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翠翹款款下船離去,湯紹宗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怒意,招手召來一名錦衣校尉耳語了幾句,後者便匆匆離去。
再說王翠翹回到自己的花船上,總算暗鬆了口氣,不過婢女秋雁卻是緊張地道:“小姐,徐大人幾時約你過府了?婢子爲啥不知道?”
王翠翹臉上微熱,低聲道:“假的。”
秋雁不由失聲道:“小姐,你……騙人的啊。”
王翠翹連忙豎起纖指輕噓道:“小聲點兒。”
秋雁急忙捂住小嘴左右看了一眼,這才忐忑地低聲道:“小姐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說,大家都以爲你要進徐大人的家門呢,若是傳到徐大人耳中咋辦?
更何況紙是包不住火的,以後那靈璧侯若得知小姐騙了他,說不得會上門找麻煩,咱們無依無靠的,如何鬥得過一個侯爺,更何況這個靈璧侯還是南京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啊。”
王翠翹不由暗歎了口氣,就剛纔那種情況,她要不是拉徐晉這張虎皮來做大旗,怕是逃不掉那湯紹宗的魔掌,而且,如果最終避免不了成爲某權貴的玩物,王翠翹自然更願意選擇英俊多才的徐晉,而不是湯紹宗這種好色的老**。正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徐大人那倒是不必太擔心,估計他也不屑於跟小女子計較,倒是那靈璧侯是個麻煩。”王翠翹輕聲道,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將獲自由之身的喜悅,有的只是無奈。
秋雁眼珠一轉道:“小姐,要不將錯就錯吧,徐大人年少英俊,弱冠之年便官至五品,前途無可限量,做他的侍妾也不算辱沒了小姐。”
王翠翹俏臉微紅,白了一眼秋雁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秋雁點頭道:“嗯,人家知道小姐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遊歷天下,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啊。更何況小姐不覺得……你嚮往的自由有點不合實際嗎?以小姐的姿容,今天即使沒有那靈璧侯,還會有別的男人覬覦小姐。咱們女人就好像脆弱的藤蔓,天生就得依附在男人身上才能安穩,想要自由自在太難了,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反正都要依附男人,還不如找個好的,婢子覺得徐大人就不錯,年輕英俊有才華,而且脾氣又好。”
王翠翹性子恬談平和,此刻亦被丫環說得有點心亂,惱道:“我看是你這妮子想做徐公子屋裡人吧。”
秋雁吐了吐舌頭道:“婢子倒是想,不過婢子配不上啊,人家徐大人也肯定瞧不上婢子這醜丫頭,小姐就不同了,徐大人肯定喜歡你。”
“胡說,沒見到徐大人今天早早就開了嗎?”王翠翹說完不由臉上微熱。
“或許徐大人臨時有急事離開了呢,咦,小姐這話聽着咋有點失落,嘻嘻……難道小姐也偷偷喜歡人家徐大人?”
王翠翹有點着惱地掐了一下秋雁:“再胡說八道我可要生氣了,去讓艄公開船吧,咱先回宅子去。”
王翠翹回到所租住的別院,剛沐浴完畢,坐梳妝檯前梳理,秀春樓的老鴇金媽媽便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問道:“乖女兒,欽差大人是不是約了你今晚過府?”
王翠翹隱隱覺得不妙,強自振定道:“自然是真的,金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金媽媽拍了拍豐滿的胸脯道:“那還好,剛纔有兩個自稱錦衣衛的傢伙攔住爲娘,打聽你今晚是不是要到欽差府上赴約,可把爲娘給嚇壞了,這些錦衣校尉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的角色。”
王翠翹不由面色微變,金媽媽見狀頓時起了疑心,驚道:“乖女兒,你不會是騙爲娘吧?欽差大人幾時約的你,帖子在哪?”
旁邊的秋雁連忙搭腔道:“欽差大人口頭約的小姐,哪來的帖子,金媽媽就別在這礙事了,省得耽誤了婢子給小姐梳妝打扮!”
金媽媽惱火地戳着秋雁的腦瓜罵道:“哎喲,你這死丫頭翅膀硬了吧,這還沒跟男人呢,就開始嫌老孃礙事啦!”
“金媽媽,女兒要換衣服啦!”王翠翹蹙眉輕道。
金媽媽立馬換上一副笑臉道:“好好好,爲娘馬上出去,翠翹呀,爲娘一手把你帶大,傳授你琴棋書畫,心裡早就把你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真的捨不得你走啊。”
金媽媽說着掏出手帕假惺惺地抹了抹眼睛,秋雁轉過臉去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王翠翹卻是眼圈微紅,先不管金媽媽是不是虛情假意,但在秀春樓這些年,確是她在照顧自己,而且傳授了自己一身才藝,所以對於金媽媽,王翠翹還是很感激的,柔聲道:“金媽媽,有機會女兒會回來看望你的!”
金媽媽連忙道:“可別,進了徐家的門,你的身份就尊貴了,煙花之地可不是你踏足的地方,還回來看爲娘徒惹人閒話,你要是惦記着爲孃的好,逢年過節差人問候一下,爲娘就很開心了,呵呵,偶爾孝敬爲娘一些錢銀,那就更好了!”
秋雁本來還有點感動的,結果金媽媽最後一句頓時打回了原形。
王翠翹頗有點無語,但又不好告訴金媽媽自己撒了謊,只能道:“金媽媽,女兒這些年也積攢了些錢銀,離開之前會孝敬你一部份的。”
金媽媽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喲,乖女兒,不枉爲娘這麼疼你,快點打扮出門吧,免得欽差大人久等了。”說完扭擰着肥臀樂滋滋地行了出去。
“小姐,咱們真的要去徐大人府上嗎?”秋雁訕訕地道。
王翠翹苦惱地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現在還能怎麼辦,姓湯的連錦衣都派來了,說不定那些錦衣衛還在院子外面盯着呢,自己今晚若是不去徐晉那,估計這些錦衣衛會破門把自己抓回去,送到那老色鬼的牀上。
“去吧!”王翠翹咬了咬貝齒無奈地道,爲今之計也只能厚着臉皮上門拜訪徐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