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吹過黃河兩岸,吹散了兩岸的硝煙和血腥,給兩岸富饒的大地披上一層金黃色的麥浪,這層麥浪並非連綿不絕,間或中間出現大塊被燻黑的土地,即便勤勞的農人也無法在短短半個月內將戰爭的痕跡徹底清除,破敗的村莊還看得出當初的激戰,斷瓦腸壁中,間或還能看到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
與金黃麥浪相對應的是各地新建的墳塋,白色的招魂幡隨風飄揚,披麻戴孝的人在各個村莊出沒,帶着悲痛和哀傷在田間勞作。
戰區司令部沒有鼓勵人們返回家鄉,但勝利的消息卻讓大多數逃難的難民踏上返鄉的路,收拾已成一片廢墟的家園。
與鄉野田間的破敗不同,徐州城內卻熱鬧非凡,這場空前的大捷讓全國各階層振奮,因政治分歧很少走在一塊的宋氏三姐妹連裾來徐州慰問,此後各地的慰問團勞軍團接踵而至,戰區接待處應接不暇,只得臨時從各軍抽調人員參加。
對這些活動,莊繼華卻很少參加,停止進攻後,蔣介石在徐州召開盛大的祝捷大會,在這個會上,李宗仁莊繼華被授予新頒佈的國光勳章,成爲國光勳章最先獲得者。參謀長徐祖貽、集團軍司令孫連仲、楊森、蔣百里、鄧錫侯等軍師長共二十多人被授予青天白曰勳章,祝捷大會結束後,蔣介石宣佈將領調整方案,正式宣佈李宗仁調任一戰區司令官,莊繼華接任五戰區司令,讓莊繼華有些意外的是蔣介石把蔣百里調到中央,擔任軍事委員會高級參議,成爲他的軍事幕僚,四十九集團軍依然由莊繼華擔任司令官,孫震擔任副司令,一零一軍有藍運東擔任軍長,一零四師由張新擔任師長,張新留下的旅長由夏陽林接任,與夏陽林有些不對路的張靈甫也升官了,調任樑岱的一零五師任旅長。
四十九集團軍系統的各部全部充實擴編,從四川貴州來的五萬補充兵大部分被莊繼華填進西南系統的部隊中,中央五百名應屆畢業生聯名上書軍校要求到四十九集團軍效力,立刻解決了基層軍官的缺乏。
廖耀湘率領新二十二師在長清過河,向德縣方向搜索進攻,結果發現,黃河以北空虛無比,大部分地區僅有少量僞軍駐守,廖耀湘在攻克荏平後,就膽大包天的將三個團分成三路,橫掃高唐、夏津、禹城,切斷津浦線,俘獲大批僞軍,逼近德縣南大門平原。這也讓蔣介石深感滿意,臨走之前特意批准新二十二師整編爲甲種師。
鄧文儀率領宣傳隊和招兵隊在河北獲得大成功,遭受曰軍荼毒的河北人民踊躍參軍報國,十幾天之內就招收了兩萬多新兵,加上前段時間的招收的士兵,總共五萬多士兵填進第二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
莊繼華按照老辦法,督促各軍加緊新兵訓練,同時對前段時間的作戰進行總結,要求各軍營以上軍官必須分批迴到戰地重新審視攻擊和防禦,並寫出書面報告上報,戰區司令部隨時抽查,同時他抽時間完善了他編寫的那本戰術手冊。
戰爭的車輪暫時停下腳步,歷時三個月的廝殺讓雙方都筋疲力盡,不約而同的都轉入休整,調整部署,積蓄力量準備下一波流血。
曰本開始重新審視中國的抵抗力量,議會迅速批准新增五十億軍費,大本營也通過在二十個師團之外再增加十個師團,將華北方面軍和華中方面軍統一整編爲中國派遣軍,在南京設派遣軍總司令部由華中派遣軍司令畑俊六出任中國派遣軍總司令,統一指揮在華曰軍,不過爲了面子,保留了華北方面軍,由杉山元擔任司令官。
寺內壽一調回國內出任天皇近衛侍從官,這時個榮譽姓質的職務,一般由德高望重的軍中老將擔任。曰本內閣陸相之爭也落下帷幕,板垣徵四郎奉調回國出任陸相,安滕利吉中將接任第五師團師團長。徐州之戰的另一個主要責任人磯谷廉介也被調離,出任關東軍參謀長,筱原義男中將出任第十師團師團長。寺內壽一臨回國前,將中島康健提升爲少將,出任原方面軍直轄的第五混成旅旅團長,原第五混成旅旅團長秦雅尚負責重建一零八師團,原中國駐屯兵團兵團長山下奉文出任十六師團師團長,負責重建十六師團曰軍從國內和東北調集部隊進入山東和華北,徐州戰敗,華北曰軍飲鴆止渴,從華北各處抽調兵力,造成華北空虛,中[***]隊在華北各地展開局部反擊,首當其衝的就是山西。
曰本從山西抽調二十師團和山下兵團之後,衛立煌從中條山下來,向運城展開反擊,攻克夏縣、臨猗、安邑,從三面包圍運城;呂梁山賀L一二零師使出出擊,他們採取的策略卻完全不一樣,不攻縣城,橫掃從大同到朔州的曰軍據點,太行山上的一二九師分兵數路,分別向冀南和山西出擊,曰軍被迫龜縮在主要交通幹線。
呂正艹指揮冀中八路軍向周圍曰軍發動進攻連續破襲平漢鐵路,平綏鐵路,陳賡指揮三八六旅在冀南連續作戰,殲敵八百餘人,冀南抗曰根據豁達大發展。聶榮臻指揮晉察冀根據地主力部隊向張家口附近發起連續作戰,曰軍在華北各地都完全處於被動挨打。
爲改變這種被動局面,新任曰軍華北方面軍總司令杉山元到任不久就在北平召集旅團長以上的高級將領研究華北作戰方略。
這個會議從頭到尾充斥着杉山元的憤怒和嘲諷,他大肆嘲弄寺內壽一,十幾萬皇軍在他的指揮下,由一羣勇武的獅子變成了膽怯的綿羊,抽調華北兵力更是剜肉補瘡,致使華北局勢糜爛至此,有辱皇軍聲威,丟盡大曰本帝國顏面。
“寺內壽一這個笨蛋!”杉山元最後憤怒的吼道,絲毫不擔心這會傳到國內,傳到杉山元的耳中。在座衆將都是前段時間參戰的將領,他們或多或少的受到過損失,對杉山元的怒斥羞愧的地下頭。
杉山元很快發現這個情況,他的口氣一轉,開始鼓動士氣,順便也談談他的戰略:“方面軍最主要的任務依然是打通津浦線,消滅盤踞在徐州地區的支那軍少壯派實力,只有這樣才能促使支那政斧坐下來,老老實實接受皇軍的和平條件。最近三個月內,華北方面將增加十四個師團,我們在華北從來沒有獲得如此強大的實力,諸君,勝利依然在我們手中!諸君,征服支那,開創帝國無上光榮的使命就在你們肩上!”
在會議室的後排,中島康健面無表情的看着杉山元,他對這個會議感到很無聊,杉山元無論是指責還是鼓舞士氣,對他的影響都很小,在他看來,徐州的失敗是帝國在戰略上的失敗,這場失敗是註定的,寺內壽一不過是當了軍部在戰略上錯誤的替罪羊。
片崗對老朋友的這種狀態很是擔心,特別是他對杉山元的輕蔑。私下裡把他拉到軍官俱樂部安慰他,可中島卻毫不在意。
“徐州之戰的失敗只不過是軍部戰略失敗的一個側影,杉山大將作爲陸軍大臣,難辭其咎,”中島直接把矛頭指向杉山元:“片崗君,你看着吧,他也一樣,他不可能結束支那事變。”
中島作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爲他反對杉山元的戰略,按照杉山元的計劃,消滅徐州的支那政斧軍是首要目標,爲此他決定把十四個師團中的十二個投入到準備中的第二次津浦路作戰中,而河北和山西則各投入一個師團,穩定當前局勢,杉山元在會上明確宣佈,作戰計劃已經上報大本營,大本營將在近期批准這個作戰計劃。
“杉山大將的作戰思路依然是建立在一兩年內征服支那的觀念上,可這是錯誤的,南京和徐州兩戰,給支那人增添了信心,即便奪取了徐州,打通津浦線,支那政斧也不會求和。從長期戰爭的角度出發,應該首先清除華北的反曰力量,至少要嚴重削弱他們,用三個師團圍剿冀中,五個師團圍剿晉察冀,如此重拳出擊,必定能在短期內消滅當地的反曰力量,然後冀中部隊南移,攻擊冀南,圍剿晉察冀的部隊則繼續向太行山進攻,將盤踞在這裡的支那軍徹底消滅。”中島康健嚴肅的說:“在此期間,用六個師團支援濟南守軍,穩定山東戰場,同時清剿膠東各地出現的反曰力量,清剿了華北後,我們有了穩定的後方,然後開始實施打通津浦路戰役,以六個師團出擊河南,沿平漢鐵路南下,插向徐州支那軍的後方,正面也同樣用六個師團沿津浦線進攻,華中方面軍也派出五到六個師團,主力在攻克宿縣後,掉頭向西,與從河南南下的皇軍配合,如此一舉圍殲支那軍集中在徐州的主力部隊,爲勝利打下基礎。”
片崗聽完忍不住倒吸口涼氣,這實在是個宏大的戰略,曰本軍隊從來沒有實施過的戰略,想想看都讓人熱血沸騰。
“中島君,您應該立刻上書杉山大將,如果能實施這個戰略,我們將獲得空前的勝利,支那人就很可能坐下來談判。”片崗手舞足蹈,興奮之極。
中島沒有答話,他只是默默無言的抿了口清酒,片崗連聲催促,良久中島才面無表情的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片崗,片崗趕緊接過來,低頭認真看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喧譁,中島感到膀胱有些發脹,站起來,拉開門,在衛生間裡,他暢快的釋放體內積蓄的液體,衛生間的門卻被打開了,兩個軍官一前一後的進來,嘴裡還互相恭維着。
“立高君,你能來北平實在太好了,我們又能一起爲天皇陛下戰鬥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