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珠山不僅是被堡壘化了那麼簡單,如果今村新次郎知道真相,打死都不會來搞這次攻擊。但現在麼,他卻要在繼續攻擊還是灰頭土臉的撤退之間做出選擇。要命的是,大本營方面根本不相信他說的那些事情,已經宣佈從陸軍大臣職位上退下來的荒木貞夫更直接斥之爲:“懦夫的行爲,爲自己的愚蠢錯誤找藉口!”
世界上哪裡有人能自己製造覆蓋幾十公里方圓幻象的技術,那比科幻小說和電影都不可信!難道是,帝國一直以來對付的是一個神仙?妖怪?外星人?
有苦自己知,今村新次郎只好咬着牙繼續琢磨,不過他不用孤單多久了,因爲吉田善吾率領的南部艦隊已經到了四十公里以外的海面上,正往這裡靠攏。
吉田善吾是眼睜睜看着特遣艦隊那幾艘不堪一擊側戰艦彎彎曲曲順着不知道邊界在哪裡的航道鑽進港口防波堤後的,當視野中匆忙發射的炮彈凌亂的落在離着那幾艘戰艦幾公里外爆炸的水柱騰起時,他憤怒的把剛剛拿到手的咖啡杯摔得粉碎,第二次!
憤怒!幾乎要氣炸了肺管子的怒火在胸膛裡四處亂撞,衝的他喘不過氣來,額頭上血管子蚯蚓一般鼓起來,騰騰騰的亂跳,脖子上兩條大筋繃緊如弓弦,看的旁邊手下心驚肉跳,司令官閣下這是要爆血管啊!
就差一步啊!就差那麼十幾分鐘的時間,艦隊就能追上狼狽逃竄的敵軍,以成片的203mm炮彈把他們淹沒在硝煙烈火當中!
可一路掃雷前行的速度太慢太慢,大大的拖延了追擊的速度,急救周折拖到天色微明,透過望遠鏡勉強能看到十幾海里外的海面境況,恰恰看到這氣人的一幕,整整準備了好幾個月,努力了一晝夜,就落得這樣一個結果?!這簡直就是在刻意的羞辱!
“司令官閣下,我們建議,還是先跟今村司令官會和後統一部署行動吧!”
手下的安慰異常無力,吉田善吾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從敵艦鑽進港口的剎那,就宣佈了他這部分作戰計劃的全盤崩潰,接下來的事情,要推倒重來。
鬱悶的吐出一口粗重的氣息,緩緩地點頭:“好吧!替我接今村司令官!”
無線電話接通,今村新次郎同樣沉悶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陷進山洞裡的感覺,隱隱帶着點回聲,還有“吱吱啦啦”的電流聲:“吉田君,一路辛苦了!”
吉田善吾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尼瑪,什麼叫辛苦了啊!這是在諷刺我們徒勞無功麼?又不是取得了多麼輝煌的戰果。但接下來的話讓他明白,絕不是在挖苦他,根本就是同病相憐啊!
“吉田君,必須承認我們的對手非常狡猾,更有着各種不爲人知的詭異武器,加上情報部門的嚴重失職,導致現在我們沒有取得有力的戰果。我想,你也應該有同感吧?”
吉田善吾頓時升起知己的感覺,幽幽的嘆道:“是的呢!前輩,搞成這個樣子真的是無法預見的。不得不承認,我們對敵人的調查太過粗陋了。他們的魚雷攻擊很有威力,可以夜間出擊的戰機對行動破壞很大。那麼,我們是否要統一協同作戰呢?”
今村信次郎求之不得啊!當即贊同:“那樣最好不過了!經過連續的偵查,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最新情報,一起努力地話,或許可以強力的擊破他們的防禦!具體的情況,稍後會給你傳過去的。”
“好的!那就拜託先輩了!”吉田善吾這“前輩”叫的真心實意,今村新次郎比他早兩年從海軍兵學校畢業,海軍大學校也是如此,實打實的校友兼學長,不團結怎麼行啊!
而軍階上,今村也高了一級了,此次合兵一處,讓他來主導也算不錯。
另一邊,王文達帶着艦隊狼狽不堪的鑽進軍港內,裝甲登陸艦還沒停穩,他一個箭步竄上去,搶了一輛geep車颳風似的開進基地裡,幾分鐘後帶着一頭汗水衝進指揮大廳,一見朱斌眼珠子都紅了,哇哇大叫着衝過來:“朱老大!你太坑人了!差點折騰死我們,知不知道啊,啊?!”
朱斌伸胳膊把他架住,順便外頭躲開他噴過來的口水,憋着壞笑道:“當初你可是自告奮勇來的,現在不也安全的回來了嗎?”
“我呸!”王文達一口唾沫擦着他脖子噴出一丈遠,直眉瞪眼的吼道,“你丫好意思說啊!早知道鬼子上來四艘重巡艦,打死我都不同意這樣的計劃!要給追上了,船上的幾千號弟兄怎麼辦?!”
“唉唉!我理解我理解,你一路辛苦了!大家都辛苦!”朱斌現在想想也覺得弄險太過了,自己理虧啊!趕忙把他一把摟過來,“啪啪啪”大巴掌拍着這廝的後背。
力量用得有點大,王文達當即給他拍的岔氣了,不但叫不出聲,呼吸都艱難,翻着白眼死命的掙扎,卻哪裡能撼動朱斌非人的力量?
跟脫水的活魚一樣手舞足蹈掙扎了一分鐘,朱斌低聲問:“不鬧騰了吧?!”
王文達拼命的點頭,這才得意掙開來,一個箭步後退兩米,捂着前胸呼呼大喘之餘,又指着朱斌多裡哆嗦的老半天說不出來。
胡一波無奈的搖搖頭,這幫傢伙簡直沒個正型兒,長官沒有長官的樣,這要讓下邊戰士們看到了作爲核心老大的幾個傢伙竟然也跟潑皮無賴似的耍花招,不知道怎麼傻眼法兒。
不過話說回來,也只有這幫膽大包天的傢伙才幹搞這樣的冒險,用全部的戰艦拉着整個演習隊伍當誘餌,稍微持重一點的絕對不會那麼幹啊!說是誘惑日軍來襲擊,可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回來了就好啊,來來來,趕緊坐下休息休息,等着看咱們怎麼招呼小鬼子的。”張國樞年紀最長,上來打個圓場,順手把王文達拖走。
沒多久,馬漢船長領着其餘艦長們到來,先一本正經的與朱斌等人相互敬禮報道,而後朱斌上前握着他的手輕輕一搖,寒暄道:“這一路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太危險?”
馬漢船長淡淡的笑道:“不得不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刺激的一次航海旅程。雖然時間很短,卻充滿了不可測知的危險和變化,很值得銘記。”
朱斌扭頭衝着王文達道:“瞧瞧,這纔是大將氣度,臨危不懼,處變不驚。才碰到幾條重巡就大呼小叫的,哎,終究是年輕啊!”
王文達叫道:“你拉倒吧!要不是老子運氣好,這回都回不了家啦!我不管啊,下回再出去,必須是航速足夠的正式戰艦,這登陸艦,安心的留在後邊當保姆吧!”
朱斌拍着胸脯保證:“這絕對沒問題。不用多久驅逐艦就下來了,真着急的話,你們可以先去德國開回來幾艘練練手。”
王文達翻翻白眼,這廝當真信口開河啊,所謂的不多久,起碼都半年以後了,戰艦製造又不是貨輪,沒有一年的功夫別想弄利索。他也不過是發發牢騷,發泄發泄一路子上的擔驚受怕,給一支強大的日軍高速艦隊追殺千里,整整一天一夜啊,容易麼!
港口外,岸防炮重新轟鳴起來,把試圖靠近朝軍港和基地炮擊的日艦逼了回去。儘管貌似沒什麼準頭,可305mm艦炮和150mm炮的20公里射程外威脅還是挺大的。
四艘“高雄級”重巡艦一邊調轉雙聯裝炮塔開火轟擊,憑藉自己高達32150碼的最大射程拉開距離打擊,一邊往北航行,開到了靈山島的右側區域,距離第三艦隊不到20公里停住,今村信次郎擬定的新作戰計劃也提供了過來。
天色微明的時候,四艘重巡艦集中火力,朝着高高矗立的龐大燈塔猛轟,儘管海面浮動和雙炮管相互干擾導致炮彈散佈較大,很難瞄準二十五公里外的目標,可打的多了終究能瞎貓碰死耗子,終於在連打了第七輪的時候,一發炮彈正中燈塔的腰部,“轟隆”一團熾烈的火焰爆開,赫然將厚厚的鋼筋混凝土鑽出一個大窟窿!
飛在高空偵察的戰機隨即驚喜的彙報,天上的幻象消失了!前方真實的大珠山和港口正式展現在眼前!
“吆嘻!果然被我猜中了!”今村新次郎興奮的一晃拳頭,厲聲下令,“命令空軍,分散攻擊!徹底摧毀他們的炮臺工事!”
他早就懷疑所謂的幻象一定有某些支撐的建築結構存在,而能夠覆蓋那麼大的區域,不可能只有一個點。山上的看不清,可臨海的那燈塔是如此的突兀和明顯,又搞得那麼大,不可能沒有問題啊!果斷的要求吉田善吾的大口徑艦炮提供射擊試探,一擊奏效!
指揮基地內,朱斌命令停止“海市蜃樓”系統,配合日軍的炮火試探,防止他們一直沒完沒了的打廢了燈塔。石頭混凝土鋼鐵不值錢,上面的發射單元可壞一個少一個啊!
眼見四艘重巡艦氣勢洶洶的往前逼近準備羣起轟炸,他果斷的一揮拳頭:“不跟他們玩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