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州府被毛文龍拿下之後,他已經做好朝廷反撲的準備,然而到處風平浪靜,以至於中原大地忽然之間好似平靜了下來一般。
朝廷的兵馬雖然調動頻繁,可卻不是針對允州府而是河南全境。崇禎此次似乎鐵了心要搶糧食,盧象升在後金大軍撤退之後,立刻被調回京師,然後集結了十萬大軍等候在山西境內,隨時都有可能度過黃河進入河南。
如此大軍令毛文龍倍感壓力山大,然而讓毛文龍頭疼的可不止這些。初了朝廷的十萬大軍之外,還有李自成這邊,也是在陝西境內號稱集結了十五萬大軍。
雖然李自成的大軍水份不少,可再怎麼水,也得有個十萬兵馬。就算這十萬大軍都是流民組成的,相比正規軍來說戰力沒得比。
但他們勝在人多勢衆,一旦被這些人踏入河南境內,絕對是一場大暴亂。有可能毛文龍這兩年來對河南的辛苦成果會毀於一旦。
所以,在對李自成這邊,毛文龍反而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而除了這兩大勢力之外,遍佈在外面的探子頻頻向毛文龍稟報,說是有許多暗地裡的小勢力在潛伏。這些都是抱着前來渾水摸魚撈一把就跑,其危害絕對勝過前兩者。
畢竟這些人洗劫之後就跑,他們根本不會顧慮到河南的根基。一旦局勢失控,毛文龍必然會遭受到四面八方的夾攻。
“看來我們這次真的是引火燒身,自顧不暇啦!”毛文龍在分析完各方勢力的佈置之後,無奈的下了結論。
此刻毛府的議事堂內人才濟濟,所有的將領幾乎全部都前來。
陳繼盛,阿斗,劉光祚,承祚,洪承疇,徐敷奏,青峰,大牛,大虎,大熊。
除了這些毛文龍原班手下之外,還有後來投奔過來的陳奇瑜,尚可喜,孔有德。整個議事堂人頭濟濟,都快趕上水泊梁山一百八十個好漢了。
洪承疇身爲軍事,這個時候他必須得率先出來迴應毛文龍,他起身抱拳行禮後,高聲言道:“總兵,敵人雖多,可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禦敵。”
自從預測到秋收的時候會面臨這樣的處境,洪承疇與毛文龍就一直在尋找破解的辦法。這些日子的苦思冥想,總歸還是有所收穫的。
“說來聽聽。”毛文龍臉帶微笑。
他早已知曉洪承疇要說出來的辦法,此刻兩人只是事先商議好,在這些部將面前演一場戲,順便把計劃提出來,讓大家都參考一下,若是沒有更好,更穩妥的辦法時,便可依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咳咳……”
洪承疇輕咳兩聲,引起大家的注意後,他便張口言道:“敵人乃是各方勢力,他們並非上下一條心,而是各自爲戰,這便給了我們從中搗亂的機會。”
停頓了一下,見所有人都在認真聽着,洪承疇便不再猶豫,繼續言道:“這一次敵人來勢洶洶,而且勢力衆多,我們想要一毛不拔顯然不妥,也絕對做不到,所以必要的讓步還是需要的。”
“而讓步的話,我們也不能盲目的退讓,而在要在退讓的同時,爲我們帶來更多的利益。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各方勢力一旦進入河南之後,必然會開始大肆搶糧。所以我們有必要把各方勢力都引到同一個地方,讓他們碰撞在一起,到時便會因爲糧食而互相殘殺起來。”
洪承疇簡短的把計劃說了出來,然後便自行回到他的座位上。接下來已經無需他再出場,剩下的細節便得由毛文龍來主持了。
毛文龍的目光在議事堂內衆人的身上逐一掃過,然後輕言道:“這個辦法是目前唯一還算可行的計劃,你們都發表一下各自的意見。或者你們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也可提出來,反正今天必須得拿出辦法來。”
扔下話之後,毛文龍當即起身離開,把議事堂留給部下去自由討論。畢竟有他在場的話,這些部下顯然無法暢所欲言。
洪承疇緊隨毛文龍的身後離開,兩人一同來到毛文龍的書房。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確實不利,你覺得我們該把這個戰場轉移到陝西那邊嗎?”毛文龍沉思了片刻,突然看着洪承疇言道。
“辦法是好的,可惜要做到很難。倒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秋收,這樣雖然會浪費一些糧食,可也比被糟蹋了要好上許多。”洪承疇略微思考後,給了毛文龍另外一個提議。
毛文龍點點頭,贊同了洪承疇的辦法,他沉吟道:“這個辦法也許可以,那麼便先從徐州開始。至於其它的地方,把命令下達即可,若是那些富戶不肯便作罷。反正最後損失的是他們。”
洪承疇無奈的說:“的確,那些富戶顯然不會答應提前收割糧食。估計事後一旦戰事發生,他們會血本無歸,必然也會要求我們出兵護糧,你可有辦法推脫?”
毛文龍不屑的冷笑道:“這有何難,當面拒絕即可,畢竟是他們不聽勸在先,並非我們沒有通知他們。”
兩人在書房內閒談到傍晚的時候,纔再次回到議事堂。
所有的將領顯然已經商議妥當,陳繼盛率先向毛文龍稟道:“總兵,我們已經一致決定遵循你先前的計劃行事。”
毛文龍似乎早有預料,淡然的說:“那現在就都各自下去準備吧。”
“是,總兵!”所有的將領立刻起身,轟然應允。
毛文龍凌厲的目光掃過衆人,然後一臉嚴肅的說:“記住了,你們的首要任務是護衛徐州的安全。至於其它的地方,緊閉城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私自出戰,敢有違令者斬!”
衆人又是一聲轟然應允,然後才依次退場離去。
一場龍爭虎鬥的混戰即將拉開帷幕,平靜的表象下面卻暗涌翻滾。這一次是毛文龍所面臨的一場真正的考驗,勝則以後路途平坦,敗則有可能至此再無翻身之日。
毛文龍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緊張的局勢讓他始終提心吊膽。
“該死的……”咒罵一聲後,毛文龍乾脆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