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他沒有死,不是死胎!”
我驚恐的尖叫着,從夢中乍然而醒,一睜眼,便對上蘇寒那關切的眼睛,頓時有了主心骨。
“蘇...蘇寒。你再幫我檢查一下好嗎?”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他彎下腰嗎那熟悉的草藥味讓我十分迷醉。
那種莫名的信任感,是我現在在秦洛身上都找不到的。
“我又做噩夢了,夢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死胎...”
蘇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氣,冰冷的光芒無限的延展着,不過片刻,又恢復了正常。
“都是假的,你想太多了,你啊,就是心神不寧,要不,我給你扎幾針吧。”他說着話,便在身上摸索起來,作勢就要刺向我的手臂。
我剛想點頭,秦嬤嬤卻宛如幽靈般飄了過來。
“閻君大人,娘娘的肚子都那麼大了,還是不要亂下針用藥的好。總歸挺挺就能過去,看那樣子,已經是足月了。”
蘇寒那眼中的寒光愈發的陰森,長長的流海都不自覺地的漂浮了起來,回頭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開口輕笑道。
“怎麼?秦嬤嬤這是在質疑本座的醫術呢,還是懷疑我會對冥後下手?”
那強大的威壓小心的繞過我,鋪天蓋地的向秦嬤嬤捲去,那老嬤嬤也是厲害,竟然就黑着一張臉站在那裡不動,頗有一副,你不能把我怎樣的趨勢。
“老奴不敢,只是這用針多了,自然是對身體不好的。”
“哦?那就看着她睡不着覺,你覺得對孩子就好了?”
秦嬤嬤咧着嘴巴看了我一眼,又瞅瞅我那冒着濃霧的肚子,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最終還是後退了幾步,算是向蘇寒妥協。
只是那眼神卻如老鷹捕食一般,透着兇狠,和我夢中那模樣越發的重疊在一起,讓我心下難安,後背上滿是汗水。
“嬤嬤,您能出去一下嗎?您若是不放心的話,派幾個宮娥來也行。”我虛弱的揚起手臂,輕聲道。
秦嬤嬤的那張老臉越發的猙獰無比,卻在蘇寒的越發凌厲的氣場下,點了點頭。
然後屈膝行禮,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寢宮,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就有數十道粉色的身影魚貫而去,都是些面熟的宮娥,小心翼翼的看了我們一眼,跪在了四周。
我着實不喜那一個個膽戰心驚的模樣,明明我是這麼的溫柔,不過眼下的恐慌,也讓我沒了心情去想其他的,索性便直勾勾的盯着蘇寒,等待着他告訴我答案。
“沒事的,安之,孩子一切都好。”終於,他卸掉了搭在我手腕的手臂,輕輕的揉了揉我的腦袋,環顧了一眼四周,那些宮娥的腦袋儼然要鑽進地下去了。
“真的麼?可是我爲何兩次都夢到那種情況。”
“也許是這最近的事情着實太多了,你累着了,所以便會想很多,好啦,有我在的,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他說着話,取出了那一盒金針,在我幾處穴位上紮了起來。
又拉着我的手,將一股股精純的靈力輸送到了我的體內,做完這一切之後,男人長長的出了口氣,在我的額頭落下輕柔的一吻。
那溫柔的聲音,仿是那最動聽的搖籃曲一般,將我帶入了夢鄉。
只是好景不長,雖然沒有再做夢,但是我還是很快又醒了。睜開眼神,蘇寒的身影已經不不在了,只有秦嬤嬤和那一屋子的宮娥陪着我。
我剛想開口,已經有宮娥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我從牀上扶了起來,脫掉了那原本的睡衣,換上了一個麻布的長袍。
說是長袍,我更覺得像是一大塊麻木上面縫了一排扣子。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美醜的時候,我也沒有心情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個除塵決下去,連洗臉的功夫都給省了。
漱口之後,秦嬤嬤又端來了一堆我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東西。
反正着老太婆雖然兇,也不會真的對我下殺手,索性也不再多想,給什麼就吃什麼。
只是入口才發現,那黑黢黢的東西,苦的我都要把膽汁吐出來了。
雖然沒有照鏡子,但是從那小宮女的眼神中,已經不難想象的出我的模樣是多麼扭曲。
“這是什麼啊,嬤嬤!”我苦哈哈的瞪着她,已然很是不滿。
奈何人家只是輕飄飄的搖了搖頭,擡手又端來了一碗比之前那一碗看起來更可怕的湯藥,
不由分說的塞進我的手裡。
“這是御藥房給娘娘煮的安胎藥,方子是閻君大人的開得,所以娘娘大可放心。”
“蘇寒開得麼?”我皺着眉頭,盯着秦嬤嬤的那雙眼睛了看了片刻,端起的碗一飲而盡。
“這是什麼藥。”看到我把所有的湯汁都嚥下去之後,她遞來了一小碟蜜餞。
按理說是應該可以緩解的,奈何這藥着實苦的厲害,蜜餞不僅沒有緩解我口腔中的苦澀,反而讓那原本應該甘甜的蜜餞,也變得如同一坨蠟燭一般,着實難以下嚥。
奈何衆目睽睽之下,我又不能吐出來,只得更着脖子一昂頭把那些東西都吞了下去。
“閻君有說爲何要吃這麼多藥麼?”
“回娘娘的話,閻君大人說,娘娘就要臨盆了,大概就是這倆日,所以您剛剛喝的,便是那催產的藥劑,可以讓娘娘在分娩時不會那麼痛苦。”
分娩麼?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明顯的感覺到在肚皮之下,有兩隻小手在那裡輕輕的晃動着,似乎是在和我打招呼一般。
當下心頭便滿滿的都是喜悅之情。
又在屋子裡等候了片刻,一個小宮女便從外面跑了進來,似乎很是慌忙,連發誓都有些凌亂。
“參見娘娘。”
“起來吧,你這是怎麼了?爲何如此的慌亂?”這裡的宮娥太多,大多數都是一樣的衣服飾,要分辨她們的身份,也只能從那腰牌和頭飾上來看了。
只是眼前這位小宮娥,穿的是我宮裡的衣服,臉卻是面生的緊,不過這後宮之中,宮女那麼多,許是我記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回娘娘的話,冷宮那邊出事了。”小丫頭氣喘吁吁的看了我們一眼,開口道,兩隻手不安的在腿上放着,很是緊張。
“冷宮?”我挑眉,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真是越來越像年度宮廷大戲了啊,這陰間竟然也有冷宮了,不知怎麼,當下我的腦袋裡就浮現出了白日在那木門後看到的眼睛,心下一冷。
正要繼續開口,秦嬤嬤卻是先一步擋在了那宮女的身前,恭聲道:“娘娘此刻身體不便,還是不要去探查了。”
“可是娘娘是後宮之主,這事情若是娘娘不管的話,那還有誰能管,而且,您不要忘了,那裡是誰的住所……”
小宮娥似乎並不怕這位凌厲的秦嬤嬤,這邊話音剛落,那便就很流利的接了起來,語氣中還透着一股子的篤定,看那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料定了秦嬤嬤不會反駁一般。
“胡鬧!你在說什麼!”
“啪嗒。”一聲脆想,那小宮娥的臉歪向了一旁,臉龐上,五個爪印十分的清晰。
我端着茶杯手,險些都有些不穩,再看秦嬤嬤,那臉上已經不能用猙獰來形容了,那道掩蓋在厚厚粉脂下面的疤痕,像是從新生長髮芽了一般,在臉上凸起。
似乎當初恢復的並不好,上面依稀還能看到那一個個縫補的針孔,一時間大殿裡安靜的可怕,已然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只是顯然那小宮娥也是個倔脾氣,又或者是抱着必死的心來着,不僅沒有閃躲或者求饒,反而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
仰着那佈滿倔強的小臉,似笑非笑的道:“嬤嬤這是做什麼?我可有說錯什麼?還是說,就因爲這宮裡有了新的主人,那老的就不算數了?”
“你是哪個宮的!說,誰派你來的!”
秦嬤嬤伸手將她拎了起來,語氣越發的沉重。
“怎麼?我又沒有說錯,難道這位娘娘就不想知道,那冷宮裡原來住着誰嘛?娘娘今天早上也去轉了吧,應該也看到有一處宮殿,是和其他的都不一樣的,那裡可是冥王大人的。”
“你這小蹄子,來人,把這小丫頭給拉下去,驚擾了娘娘養胎,該如何處置你們清楚!”
秦嬤嬤顯然已經處在了暴走的邊緣,也不等我開口,就開始發號施令。
到底也是宮中的老人,那些門口的女侍衛,竟也真的拿着東西衝了進來,作勢就要將那小姑娘拉走。
“行了,本宮這還沒開口呢,你們就開始幹活了,到底誰纔是這後宮的主人?”我扯了扯嘴角,把玩着自己手裡的茶杯。
那些個女官面露膽怯,一時間都又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擡眼看向那唯一站着的秦嬤嬤,冷然道:“秦嬤嬤。”
“老奴不敢。”她狠狠地用眼睛瞪了地上的小宮娥一眼,也跪了下來。
“起來吧,地上那個小丫頭,你且和我好好說說,這冷宮的原主人,到底是誰?”
我悠悠開口道,瞬間激活了金瞳,帶着那強大的威壓下,秦嬤嬤哆嗦着嘴脣,終究是沒有再阻止,地上的少女,似乎功力並不深厚,直接就被我攝入了心神,呆滯道。
“冷宮,自然住的是原來的冥後孃娘啊...”
“啪嗒。”那些女官們手裡的武器竟然都掉落在地,秦嬤嬤的那一向矯健的身影也晃了幾番。
“哦?”
我輕笑着,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也沒有想太多,當下就以爲是珊兒公主。
“可是珊兒公主?”
不過想想,那靈珊那天被人救走,也不可能還留在這後宮裡等着被抓。
然而小丫頭卻是瞪着眼睛,很流利道:“不,不是珊兒公主,是蓮妃娘娘啊...”
“蓮妃?”這是我的新任情敵麼?
我正要繼續開口,那小宮娥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而且,若是要論順序的話,您肚子裡的孩子,並不能成爲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