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蛇既然個頭那麼大,消化能力肯定也是不錯的。”陳天頂冷冷的說道:“而且蛇的爬行速度很快,尤其是在雪地上。一旦它又餓了,這荒山野嶺的,不跟着我們,還能跟着誰?要是半夜乘我們睡覺下手,大家扣心自問,黑心瞎火的,哪個能保證不會有傷亡。”
“所以,我堅信,防患於未然。在這條大蛇攻擊我們之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它給弄死!”
陳天頂不愧爲摸金校尉,就連說話,都帶着那麼一絲的江湖匪氣。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是實話,大實話。
想走出這大興安嶺,起碼還有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還有條水桶粗細的大白什麼的(反正就是條蛇)陪伴,心裡鐵定堵得慌。
豈止是堵得慌,都快嚇的窒息了。
“華教授……”楊開心裡的天平,已經倒向了陳天頂的這一邊。不過出於尊重,他還是想讓華伯濤這個副組長,表一下態。要是鬧了分歧,大家就像戴笠說的那樣,舉手決定,少數服從多數。
“殺了它!”做了無數次艱難的選擇,華伯濤終於咬出了這三個字:“消化食物,是蛇類最幸福的時候;但也是蛇類最脆弱的時候,這期間,它的絕大部分能量會被用作輔助腸胃蠕動,即使能夠戰鬥,也只能發揮出往常三成的力道。所以,大家全力搜索,儘量在它消化完之前,速戰速決!”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楊開重重的點點頭。
說罷,他掰開了M1卡賓槍的彈夾,塞回了後腰。然後取出一個印有骷髏標誌的達姆彈彈夾,裝了上去。
看到楊開動手,幾個士兵也自發的檢查了一遍彈藥,確認無誤後,豎起了大拇指。
“九筒,我記得行李箱裡還有點黃色炸藥吧?”楊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對,還有點,但是不多。夠炸塌一座小型橋樑的。”九筒如數家珍,他本就是教導隊裡數一數二的爆破高手,對於這個,自然不會陌生。
“取一半,做好引線,你隨身帶着。”楊開說道。
“指戰員,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在大興安嶺,一旦炸錯了方位,很容易引起雪崩,再說,你用黃色炸藥幹嘛?”九筒不明就裡,片刻,他瞪大了眼睛:“我操,你該不會要炸蛇吧?”
“你猜對了。”楊開微微一笑。
“我只能說,你瘋了。”九筒咬牙道。
“你憑直覺裝藥,看看能把那玩意腦袋炸斷就行了。不然的話,即使有槍,也不見得穩妥呀!”楊開嘆了口氣。
“好吧,我儘量。”九筒點點頭,奔行李箱去了。翻找了半天,才摸出一個油紙包裹的大盒子來,打開盒子,裡面還有一個盒子,再打開,纔是一些填塞在筒狀長條物裡的炸藥。
九筒小心翼翼的拿出四個筒子來,用膠布捆在一起。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這才滿頭大汗的裝好了雷管和引線。
這種炸藥,叫做三硝基甲苯,俗稱黃色炸藥。和硝酸甘油不同,黃色炸藥是一種威力很強而又相當安全的炸藥,它對摩擦,振動,不敏感。即使是受到槍擊,也不容易爆炸。因此,需要雷管來啓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黃色炸藥一直是綜合性能最好的爆破物,深受聯軍親睞。
結束完手頭上的活兒,衆人便開始分頭搜索了。
楊開和九筒一隊,趙勇德和石頭一隊,獨眼龍留在原地,和張鶴生保護其餘人。
“等等再走!”就在楊開準備轉身的時候,華伯濤出言攔住了他。
“華教授,還有事情嗎?”楊開疑惑地問道。
“我猜,你們對蛇類的習性肯定不太瞭解,所以我有必要在你們出發前,簡單叮囑幾個注意事項。”華伯濤說道。
“第一,如果你們被白蚺追趕,逃跑時一定要走S型路線。千萬謹記,不要以爲自己的速度有多快,如果你跑直線,白蚺一定會追上你,然後把你捆住。”華伯濤語重心長的說道。
“第二,假如你們之中的某一個人,不幸被白蚺盯上,那麼,一動也不要動。別看蛇類平時速度緩慢,可一旦有獵物進入攻擊範圍,它可以在零點七秒內咬住你的頭部,這是血的教訓。我一個朋友在亞馬遜雨林搞科研的時候,就是這樣被巨蟒給吞噬的。”
“這麼快?”楊開一陣心悸。
“對,沒有最快,只有更快。所以你們務必記住以上兩點。我不想看到幾個小時後,失去小組中的任何一位朋友。”華伯濤說完,拍了拍楊開的肩膀。
“一路順風!”
楊開驚訝的表情稍縱即逝,隨即懶散的回了個軍禮:“嗯,今晚吃蟒蛇肉,我請客!”
“只要有,我就吃!”華伯濤笑了。
等華伯濤說完這句話時,楊開已經領着三個老兵轉身而去。
鵝毛般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行軍靴在雪地裡留下了一個個踏實的腳印。
初次進來,還未感覺到什麼。等真正去端詳了,才發現,喇叭口這個地方,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整個地域,都是向兩邊斜着延伸出去的,而且四處都是白花花一片,想要找出條大蛇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巡邏了二十多分鐘,依舊是毫無所獲。
“你,還有你,一個個都放精神點,別整的跟吸了鴉片似的,病夫像。”看着在寒風中瑟瑟抖動,雙手在嘴邊呵氣的士兵,楊開沒好氣的罵道。
“要是誰因爲疏忽,給大蛇當了點心。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
“指戰員,你這話咱可就不樂意聽了。”九筒調侃道:“弟兄們都凍得夠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這要是還能昂首挺胸,除非是儀仗隊。”
“行啊,你小子翅膀硬了。”楊開冷笑:“你等着,等回去了,老子就把你丟到旗杆那,當儀仗隊來練。”
“別……我錯了還不成嗎?”九筒嘀咕道:“再說,我是等着回去,不過不是當儀仗隊,是喝你的喜酒。”
“喜酒?”楊開愣了下:“我和誰的喜酒?我記得我爹沒給我說媒呀!”
“揣着明白裝糊塗。”九筒撇了撇嘴,小聲說道:“不就是那個劉雨薇嘛,別以爲你跟她發生啥了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你個小兔崽子!”楊開摘下鋼盔,狠狠的敲在了九筒的腦袋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再瞎說,我他媽把你舌頭割了。”
“嘿嘿,九筒,你說楊開和哪個娘們結婚來着,我老趙還真不知道,到時候一定去喝喜酒,送紅包。”趙勇德信以爲真,咧着嘴傻笑道,惹得楊開吹鬍子瞪眼。
“不是外人,那姑娘你還認識,老趙。”九筒一見有人幫腔,立馬死灰復燃了。
“啊,我還認識?”趙勇德摸摸後腦勺,掰開手指盤算着:“那是誰呢,二丫,三妞,村子裡胡大胖子家閨女,看來我得準備雙份禮錢了。”
“你想知道她是誰嗎?”九筒挑了挑眉毛。
“有完沒完了!”楊開覺着這個惡賭鬼就是欠收拾的主兒。
“當然想了。”趙勇德說道。
“我告訴你呀,是劉雨薇,劉雨薇,就是咱小組那個軍統特工!人姑娘看上咱們指戰員了,指戰員跟她也是兩情相悅,在帳篷裡那會兒,孤男寡女,都哼出聲了……”九筒說完,趕忙腳底抹油,一口氣跑出老遠。他知道,要是不開溜,以楊開的脾氣一頓暴打是免不了的。
“原來是劉丫頭呀,哈哈,好,好。楊開,好樣的,連戴笠的女兒都勾搭到手了。”趙勇德根本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全然不顧別人的臉色。
“九筒,說話知道輕重。”楊開鐵青着臉:“現在回來,該接受什麼懲罰,自己悠着點。不回來,我一槍打斷你腿,把你小子丟雪地裡給大蛇當宵夜。”
“哈哈,不回來,就不回來。”九筒眯着一對小眼,前俯後仰的,笑的肚子都痛了。
“太有意思了,沒想到,指戰員還好這口。那姑娘,那小臉蛋,小胳膊小腿,小腰,嫩的跟水似的……”九筒依舊在那自顧自的說着。
就在這個時候,楊開瞳孔一縮,緊接着飛快的端起了卡賓槍,黑黝黝的槍口在刺眼的光線下,折射出一道道波紋。
石頭面如金紙,右手打着哆嗦想去摸腰上的手槍,結果手越往下伸,抖動的幅度就越大,剛剛摸到手槍,就啪的一聲,將它抖到了雪地裡。
趙勇德更直接,瞪大了眼,張開了嘴,成了木頭人。
“指戰員……”看到楊開端槍,九筒當即愣了一下:“你這也太不仗義了吧。不就是說幾條花邊新聞嗎?至於拿槍對着我嗎?萬一走火了,我上哪哭去我。”
“聽着,九筒。”楊開深吸一口氣,儘量壓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臟:“現在一句話也不要說,停在原地,就這麼站着,手指頭都別給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