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號是?”楊開皺了皺眉,他顯然沒料到這次任務會是如此複雜,環環相扣,步步緊銜。先要和大興安嶺的那羣禽獸拼死斡旋,然後再跟小鎮裡的一幫漢奸勾心鬥角,到最後安然無恙了,任務纔算是真正的開始。
這也難怪戴笠在挑選名單時會如此慎重,畢竟,這之中,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估計還沒到達日本人的要塞,大夥兒的腦袋就得搬了家。
“這件事到時候由雨薇負責。”戴笠似乎並沒有透漏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大家各司其職。”
“挺機密的……”楊開笑了。
“人多嘴雜,總不是好事。”戴笠說道。
“我能理解。”楊開知道戴笠的苦衷,也就不再多問了。
“接下來,就是你們這支小組內部的事情了,現在想想,倒真不太好決定。”戴笠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們小組內部,有什麼事兒?”
“權力,分配,命令,服從。”戴笠一口氣說出個四個詞來。
“權力,分配,命令,服從。”楊開默唸了一遍,隨即心領神會:“是的,戴處長,你果然有先見之明。先前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怎麼去執行這次任務的身上,卻忽視了最基礎的一點。這支小組到底由誰帶頭,聽誰的?到現在,依舊沒有個着落。”
“嗯,完全正確。”戴笠說道:“雖然你們小組之間的安排,是自己的事兒。但爲了避免產生分歧和矛盾,一定量的權力集中未必不是件好事。所以,我決定,在你們之中任命兩個角色,一個是組長,一個是副組長。平時,行動計劃由組長指定,副組長參謀。組長出事了,副組長暫代。如果對於某個意見,所有人都搖擺不定,那就民主點,按照最終的舉手數量來表決,五成以上,通過。五成以下,不通過。怎麼樣,這個決定大家是否贊成?”
小組裡有個主心骨,總比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強。所以對於戴笠的話,大家還是比較認同的。
見沒人反對,戴笠走到楊開身邊,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我就再擅自做一次主,楊開,今天起,這個組長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華教授你委屈一下,做楊開的副手。”
“我?”戴笠的決定,顯然讓楊開有些始料未及:“我覺得……覺得還是華教授做這個組長,更有信服力。”
“你錯了,楊開。”戴笠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我一直認爲,你纔是最佳人選。實話實說,華教授知識淵博,沒錯!就算把你們綁一塊兒,在知識方面都沒他強。但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優柔寡斷。一旦遇到大事,就會方寸大亂。而你就不同了,從進入軍統到現在,你給我的感覺,都是一個快刀斬亂麻的人。你本來就是一名出色地指戰員,經歷大小戰鬥無數起,經驗豐富。而且還擁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性格特點,那就是:冷靜,忍耐,處變不驚。還有……”
“還有什麼?”楊開自己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冒出了這麼多優點。
“回來再告訴你!”戴笠破天荒的對楊開擠了擠眼:“好啦,開個玩笑。小子,我知道這個組長是個苦差事。但既然你最合適,就必須給我頂上去。不管是毛遂自薦也好,趕鴨子上架也好。這些人,包括我的乾女兒,現在就全部交給你了。數好,你活着帶過去,就要給你活着帶回來,一個都不能少!”
“好吧,我盡力!”楊開眼神一凜,頓覺肩膀上的擔子變得無比沉重。不過當他轉過頭來,看見衆人那鼓勵的目光時,不由得心頭一暖,重重點了點頭。
“嗯,這就對了。我不是個羅嗦的人,該說的,差不多也都說完了。遇到各方面的問題,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着,多請教下華教授,陳老闆,張道長他們,畢竟大家都是各領域的高手,總有用的着的地方,咱們這把火,只有柴火都添上去了,才能燒的好,燒的旺,纔能有燎原之勢!”戴笠笑道。
華伯濤,陳天頂,張鶴生三人,此前已經對各自的身份有了些瞭解,又加上其間閒聊了幾句,這關係自然比開始的生生疏疏要好得多。當下連聲謙虛說不敢當。
“大家精誠攜手,爲國家,爲民族,拼一次!”楊開說道。
“人生難得幾回搏,就看值得不值得!”張鶴生捋了捋長鬚,接口道。
“那你覺得,是值得,還是不值得?”陳天頂反問。
“你們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我?多此一舉,多此一舉。”張鶴生搖頭。
“好了,你們這些老先生就別猜燈謎了,一套一套的,聽得我都快迷糊了。中秋節還沒到,多此一舉,多此一舉。”楊開捏着嗓音,學着張鶴生的語調說道。
“老張,還別說,咱們組長學你說話,還挺像的。華老,您看呢……”陳天頂詼諧的說道。
“嗯,不錯不錯,後生可畏呀!”華伯濤連連點頭。
“好啊,你們三合夥算計我!”張鶴生算是聽出點門道了,當即吹鬍子瞪眼起來。
在場諸人都知道此行兇多吉少,路途艱難。但想人活一世,終究要面對個死字,人之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眼下卻能以一己之軀報效國家,拯救民族。即使中途夭折,也算是不枉了。所以紛紛心情激動,摩拳擦掌,就連趙勇德這個魯莽漢子,也紅着臉在和張道士吹噓着自己身上的傷疤。
“各位,馬上就要分道揚鑣了。在臨行之前,我想請大家喝一杯酒,如何?”看着鬧成一團的衆人,戴笠笑眯眯的說道。
“喝酒?”楊開一愣。
“對,喝酒,壯行酒。”戴笠解釋道。
“好,壯行酒!”楊開一拍大腿:“岳飛說過:壯士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今天,我們大家喝的是壯行酒,明天,我們就去吃小鬼子的肉,喝小鬼子的血,滅小鬼子的種!”
“吃小鬼子的肉,喝小鬼子的血,滅小鬼子的種!這話雖然言辭偏激,但是我喜歡,喜歡的緊呀!”華伯濤大聲讚歎。
“如此豪情,當浮一大白!”張鶴生似乎也對楊開頗爲肯定,擡起手,豎起了大拇指。
“喝酒好,呵呵,喝酒好,我老趙最喜歡喝酒了。”一聽見喝酒,趙勇德的眼珠子立馬就綠了,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傻笑起來。
不過陳天頂眼珠子一轉,卻生出些疑惑來,但見他摸了摸鼻子,訝色道:
“咦?不對呀。我說老張,你不是個道士嗎?這道士還能喝酒?”
“哼,喝酒算什麼?”張鶴生毫不在乎的說道:“當時跟師兄弟們伏擊小鬼子運輸隊的時候,還躲在草叢裡啃豬蹄呢。鄉親們送的,讓咱吃飽了好殺鬼子,不吃白不吃。”
“原來還是個酒肉道士。”華伯濤打趣道。
“自今之後,我張鶴生不但要喝酒,要吃肉,還要殺人!”說到這,張鶴生拳頭一攥,五指間發出咔咔咔的骨骼聲,內勁宛如大氅般披在身上,不怒自威:“專殺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