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水污染,通常情況下,大災之後,水污染的現象十分嚴重,尤其是在交通和生產力都極爲落後的古代,遍地屍體得不到及時清理,滋生的病菌會污染水源,人蓄喝了受到污染的水,極容易就感染,得病死掉,最後形成惡性循還。
另外,大災之後糧食奇缺,老鼠等齧齒動物容易氾濫成災,其身上攜帶了大量的病菌和跳蚤,人類捕食了帶病菌的老鼠,又或者被老鼠身上的蚤子叮咬,從而導致感染鼠疫。
鼠疫這玩意相當恐怖,傳染性極強,感染者發病後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史上消滅了三分之二歐洲人口的“黑死病”就是一種鼠疫。大明朝的滅亡,跟鼠疫也不無關係,明末那場大瘟疫,光是北京城就死了十幾萬人,讓人不寒而慄。
正因爲明白這個道理,徐晉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喝過一口被污染的洪水。當然,如果是充分煮沸的水,充分煮熟了的田鼠肉,徐晉還是蠻放心的。
此時,徐晉和李時珍兩人便就着陶罐大塊吃着田鼠肉,並且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肉湯。雖然沒有鹽巴,湯水十分淡寡,但兩人依舊吃喝得津津有味,相比於生蛇肉,這田鼠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薛冰馨捧着一隻破木盆,裡面盛了約莫一碗肉湯,還有幾塊肉。聞着肉湯的香味,再看着大塊朵頤的徐晉和李時珍兩人,薛冰馨只覺腹中更加飢餓了,也顧不得女兒家形象,捧着破木盆便“豪爽”地喝起來,並且一口氣便把肉湯給喝了個精光。
暖洋洋的肉湯入胃,薛冰馨只覺渾身都舒坦了,力氣彷彿也恢復了許多,學着徐晉和李時珍那般,用手抓起一塊田鼠肉放進嘴裡,只覺越嚼越香,很快就把盆中那幾塊田鼠肉吃乾淨了。
幾塊田鼠肉自然不夠填飽肚子的,但姑娘家臉嫩,倒是不好意思再討要,問道:“這是什麼肉?”
“老鼠肉啊!”李時珍實誠地答道,正好嘴裡還叼着一條田鼠尾巴。
薛冰馨頓時面色大變,彷彿被踩了尾巴的小白兔般跳起來,捂住嘴跑到一邊乾嘔,看樣子連眼淚都嘔出來了。
徐晉和李時珍對視一眼,後者一臉無辜,卡嚓卡嚓地把那根田鼠尾巴吃了進去,彷彿是在吃麪條。
估計是胃裡空空如也,薛冰馨乾嘔了一會,實在吐不出什麼,捂住小腹面色蒼白地行了回來,不由分說便端起那半壇酒咕嚕咕嚕地猛灌。
“薛姑娘……!”徐晉本來想說只有這半壇酒,讓薛冰馨省着點兒,但見到後者瞞含淚水,還用殺人般的目光望過來時,立即十分識趣地閉上了嘴。
薛冰馨灌了半壇酒中的半壇,這才覺得胃裡好受些,將酒罈子放下,本來蒼白的俏臉變得酡紅如醉,倒是別有番美態。
“看什麼?”薛冰馨見徐晉和李時珍眼神怪異地望來,頓時俏臉一沉道。
“咳……小李子,還有一個多時辰就天黑了,繼續打撈些雜木吧。”徐晉吩咐了一句,果斷地拿起繡春刀和匕首便向薛冰馨之前換衣服的那一叢灌木行去。
徐晉轉到灌木後,先是小心翼翼地往遠處查看,待發現那頭吊睛白額大蟲正趴在幾十米外的草叢中吐舌後,這才抽出繡春刀準備砍樹。結果低頭一看,見到薛冰馨那套溼漉漉的胡服就掉在地上,竟然連同裡面的褻衣都被鋒利的虎牙撕爛了。
徐晉不禁暗汗,不得不說,這冰妞能撿回一命還真是命大。
“咦,這是?”徐晉正用繡春刀將那套胡服挑到一旁,結果衣物中卻掉下來一物,原來竟是一塊成色上品的羊脂白玉佩。
這玩意價值不菲啊,徐晉撿起白玉佩翻看了一下,只見正面雕刻着精美的鳳祥圖案,背面卻刻着三個繁體字:朱婷鈺。
“朱婷鈺?”徐晉若有所思地蹙起了劍眉,這塊羊脂玉佩似乎是皇家之物,是薛冰馨自己的?還是從別處得來的?
徐晉稍琢磨了片刻,隨手將玉佩收好,然後揮刀砍了數根手腕粗的灌木,削乾淨枝椏後扛回火堆旁。那頭要命的老虎怕火,所以火堆旁最安全,當然也是最熱的,但也只能忍耐着。
薛冰馨見到徐晉砍了幾根樹幹回來,不由有些好奇,但卻冷着臉沒有問。薛姑娘先是換衣服時被老虎攆,然後又吃了噁心的老鼠肉,所以此刻心情極爲惡劣。
徐晉自然也不想主動招惹這位姑奶奶,一聲不響地將幾根樹幹砍成半米長左右的棍子,然後用匕首削尖,做成一支支短矛。
如今那頭老虎是孤島上最大的威脅,徐晉覺得必須儘快把它給幹掉,要不然就沒有安全可言。另外,這場洪水不知何時才能退去,島上的食物就剩那七八頭野鹿和老虎了,徐晉可不想眼睜睜地看着野鹿被老虎吃光,最後再吃掉餓得沒有力氣的大家。
正面跟猛獸之王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徐晉決定挖陷阱,充分發揮人類的智商優勢來“坑”死那頭老虎。
然而,就在徐晉調動他的智商時,那頭老虎已經又利用它野蠻的“武力”咬死了一頭野鹿,然後示威般拖到灌木叢外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撕食,鮮血和內臟流了一地,極爲囂張!
薛冰馨細柳眉一豎,伸手拿過徐晉的繡春刀,看樣子竟然想上前搏虎。徐晉急忙道:“薛姑娘,老虎是百獸之王,可以智取,何必力敵呢!”
薛冰馨略帶譏誚地道:“徐大人想如何智取?”
徐晉淡然地道:“慢來,到時你就知道了?”
薛冰馨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刀放下了,她雖然有一身好武藝,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打殺一頭猛虎,如果有弓箭在手倒是另當別論。
“這塊玉佩是不是你的?”徐晉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問道。
薛冰馨面色急變,連忙伸手把玉佩奪了回去。徐晉若有所思地看了薛冰馨一眼道:“朱婷鈺是誰?”
薛冰馨俏臉微冷道:“關你什麼事!”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慌亂,站起來便快步跑向那叢灌木,估計是去收拾她那套被老虎咬爛的衣服了。
徐晉皺了皺劍眉,大明朝姓朱的人不少,但就那玉佩的成色和規格來看,必是皇家之物,也就是說,這個“朱婷鈺”十有八九跟老朱家有關係,而且還是個女的。
“算了,我管老朱家那麼多閒事幹嘛?”徐晉搖了搖頭,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太陽漸漸西移,向着遠處的地平線陷落,如同一隻紅彤彤的鵝蛋。徐晉這時已經削了一捆的短矛,還有數根近兩米的長矛。
李時珍和薛冰馨已經停止了打撈上游漂下來的雜物,坐在火堆旁盯着遠處那頭老虎。
約莫三十米外,那頭老虎也在盯着徐晉等人,那對斑黃冷漠的虎目讓人發怵,而且,旁邊還剩下半隻血淋淋的野鹿。
這時,薛冰馨忽然站起來,右手提着繡春刀,左手拿了一根燃燒的木頭,然後向老虎行去。
徐晉和李時珍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各自拿了兩根着火的木頭跟上。那頭老虎見狀警惕地站起來。
薛冰馨突然嬌叱一聲,如同一頭獵食的母豹般衝了上前,手中的柴火猛砸過去。
嗷……
那頭百獸之王咆哮一聲退開,徐晉和李時珍乘機舉着火把逼近前去,薛冰馨衝上前提了那半隻野鹿便急急後撤。
老虎這才明白徐晉等人的意圖,不禁勃然大怒,作勢便欲撲上來,薛冰馨左腳一踢,將之前扔在地上那木頭踢得飛向老虎。這塊木頭雖然沒有了明火,但木炭還是紅的,一腳之下,頓時碎出漫天的火星,老虎被燙了幾下,嗷嗚一聲便跑了開去。
於是三人成功地在山大王嘴裡奪了半隻野鹿,退回火堆旁,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