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的尖叫聲中,十幾顆照明彈把半徑一公里的橋頭天空照的明晃晃,下邊距離前沿塹壕工事大約五百米的地方光禿禿一片,完全藏不住任何東西,步戰車就在邊緣打橫停止衝擊,卻不敢原地呆着,因爲日軍的炮火,火力已經首先潑過來!
高聳碉堡內,兩門47mm反戰車速射炮---從諾門罕戰場繳獲並仿造後,在日軍中大量氾濫的玩意,充當專門的反戰車單位,擁有100米射程內貫穿最大60mm鎳鉻合金裝甲板,或者75mm的勻質鋼板,比起日本自己弄出來的破炮,輕便,射速高,穿甲能力強美中不足是沒有被帽穿甲彈。
另外在塹壕中架設的,則是兩門37mm速射炮。這些年爲了對付中國坦克的厚裝甲,從九四式升級換代而來的九八式,穿甲能力從最初的30mm(0度傾角,鎳鉻合金裝甲)增加到50mm,對付普通勻質鋼板能達到60mm整個日軍自家的戰車幾乎沒有能抗住幾發的。
而且,這兩種炮靈巧輕便,拖着炮很容易,適用於各種野戰地形,不但能裝上卡車運輸,還能裝在中戰車底盤上充當自行反戰車炮,更有甚者,海軍爲了彌補武力的不足,給自家的陸戰隊設計了一種“內火艇”,其實就是把47mm炮搬上裝有履帶的小炮艇上……這種奇葩的玩意現如今在臺灣就有,專門順着複雜的水系環境來對付陸上目標,那是一舉數得啊!
照明彈下,兩輛步戰車和加長凱迪拉克無所遁形,嚴陣以待的日軍第一時間把炮火打過來,若不是三輛車跑的夠快,劇烈的光影變換下日軍瞄不準,真要捱上一發,步戰車那44mm厚的複合裝甲也得夠嗆!
“轟轟”的爆炸在旁邊升騰,劇烈的衝擊震得步戰車一陣搖晃。袁植捂住頭盔,恨恨的罵道:“小鬼子果然成了驚弓之鳥啊!一上來就用炮伺候咱們,嘿嘿,真他孃的用心!”
施密特少校面色不變,聞言淡淡的笑道:“換做是我們。爲了防禦如此重要的目標。會擺上更多的重武器!不過,您打算怎樣攻破防守?”
這個防禦圈太操蛋了!以橋頭爲中心,半徑起碼有一公里的縱深,視野開闊。橋頭上可以居高臨下,除了鐵路路基兩側勉強有點能躲藏的空隙,其他地方基本無死角,都會被日軍的重武器照顧到,而且一打一個準。
袁植他們的重武器就是兩輛步戰車而已。跟擁有堡壘的反坦克炮頂牛那是找死呢!過不去反坦克壕,在這邊只能乾瞪眼!
步戰車沿着開闊地以靈活的蛇形機動,拉出成片的灰塵遮住了遠方的視線,屁股後面爆炸連連,前邊堵截的重機槍子彈和迫擊炮此起彼伏,情況十分危急!
袁植滿不在乎的道:“辦法總比困難多!要打破日軍這種烏龜陣,當然要出奇招!再說,咱們只是潛入強襲部隊,不會包打所有的攻擊任務!”
他捂着耳麥大聲喝令:“空騎士。先給老子幹掉日軍的炮艇和橋上的探照燈!”
最爲靈活有效的,就是那一架武裝直升機!情況如此危機,隨時可能被日軍前後包圍夾擊,時間就是一切,冒險那也顧不得許多!
沉穩的直升機飛行員答應一聲。悄無聲息的從空中一個跟頭俯衝到幾百米的高的河面上,瞄準下方緩緩逆流而上的炮艇冷不停“嗤嗤嗤”四發火箭彈一口去打過去。
它是頂風作案,炮艇上根本聽不到旋翼呼嘯的聲音,驟然冒出來的火箭彈一閃就撲到近前。在湍急水流中根本沒法做機動的炮艇被兩發直接命中,一發從後面穿入駕駛倉激烈的爆炸。把小玩意的艦長和幾名士兵當場炸死!
另一發從前面艇艏位置爆炸,掃蕩乾淨了雙聯裝25mm機關炮的整個操作小組,順帶着把甲板上打出一個澡盆大小的窟窿!
另外兩發雖然射偏,可在幾百米上偏離很小,擦着艇身穿入水中後,其中一發高爆彈把船底給炸開一個大窟窿,咕嘟嘟的灌入冰冷的河水,船體立刻傾斜,冒着滾滾煙火開始傾覆!
驟然而起的攻擊讓前方的日軍一頓緊張,橋頭上,不斷對準河道與天空來回掃視的探照燈立刻瞄向火焰發起的地方,一名眼尖的日軍瞅見了直升機那古怪的模樣,大叫着:“有可疑夜間戰機!”
手底下的燈頭緊追着不放掃過去,同時,鋼樑上的防空重機槍隨之相應的子彈連成串的橫掃上去!
武裝直升機打完火箭彈的第一時間就以波浪姿態向前向上拉昇,尖長的機頭陡然撩起一道黑黝黝的弧線,前部的25mm機炮同時開火,破空斬出一道不規則的扇形曳光,連續幾個短點射形成縱向打擊面,其中兩個分別大在橋墩和橋樑鋼架上,兇狠的穿爆彈和曳光彈把三名躲在沙包後的日軍當場打死,探照燈嘭的炸碎熄滅!
橋上其餘探照燈跟受驚似的紛紛轉過來,四五道交叉的光束撕裂夜空,在照明彈落下的空檔中滿空搜索,一個跟頭轉回去的直升機不敢怠慢,落葉似的以極其危險的機動漂移搖擺,飛快的脫出防空重機槍的打擊範圍,兜了個大圈子轉到正面。
這一亂騰的當兒,日軍對前面的關注直線下降,地面上再多的單位,恐怕都比不上一架夜間戰鬥機帶來的威脅大!
追擊的炮火略略的一頓,兩輛步戰車趁機放緩速度,調整方向,用火炮對準突出在外的探照燈連連開火。袁植同時發出命令:“幹掉探照燈,太他媽討厭了這玩意!”
整個陣地上,橋頭上下左右,佈置了不下十盞大大小小的燈,甚至還有兩臺柴油發電機專門伺候,保證電力供應,對於摳門成性的日軍來說,堪稱豪華的配置!
早早下車分散出去的步兵們藉助迷彩服趴在崎嶇不平的空地上,藉助日軍火力和注意力被步戰車等吸引走了的當兒,用狙擊槍瞄準。一聲命令傳來。中德總共四名狙擊手毫不猶豫的連續開槍,陣地最前沿的三盞等“嘭嘭”炸碎熄滅!
袁植手下操着的反器材狙擊槍明顯佔優,不管是命中堅硬的玻璃燈面還是厚厚的鋼鐵外殼,無一例外一槍爆碎!
而德國人的毛瑟98k雖然射程也夠,精英中的精英們。夜間也可以命中五百米的目標。可限於子彈的威力遠遠不足,效果大打折扣!
不過他們顯然也清楚自己的短板,兩人對付一個目標,兩槍過後。那探照燈也歇菜了!
四條人影毫不猶豫的翻身離開開槍的位置,撒丫子跑出去至少五十米重新潛伏!前腳才離開,後邊日軍的迫擊炮彈就落下來,炸得滿地砂石破片亂飛,趴在地上。可以聽到無數高速掠過的顆粒發出瘮人的呼嘯!
暫時的戰果讓人歡欣鼓舞,可終究無法改善根本的劣勢,後面的探照燈離着夠遠,六七百米以外便是白天就難以打擊,更不要說現在這種混亂的環境下,想要安安穩穩的瞄準都難做到!
“只是這樣嗎?”施密特少校心中隱隱的思忖,換成自己,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即便是藉助夜色,以單兵分散趁機往前突進。還要面對鐵絲網的阻攔,跳進反坦克壕,就得被水淹,爬上去,就暴露在重機槍和各種炮組成的阻攔火力下。成功的概率低的沒法看!
他不動聲色的側頭看袁植,發現那傢伙臉上一如平常,眼神明亮,任憑步戰車滿地亂竄顛簸搖晃。渾身洋溢的信心半點不改。
行進中的步戰車從不敢在一個地方停下超過五秒鐘,即便是稍微放緩那也是做做樣子罷了。一轉頭立刻竄出去,屁股後面就是凌亂的炮彈!
兩輛車半圈飈下來,對面日軍的火力密度和主要火力點大體也探查了不少。戰壕中的步兵是最低端,手裡主要是射程較遠的三八式步槍和九六式輕機槍,便於機動。
在他們的身後,是高出地面的九二式重機槍堡壘,一面至少三個,白天的話,能夠封鎖前方兩千米的開闊地帶,即便有人突破前面的阻攔哨卡,一露頭就得捱打!
第三層的堡壘和速射炮能夠對付大多數地面武裝,想要硬衝過去,基本沒機會。只不過,袁植需要知道的,只是他們的具體火力點分佈圖,現在,短短的試探後,差不多了!
步戰車一個驟停的空檔,袁植拉着施密特少校反身從後面跳下去,哈腰一路小跑躲進一條半米深的水渠中趴下,聽着日軍炮火跟着步戰車的尾巴過去了,他把身子一側,問施密特:“少校,如果是你們來進攻這樣的陣地,還能怎麼做?”
施密特少校稍稍一簇眉頭,嚴肅的道:“一切以最終完成任務爲目的,我們會盡可能的攜帶更多武器,然後全部的投放出去,先打掉敵軍前沿的散兵,再單個攻破堡壘!”
袁植無奈的翻白眼,德國人果然都是一樣的行動思路麼?除了強攻還是強攻啊!不過這很合理,這年頭人家就是吃這套精神,絕對不會迴避困難。他甚至能想到,這羣以少打多的德國大兵會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抱着炸藥包衝上去對付堡壘是妥妥兒的。
施密特少校也是無奈,德國可沒有這麼輕便的步戰車,和神出鬼沒的空中飛行器做支援,對付這樣的堡壘,最合適的當然是呼叫陸軍重炮直接炸平了,否則的話,坦克師開過來都會頭疼的要命---對面的傢伙們打出來的炮彈威力,能夠幹掉幾乎所有的帝國坦克!
袁植不得不給他普及一課,笑眯眯的道:“我們的作戰風格不太相同,一般情況下,我們的任務要求儘可能一槍不開,摸清敵軍的部署情況報告上去,然後視緊急程度決定是否強攻!而即便是那樣,也不是自己上去拼命,畢竟我們每一個精英戰士的培養成本都趕得上同等體重的真金白銀,不能那樣糟蹋!”
“那麼,你們會怎麼做?畢竟戰機稍縱即逝,不等人!”
袁植自豪的咧嘴:“我們一般會首先呼叫空中打擊,或者遠程攻擊!”
施密特少校眼睛亮了,試探道:“比如,現在?”
“是的!”袁植肯定的答覆。隨即捂着耳朵呼叫,“時間差不多了,放引路蜂!”
“明白!”凱迪拉克防彈轎車上的人一聲回答,黑漆漆的車子轉身衝進崎嶇不平的野地中,幾個人從上面滾下來。掀開後備箱底蓋一指厚的鋼板。從夾層中摸出一門拆開的81mm迫擊炮,外加四枚排成兩排的炮彈!
幾個人丟下車子,擡着零件一路連蹦帶跳的跑到一個新鮮的彈坑中蹲下,幾秒鐘後。轎車被“呼啦啦”落下的迫擊炮彈給炸的七零八落,最後給一顆47mm反坦克炮彈命中腰間,炸得側翻起來,燃起熊熊大火,恰似一面牆似的擋住後邊的人搞小動作。
幾個傢伙都是身大力不虧的壯漢。臨時加入的德國佬顯然對可拆卸的便攜式迫擊炮很感興趣,也非常熟練,幾眼看下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幫着三兩下裝好。耳機裡傳來直升機報出的諸元,迅速的調整好高度定住坐板,幾個人分工協作,立刻打出元覅按炮彈!
落地轟隆炸開,正好命中一門暴露在外的37mm速射炮,距離橋頭不到五十米的樣子。兩名日軍被炸的死屍破碎飛起幾米高,瞬間的閃光在武裝直升機的紅外探測設備上留下清晰的光斑。
“一發命中!打得很準,繼續!”
一名德國大兵扶住短短的炮筒,另一個特戰隊員毫不停留的把另外兩顆炮彈接連打出去,第三顆捧起來沒急着往裡塞。而是側耳聽遠處的爆炸聲確定起來了,毫不猶豫的塞進去,側身捂耳朵,“通”的噴出去。立即拽着德國大兵頭也不回的往其他地方跑!
德國大兵不明所以,急眼叫道:“把炮帶走啊!這是我們僅有的曲射武器!”
跟着來執行這麼個要命的任務。面對強大的敵人,手裡的重武器多一樣都是好的,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備用彈藥,但按照他們的規矩,是必然不可能只帶四發炮彈的,而且,怎麼最後一發還不響!?
就這樣把炮丟了,難道後面的仗不打了?
中國特戰隊員拽着他一邊跑一邊說:“它的使命就是打出四發炮彈,其他的不用管了!剩下的工作自然有別的人接着幹!”
幾個人幾秒鐘內手腳並用的跑出去幾十米外,不出所料,日軍的報復炮火跟蹤而至,接連七八發把那門迫擊炮幹掉,連同燃燒的防彈轎車一起炸的粉碎!
第四發炮彈落地沒有爆炸,跟前面三個一般無二的外殼砸進沙土地中陷進去半米左右,外殼脆裂,幾條裂縫中有紅色的光芒在均勻的一閃一閃。
武裝直升機隨即報告:“已收到‘引路蜂’發出的信號,穩定!清晰!攻擊座標諸元計算完成,是否傳送?重複,是否傳送!”
袁植斷然迴應:“立即傳送座標!”
炮彈落點的衛星定位座標立即通過武裝直升機的大功率電臺發了出去,直奔數千公里外的“虎穴”基地指揮中心。
“報告!已經收到‘利劍’大隊發出的座標信號!清晰,確認完畢!”
指揮大廳中,一名通信官起身轉頭衝中央指揮席位高聲彙報。挺着腰桿坐在上面的朱斌點點頭,滿意的道,“袁植那小子乾的不錯,這麼快就完成第一步行動了。立即聯繫‘天劍部隊’,按照預定作戰計劃,行動!”
“是!”通信官利落的答應,轉身坐下直接連通張逸負責的秘密導彈部隊,將朱斌的命令通傳確認。
此前制定的作戰計劃早已經通傳過來,從高雄附近發出的信號也同時傳到他們設立在海南島上的分基地中,通過衛星通信鏈路,張逸直接面對該基地的指揮官,下令:“立刻向請求之座標發射一顆‘長箭-3乙’彈道導彈!”
海南基地應聲而動,設立在五指山區內的一座秘密地中,一輛軌道車拖着長長的導彈從山洞中駛出,第二代的單級推進導彈“長箭-3型”,擁有更加修長和勻稱的彈體,尖錐形彈頭,在閃爍的紅色燈光下,拐進旁邊開闊的山谷發射臺上,緩緩的被液壓臂推着立起!
導彈豎起的信號立刻回覆到臺灣戰場,袁植捂着耳機再三確認無誤,大聲向全隊通傳:“‘千里火’即將上路,二十分鐘準備倒計時,全體出動,奪下第一道塹壕!”
扭過頭,他衝着施密特少校問:“少校先生,很快你就會看到我們的整個作戰過程的高-潮到來!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先搶下一個靠得住的掩體,就是日軍佈置在反坦克壕前面的塹壕工事,你們的人,能不能拼一拼!”
施密特少校不悅的聳起眉頭:“德國的小夥子們從來不畏懼任何的困難!請向你的戰士們下令,我們的戰士必定全力的作戰,毫不退縮!”
“好!”袁植呲着大白牙讚賞的點頭,隨後繼續呼叫,“全體都有,上破障彈,近距離衝突作戰準備,開始!”
空中,武裝直升機俯身衝低,在日軍防空重機槍的呼嘯壓制下,把機翼掛載的兩發火箭推進高爆破障彈發射出去!
122mm粗的火箭彈擁有加長的戰鬥部和極端的射程,從幾百米低空以平直的彈道衝出,到達地面的剎那外殼崩開,裡面用堅韌的凱夫拉線連成串的小炸彈拉成十幾米長的蛇形線拍在地上,轟隆隆的齊齊爆炸,把最外圍的鐵絲網炸出幾條通道!
袁植一擺摺疊柄突擊步槍,大吼一聲:“衝!”躍出掩體,一邊開火一邊大步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