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一艘鐵甲忽然離開江南船塢消失在了夜幕下。
晚一步趕來的梅洛和傑森等人追逐不及。
這下,所有人都被韓懷義的舉動搞迷糊了,因爲從韓懷義當時面對哈同時的強硬來說,他絕對不是膽怯。
所有人都以爲接下來上海灘要有場腥風血雨。
結果韓懷義直接遠去。
他去幹什麼了?便是在韓懷義臨走前得到關照做些事的沈參舟也不知道。
三日後抵達天津的韓懷義直接前往白俄租界找上一家白俄人開的腳行。
然後他拿出隨身攜帶的介紹自己的上海報紙和執照副本丟給對方道:“我就是韓查理,我需要一百個退伍的士兵,我會帶給他們榮華富貴,但必須忠誠於我個人。”
“待遇,查理先生,我知道你的威名。”
“1銀元的基本月薪和不少於5銀元的提成,包吃住。”
“慷慨的查理,提成是什麼呢?”
“我給予他們我事業的乾股,要人賣命就得給錢,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但是不要拿那些雜碎來糊弄我,我會親自檢驗的。”
“好的查理先生,請給我三天時間。”
“記住,沒有牽掛的,不酗酒不吸毒不愛賭博的。我可不想像個爸爸一樣的照顧他們,是他們照顧我。如果你能找到,我會給予你額外的好處。”
“明白了,查理先生,我找到人之後去哪裡找你呢?”
“直接帶去新羅馬天津碼頭,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真正的軍隊。這些材料留給你,用來告訴他們,他們跟隨的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到時候一起帶給我。”
韓懷義說完掉頭就走。
他回到碼頭後韓懷忠纔有機會問久違的弟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大哥,我只是過來招些人手而已。”
“到底發生什麼?”
“哈同,那個老不死的激怒了我,所以我準備和他開戰。”
“法租界的公董先生電報找你,就是因爲這個嗎,你會不會有麻煩?”
“那是我們公司的股東,你不要多想了大哥,我會處理好的,我現在要聯繫幾個關係。”
韓懷義隨即搖動電話聯繫了銀行的杜威特請他過來,將張之洞交代的事和他一說,明確告訴他:“杜威特,如果你能爲大冶鐵礦找到一個合適的貸款夥伴,或者你能接下這個單子的話,我就交給你來做,但是有個前提。”
韓懷義和東洋人說的都是屁話,他一根毛都不會給他們更不會登報進行什麼招標。
而叄佰萬的抵押讓杜威特眼睛都花了,他忙問:“什麼前提。”
“幫我出查出來哈同在英國的背景。”
“明白了,查理,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強硬,一般的英國人都不敢和哈同這樣。”杜威特顯然已經知情。
“他選的。”
韓懷義喝了口咖啡:“不得不承認,我必須要先離開上海,因爲我再留在那裡哪怕多一刻鐘,我都會立刻去殺了他的。”
杜威特看着他平靜的表情,卻感覺自己看到的是一座沉默的火山。
這不是巨人和兔子的搏鬥,這是狼和熊的廝殺,杜威特忽然覺得很滑稽,他說出了一個真理:“他贏了你,理所應當。他輸給你,就是成全,他爲什麼要這樣?”
“世間毀敗皆因長傲與多言。所以我永遠會珍惜我的朋友,尊重任何人包括我的對手。”
“好的查理,這個單子我可以接了嗎?”
“多找幾家德國銀行合作吧。相信我的建議。這樣能分擔你們的風險。”
“爲什麼要找德國人呢?”
“將來你就知道了。”韓懷義神秘的一笑。
此時的上海灘,氣氛很凝重。
法租界方面第一時間就對於哈同的傲慢表示了相當的憤慨。
這個世間沒有秘密,費沃力是韓懷義的合作者的事哈同是知道的。
其實之前哈同在法租界也擔任董事。
但他在處理四明公所事件時站在了白皁侒那邊。
白皁侒下臺後,法租界的些勢力藉機對這位鉅富表示了不滿。
上海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構成不同,公共租界其實是個鬆散的自治機構,而法租界的上級卻是法屬印度支那總督。
哈同在法租界感覺不快後索性辭職去了公共租界。
在這裡他如魚得水,但因此也對法租界失去了控制。
當他得知韓查理崛起時並不以爲然,擁有數百萬兩白銀身價的他豈會在乎幾萬兩身家的韓查理呢。
何況那是一箇中國人,而他卻是英籍猶太人,哪怕他的這個身份來的有些“詭異”。
但等韓查理開始佈局各路航運網絡,又開始佔據碼頭和水手培訓基地後他就有了警惕。
作爲房產大亨,他一眼能看出韓查理試圖幹什麼。
偏偏哈同正試圖改善和法租界當局的關係,然後準備進行佔地計劃,結果又一個噩耗傳來,韓查理居然獲得了法租界西邊五百畝土地!
這就是哈同開始針對韓懷義的原因,因爲他感受到了威脅。
但在他的劇本里,後面的劇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查理很強硬,但哈同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費沃力雖然站在韓懷義這邊,但他有些擔心。
梅洛卻不這麼認爲。
他說:“費沃力先生,哈同又能將查理怎麼樣呢?大不了查理不去公共租界就是了,難道大英帝國的海軍敢對羅馬號開炮不成。”
那不至於,但哈同並不乾淨。
他是靠鴉片起家的。
話說擁有他那樣資產的人,又豈會是個單純的人呢。
比如最近公共租界內的風向就很讓人不齒。
市面上傳言韓懷義那日其實很狼狽。
韓查理其實是逃跑的。
另外日本人似乎也因此幸災樂禍。
最直接的情況是,嚴九齡的賭場受到了巡捕的衝擊,他的很多兄弟被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