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很簡單,只有一些野菜和番薯,吃的簡直連從前在村子裡的時候都不如。陳素素朝着週四丫使了個眼色,飯後,她們又和鄭老太太聚在一起,吃了點青菜和白麪饅頭,這樣的待遇王凝和週三小就享受不到了。
之前若水在的時候周家每頓都有肉吃,現在因爲周大小的原因,她們這個月估計是佔不到什麼葷腥了,不過她們幾個好歹還有主食吃。週三小和王凝卻什麼都沒有。
週四丫藏了兩個白麪饅頭,晚上時偷偷溜到了週三小的房間外面。
“三哥,三哥,開門啊!”
週三小聽到週四丫的聲音皺了皺眉頭,那時候奶奶要賣了二姐給四丫買衣服的事情他還記得,剛纔周大小把錢都搶走讓他們一家人只能吃野菜番薯他也記得,他對大房一家實在沒有任何好感。
不過礙於現在的生活來源都是靠着他們一家,週三小還是冷着臉給週四丫開了門:“四妹,這麼晚了,你過來有什麼事兒嗎?”
“噓……”週四丫豎起一根食指朝着週三小噓了一聲,又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迅速閃進了週三小的房間裡關上了門。
週三小詫異的看着週四丫這做賊一般的作態:“你……”
不過沒等週三小把話說完週四丫就從懷裡掏出兩個白麪饅頭遞給週三小:“喏,給你,快吃吧!”
週四丫臉上掛着笑意,看的週三小一臉莫名:“四妹,你這是……?”
週四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知道的,大哥把我要回來的錢都搶走了,家裡沒錢了,吃不上好東西。這是娘私底下給我的,你和二嬸一人一個,可比讓人知道了。”
週三小如同見了鬼一般看着眼前的週四丫,他印象裡週四丫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啊,這是轉了性子了?
週四丫低下頭有些黯然道:“你知道的,從前我娘和奶奶對二姐不好,還要賣了二姐給我買新衣裳穿。二姐不但沒有記恨我,還對我很照顧。我心裡是感恩的。現在二姐失蹤了,生死不知,我想替二姐照顧你和二嬸,也算是還了二姐的恩情。”
週三小聽了這話眼圈忽然就紅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很擔心二姐,卻不知道該向誰訴說。他從前對週四丫的印象不好,剛纔聽了週四丫一番話後對週四丫的印象好了不少,他是真的沒想到週四丫是這麼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週三小把饅頭推了回去:“還是你吃吧,這是你娘給你的,怎麼能讓你餓着。”
週四丫笑着說:“我都吃過了,這是我偷偷拿的,娘沒看到。三哥,你吃吧,對了,給你這個。”說着從鞋裡面拿出一個手絹。
週四丫小心翼翼的打開小手絹從裡面拿出三個大洋說:“三哥,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就藏了一半的錢,這三塊大洋你拿着明天偷偷把學費交了,不然就要退學了。記得藏好了,誰都不能說,二嬸也不能說,你知道二嬸那個性格的,讓她知道了說不定就被大哥他們知道了。”
週三小詫異的看着臉紅撲撲的週四丫,心底流過一股暖流。他們的學費已經欠了很久,之前鄭老太太把家裡僅剩的錢給周大小和週四丫交了學費,卻沒給自己交錢。他也知道家裡確實是沒錢了,也沒說什麼,鄭老太太偏心周大小和週四丫他已經習慣了,也沒什麼可怨恨的。
他本以爲他又和以前一樣不能讀書了,卻沒想到是週四丫惦記着自己,幫自己弄來了學費。他娘王凝就只知道哭,根本想不到給他弄學費的方法。
週三小接過週四丫手裡的錢,鄭重的說了聲謝謝,其餘的話沒有多說,但是週四丫看的出來,週三小把自己的好記在了心裡,週四丫笑了笑,說:“我走了,不然一會兒我娘發現了可不得了。”
週三小把週四丫送出了門,想起今晚週四丫紅着眼眶被周大小搶錢的樣子心裡有些泛酸,她把錢藏起來竟然是爲了給自己交學費,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永遠記着四妹今日對自己的好。
第二天,周大小在外面揮霍了一天,晚上吃飯時帶了點剩菜回來:“娘,我帶回來的菜,你們就着吃點。真是的,給的錢也太少了,我都不敢點好菜,讓同學們笑話了半天。”
週四丫和週三小看着仍在桌上的半隻燒雞和肘子肉臉色都是一僵,燒雞和肘子都嫌不好,你還想點什麼?鮑參翅肚?家裡都吃糠喝稀了,你還在外面鮑參翅肚,你不覺得虧心嗎?
陳素素拉着周大小勸道:“你看,咱們家裡都只能吃野菜,喝稀粥了。真的是拿不出更多的錢了,你就別生氣了。”
周大小哼了一聲說:“沒錢了再讓小妹去藥房要就是了,反正她能要來錢的。”
陳素素不悅的呵斥道:“胡說什麼,你沒聽四丫說,那管事說了,再去要錢就要把你小妹抓去坐牢嗎?”
周大小嗤笑一聲:“我纔不信那鬼話呢。再說了,小妹就是被抓進去坐牢,最多一半個月不是也就放出來了嗎?到時候再去要錢,我就不信他們不給。”
週四丫再也忍不住,冷冷的盯着周大小:“既然大哥這麼自信,你怎麼不去要錢?”
周大小罵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了,你個死丫頭,不過一個賠錢貨,被抓了就抓了,能和我一樣嗎?我可是家裡唯一的香火!”
週四丫把冷着臉把目光轉向陳素素,冷冷:“娘,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嗎?”
陳素素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問自己,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兒,那種幾乎看待陌生人的表情讓陳素素有些害怕。
“死丫頭,你敢這麼和娘說話!找死是不是?”周大小有點怒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敢忤逆自己這個將來的一家之主。
“娘,我只問你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嗎?”週四丫說完以後又轉頭看向平時很疼愛自己的鄭老太太:“奶奶,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