恩與崇禎最爲親近,這會他也不敢張口胡說。遲疑了好一會,才見吳承恩言道:“皇上莫要悲觀,先賢有云,某事在人成事在天,一點挫折而已,千萬不要太往心裡去。”
崇禎心知這只是吳承恩在敷衍自己,這樣的回答與沒有回答其實沒什麼兩樣。他邁動雙腳,在暖閣內來回走動了許久,皺眉思考着目前山西的情況。
剛剛他已經看到了高起潛送來的密報,綁架的任務失敗,信裡高起潛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他的手下,並把其人頭都送了過來。
崇禎比誰都清楚,這事高起潛也要附上連帶責任,可這會他能用之人極少。高起潛這會還有可用的價值,暫時崇禎還不會去動他。
讓他此刻十分煩惱的是,毛文龍顯然已經知道綁架的事情是高起潛所爲,這纔會突然間大軍包圍了大名府城。明擺着就是要抓拿高起潛問罪,爲了一件綁架未遂的事情,毛文龍這樣大動干戈,顯而易見,他很是生氣。
而高起潛的生死,崇禎完全可以不在意,他所在意的是,毛文龍會不會在攻破大名府之後,殺了高起潛,然後繼續揮師北上,直取京師?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京師必然危險。還有那後金的皇太極,依舊在虎視眈眈,一旦京師發生大亂,後金必然會趁機再次出兵攻打邊關。
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僅憑京師目前這點兵馬,完全應付不過來,京師隨時都有淪陷的可能!
“你說毛文龍如果順利攻下大名府之後,還會不會繼續揮師北上?”崇禎的語氣中帶着絲絲急躁。
“皇上,目前我們孤軍守衛京師,實在不宜再起戰事。爲了京師的安全,我們何不把兵馬都撤回來,至於山西就讓毛文龍去鬧騰個夠。奴婢要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毛文龍只要撒完氣,便會撤兵回他的河南。”
崇禎聞言微微一愣,當即追問:“何以見得毛文龍不會趁機佔領山西或者直接揮師北上?”
吳承恩頗有仔細的分析:“因爲毛文龍目前兵馬有限,而且奴婢發現此人做事穩重,不急不躁。他從佔領了葉縣之後,經過整整兩年的發展,到如今才擴張到整個河南。而在他佔領河南之後,本來有許多次機會在佔領陝西與山西,卻從未見其貪便宜去佔領,而是始終固守着河南,可見他一直以來都沒有爭霸的雄心。”
崇禎聽後點點頭,表示贊同。經過吳承恩這麼一說,他回想起來,發現毛文龍的確一直都是在被動的進取。而且他每次擴張都很是小心,也足以證明他辦事屬於那種腳踏實地的之人。
“如此看來,我們的確不必擔心毛文龍會前來攻取京師。那就依你所言,立刻把山西的兵馬調回邊境,防衛後金。”崇禎一番深思後做了決定。
吳承恩見到崇禎心裡的憂慮盡去,他也寬心了一些,當即便領命下去辦事。
崇禎的速度很快,東江軍剛剛包圍大名府的時候,那些本來呆在山西協助防守各城的兵馬,第一時間全部被撤離。
毛文龍收到消息之後,雖然很是奇怪朝廷到底要幹什麼?但攻取大名府已經開始,這個時候顯然不能停下來,所以他直接命令承祚繼續攻城,一邊則派出大量的探子,一直注意着朝廷從山西撤走兵馬的動向。
高起潛當天便慌了神,他的密信送到京師後便沒了迴音。不僅如此,他還聽說,本來駐守在各城的援兵,全部突然撤離山西境內。
這無疑給了高起潛一個不妙的信號,明擺着就是崇禎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了。
“外面如今的情況怎麼樣?”高起潛陰聲詢問身旁負責打探外面情況的小太監。
“回公公,外面隨時都有破城的可能,東江軍的攻勢兇猛異常,從中午打到現在足足一個下午,眼看着天已經快黑了,卻依舊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小太監滿臉的慌張。
高起潛那張保養得頗好的長臉,頓時一陣抽搐,這個時候如果再不跑的話,他的小命定然不保。
“前去打探退路的人還沒回來嗎?”高起潛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還沒。”小太監低垂着腦袋,已經不敢去看高起潛的臉色。
而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高起潛聞聲望去,門被直接推開,只見大名府的知府帶着十幾個衙差匆匆而來。
“高公公,外面已經快要頂不住了,本府已經準備好了退路,特意前來問問高公公是否一同逃離?”知府聲音焦急,他連客套一下的心情都沒有。
若不是高起潛位高權重,又是崇禎的心腹,他也無需這樣前來問詢,大可直接不顧他,而自己逃走。
高起潛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尖聲笑道:“有勞知府大人,如此高某就拜託你了。”
外面已經有殺聲傳來,顯然,這麼一會功夫,大名府城已經被攻陷。知府絲毫不敢但怠慢,他稍微抱拳迴應高起潛後,便在十幾個衙差的護衛下,從府衙的後門離開。
此刻大名府已經完全被東江軍所包圍,無論從哪裡出去都不安全,然而,知府卻胸有成竹,他並沒有往任何一個城門逃去,而是離開府衙後,來到城中一處學堂。
“知府大人,我們不是要逃走嗎?爲何還要來此?”高起潛臉上滿是疑惑。
知府呵呵笑道:”高公公莫急,現在外面已經完全被東江軍所包圍,普通的逃生方法根本就行不通。請隨我來!”
知府很是神秘,也不給高起潛解釋清楚,只見他領着衆人直接進了學堂,一直往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