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新任參謀長(下)
三天後,南昌行營調查科的特品從四川起運,沿長江溯流而下,到達湖口。龍邵文立即派兵以保護爲名,把特品全部截下,不準放行,然後自回房中休息……睡到半夜時,突然聽到門口喧譁聲不斷,接着傳來鬼哭狼嚎般的叫聲。龍邵文皺皺眉,用被子蒙了頭,翻身又再睡去。
第二天一早,等龍邵文起牀後,衛遠婁進來報告說:昨天夜裡,我把兩個參謀長給打了。
龍邵文“嘿嘿!”一陣冷笑,“這以下犯上的罪名可是不輕,按軍法是要被槍斃的。”
衛遠婁大驚,“旅座,你說過要爲我做主的。”
龍邵文罵道:奶奶的,你急什麼!跟老子說說,你們是誰先動的手?
衛遠婁低頭說:昨天半夜,兩個參謀長突然又要見你,我說你睡了,結果……結果王萬良參謀長嘴裡就罵罵咧咧的,又想上來打我耳光,我琢磨着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就搶先一步對他們動了手。
龍邵文皺皺眉,“先打人可就不對了!這讓老子十分爲難啊!”
衛遠婁挺胸說:好漢做事好漢當,我打了長官,認罪伏法就是……他試探說:旅座,你不會真的斃了我吧!
龍邵文手一擺,“你是老子的兄弟……哦!對了,老子懷疑這兩位參謀長是共黨派到咱們這裡的坐探,你以爲呢?”
衛遠婁一呆,忙點頭說:他們哪裡是什麼坐探。他們明顯就是共黨。
“嗯!”龍邵文若有所思地說:可是沒證據啊!說他們是,總要拿出過硬的證據才行,你幫老子想想,有什麼證據能說明他們是?
衛遠婁想了想。突然笑了,“旅座說他們是共黨,他們自然就是共黨了,還要什麼證據。”
“奶奶的,老子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麼?老子告訴你,你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他們是共黨,老子只好制你以下犯上之罪,將你軍法從事。好了,回去尋找證據去吧!”說着話,龍邵文甩身而出,快出門時。身上卻突然掉下一本薄薄的冊子來。衛遠婁順手拾起,喊道:旅座,你的書……
龍邵文回頭看了一眼,罵道:媽的,這是共黨纔看的書。怎會是老子的,老子覺得是你的,這是你在蘇聯同兩個王參謀長一起上學的時候,他們送給你的紀念。
衛遠婁一怔。忙撿起來看,見是一本鉛印的書。不厚,書名叫做《列寧主義問題》。知道是共黨分子看的,他琢磨了一下,登時開始歡天喜地起來……
龍邵文來到湖口旅部,王萬良與王卓飛早已經在門口等着他了,龍邵文只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心裡就罵上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奶奶的,衛遠婁不愧是土匪出身,專門往別人臉上招呼……”
王萬良與王卓飛雖然都捱了打,但相比之下,王萬良似乎被打的更嚴重一些,只見他頭也破了,腮也紫了,眼也青了。他一見龍邵文就暴怒道:龍旅長,你這參謀長的職務我是幹不了了,我現在正式向你辭職……說着話!他把頭上的帽子一摘,“啪!”地就摔在龍邵文面前的桌子上。
許多年來,敢在龍邵文面前這般放肆的人還從未有過。旅部的各團團長,如魏鳳鳴、高簡夫、姚祖可、包括歸化軍的黑洛夫斯基等人此時都在。見王萬良居然敢在龍邵文面前做出摔帽子這種不敬的舉止,都是勃然大怒,紛紛摸搶在手,只等龍邵文一聲令下,便將他亂槍擊斃。…,
龍邵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會,卻問王卓飛,“你呢!你也不幹了?”
王卓飛還沒回答,王萬良怒道:這是自然,我二人進則同進,退則同退,向來一體。
龍邵文眼睛一瞪,“老子是在問他,你他奶奶的插什麼嘴,媽的,他是你生的還是你養的?你憑什麼替他做主?”
王卓飛趕忙說:龍旅長,不是我們不想幹,而是幹不下去了,我們二人一早過來等你,就是來向你辭職的。
“辭職?好啊!好龖的很啊!不知道二位辭職的原因是什麼?是嫌我龍邵文慢待了二位,還是嫌我這廟太小,養不下你們二位真佛。再麼就是有什麼別的原因。難道二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想捲鋪蓋捲開溜了?”
“龍旅長!大家都不是傻子,你又何必與我們裝糊塗,我們爲什麼辭職,原因你清楚的很,難道非讓我在你面前拆穿麼?你說,你的侍從衛遠婁動手行兇,是不是你指使的?”王萬良生氣地又說,“我二人這就回南昌,向鄧科長解釋清楚我們辭職的原因,並請鄧科長去見蔣主席,面陳情由。”
“哦!看來你們在我這裡吃了虧,想回去搬靠山替你們出頭了!”龍邵文淡淡一笑,“二位萬萬不要生氣,關於這件事,我自會還給你們一個公道。只是我那侍從上有八十老孃需要贍養,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等飯吃,若是依照軍法處置,他是一定要被槍斃的。我今天代表我那侍從給兩位賠罪了,還請二位參謀長手下留情,免了他的死罪,看在龍某的這一點薄面上,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到鄧文儀那裡,至於補償什麼的,我自然不會讓兩位吃虧,你們看怎麼樣?”
王卓飛用手捅了一下王萬良,說:既然龍旅長親自替衛遠婁求情,我二人自是無話可說,但必須讓他給我們賠罪,再罰他兩個月的薪俸,給我們看病好了。”
“王參謀長體恤兄弟,那我就代衛遠婁謝過你們二位了,你們做事既然如此敞亮,那我也不能……”龍邵文笑着正要向下說,王萬良卻突然打斷道:不行,我不同意這個處理意見,國有國法,軍有軍規,龍旅長,這衛遠婁不殺不足以正軍法,嚴軍規。
“好!”龍邵文頓了一下說:那照着王參謀長的意思,衛遠婁是一定要被槍斃了?”
“一定要斃。”王萬良語氣堅決,沒有一絲迴旋餘地。
“嗯!那就照王參謀的意思辦吧!”龍邵文說完,給團長魏鳳鳴下了令,“衛遠婁從前是你的兵,那就由你執行槍決好了,省得有人再說你魏團長治下不嚴,縱容士兵犯上作亂。媽的,快去執行吧!”
魏鳳鳴猶豫片刻,答應一聲出去了。
王卓飛還要再說什麼,卻見龍邵文閉着眼睛,嘴裡哼着小曲,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來敲去,一副對二人帶撘不理的樣子,也就不知道從何處下口,只好看了一眼王萬良……
王萬良說:旅座……他見龍邵文不理,又大聲喊:旅座,還有一件事情……
龍邵文微微睜開眼睛,“哦!魏團長去執行軍法了,你二人若是不放心,就去當監斬官吧!這件事老子準了,不必多言。
“我二人自然信得過魏團長,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是另外一件,旅座曾經答應過的事情。”
“什麼?”龍邵文睜開眼睛,一臉茫然地問。…,
“是派兵保護特品押運之事。”王萬良說。
“是這事兒啊!特品老子已經派人保護起來了,兩位參謀長就放心好了。”龍邵文笑着說。
王萬良追問:可是我二人見裝特品的船隻到現在仍未起運,不知龍旅長什麼時候對這些特品船隻予以保護放行?
“放什麼行?”龍邵文神色突然變得異常嚴厲,些都是違禁之物,本旅長已經傳令沒收了。”
“啊!這個!這個可不是當初說好龖的那樣子!龍旅長,你答應我二人,說是會將這些特品安全押運至上海的。”王萬良有些着急,“這些可是鄧科長的貨物,你沒有權利扣着不發的。”
龍邵文微微一笑,“蔣主席早在全國禁毒會議上三令五申,嚴懲各類鴉片製品的販、運、售,一經發現,貨物沒收,人下監牢。老子既然知道有人販運鴉片經過防區,又豈能坐視不理?哼!販運鴉片,誤國誤民,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不知道按照國法,這販運鴉片是什麼罪啊!”
“這……這是不一樣的。”王萬良急着說。
龍邵文淡淡地說:沒有什麼不一樣吧!老子的侍從衛遠婁既然必須按照軍法處置,那這批鴉片也一定是要按國法處置的。”。
“旅座!我替衛遠婁求個情,您就手下開恩,把他放了吧!他打我二人的事情,我們保證再不追究。”王卓飛一邊說,一邊又用手捅了捅王萬良,想讓他也表個態,王萬良卻“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龍邵文笑了笑,“衛遠婁是必須要槍斃的,他既然已經觸犯了軍規,若是不把他斃了,那豈不是成了老子治軍不嚴?這要是被二位參謀長傳出去,老子可是背不起這個縱容士兵以下犯上的惡名啊!”
王卓飛忙說:旅座放心,我二人自是收口如瓶,一定不會泄露此事。
“那未必吧!”龍邵文話鋒一轉,“我自然信得過你,只是怕有人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