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筒,你們那邊怎麼樣了?”楊開轉過頭去問道。
此刻,右邊的辦公室也已經結束了戰鬥。不過用戰鬥這個詞來形容,似乎有些偏頗,因爲面對一羣毫無還手之力的技術人員,這簡直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這種純粹的殺戮,是有違人道主義的。
但在楊開眼中,對於日本人,講人道主義,就像是東郭先生和狼一般的可笑。
一報還一報,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儈子手。
事實上,九筒和趙勇德雖然火力佔到優勢,但無論是開始戰鬥,還是結束戰鬥都比楊開慢上了一拍。等到楊開一腳踹開右邊辦公室那滿是窟窿的大門時,兩人還在忙不迭的清理着地下的活口。
要知道,九筒的散彈槍雖然威力巨大,火力兇猛。但微小的彈丸也意味着這種大面積的散射傷害只能將目標廢掉戰鬥力,要將瞬間殺死對方,還是很難辦到的。
因此兩人更多的時間,不是用來射擊,而是用來清理掉那些苟延殘喘的傷員。
“指戰員,要說你可真厲害呀!”九筒砸了咂嘴說道:“一個人幹了兩個人的事不說,而且速度也快。”
“滅火器罐那招,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敢情楊開攻擊時的那幾秒,九筒在邊上蹲着做了兩秒鐘不要錢的觀衆。
“急中生智而已。”楊開淡淡的說道。
“我的教官曾說過,真正的殺人術,就是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利用身邊的一切,格殺掉自己的敵人。”
“九筒,這裡的人都清理完畢了?”片刻,楊開端詳着滿地的屍體問道。
“差不多吧,即便是有喘氣的,也半死不活了。”九筒無所謂的說道。
“記住,吃一塹就要長一智,不要原地踏步。”楊開說完用靴子踩斷了腳邊一個傷員的咽喉。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回頭一看,發現一個渾身彈孔的男人正艱難地扶着牆壁,想去按牆角那個不起眼的紅色按鈕。
此刻,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半途。
而楊開不用去猜也知道,那東西絕對是警鈴,一旦被他按了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當下楊開推開九筒,拔出褲管裡的四棱刺,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那隻手擲了過去。
“嗡……”黝黑的四棱刺準確的將男人的手釘在了牆壁上,五指痙攣,就像是下到油鍋裡的雞爪。
楊開冷笑着走了過去,拔出了四棱刺,然後在滑下的男人軀體上補了一刀。牆壁上,一個血紅色的手印按在那裡,那是楊開的傑作,看血手印的位置,離警鈴也只有半米遠的距離而已。
想到這,後面的九筒和趙勇德不禁面面相窺,暗自鬆了口氣。然後各自拔出匕首,認真地檢查起了地上的屍體,無論死活,都在脖子上撂了道口子。
早在之前,藏在電力部裡的華伯濤等人,就被楊開那陣滅火器罐的劇烈爆炸弄得一驚一乍的,還以爲出了什麼意外。
等楊開發出了安全的消息,這纔將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戰戰兢兢的走進了辦公室。
此刻,原本整潔忙碌的辦公室裡,已找不到半個活人。
開玩笑,就是還有活人,也被楊開變成死人了。
雜亂的紙張飛的到處都是,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而滿屋子的槍眼,以及地上那幾乎能黏住鞋底的血泊,無不證明這裡曾經的慘劇。
華伯濤撿起地上的一張沾着血手印的紙,翻看了一下。
紙上畫的大概是這裡的圖紙,是用鉛筆繪製的,很專業,但卻對小組毫無作用,於是他搖了搖頭,把它丟掉了。
“華教授,這裡一共六間辦公室,兩間封閉,四間常用,四間辦公室的日本人已經被全部肅清。”楊開指着狼藉的場地,說道。
“嗯。”華伯濤瞥了眼門上的日本字,說道。
“這四間辦公室都是維護電力部的,一下子損失了這麼多的技術人員,我想植田謙吉聽見了,一定會暴跳如雷。”
“植田謙吉!”聽到這個名字,楊開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華伯濤口中的植田謙吉,是日本關東軍的總司令,也是一名積極的軍國主義倡導者,在侵華戰爭中,犯下了諸多不可饒恕的罪狀。
“我們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班的兄弟,有大半是死在了他關東軍手裡。這次我一定要端掉這個基地,讓這個老不死的好好肉痛一下,也算是告慰同學們的在天之靈了!”
說完,楊開的聲音不勝惋惜。
“對了,楊開。”看到楊開的表情,華伯濤當即岔開了話題:“你說的另外兩間封閉的辦公室在哪,帶我去看看。”
“好!”楊開點了點頭,端着卡賓槍,走到辦公室的盡頭,指了指兩道上鎖的木門,說道。
“就是這裡。”
“標本室?”看到木門上的字,華伯濤情不自禁的念道。
片刻,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焦急的指着門上的鎖說道:“能打開嗎?”
“能!”楊開點了點頭,槍托一擺,就將門上的鎖砸了開來。
衆人跟在華伯濤後面,往房間裡看去,發現整個房間都擺滿了各種醫療器械。而桌子的支架上,則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小藥瓶,有的藥瓶裡盛裝的是粉狀物,而有的藥瓶裡盛裝的則是液體,液體的顏色也不盡相同,大多爲紅,黑,白三種顏色。藥瓶旁擺放着各種尺寸的注射器,上面的不鏽鋼針管,看的人頭皮發麻。活脫脫就是一個秘密實驗室。
華伯濤面色肅然的拿起了桌上的一個記錄冊,小心翼翼的閱覽着。
記錄冊裡的文字很少,其他的空間都被各種化學方程式所替代。
甚至於在記錄冊的某一頁,還有一種華伯濤根本沒見過的分子結構,也不知道是記錄本的主人寫錯了,還是真的有這種分子結構存在。
“華教授,這間屋子到底是做什麼的,這麼多瓶瓶罐罐。”楊開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裝滿粉末的小藥瓶,好奇的問道。
“不要打開!”記錄冊噗通一聲落在地上,華伯濤驚慌失措的喊道。
“嗯?”楊開聞言,皺了皺眉,然後疑惑的看着手中毫不起眼的瓶子:“您指着是這個?”
他實在不知道,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有什麼恐懼的。
“對,就是這個。”親眼看到楊開將瓶子放回去,華伯濤這才撫了撫胸口,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
“華教授,您剛纔怎麼了?”楊開剛要再問,卻被華伯濤揮手打斷。
“那是鼠疫病毒。”華伯濤解釋道。
“什麼,鼠疫病毒?”這下輪到楊開大吃一驚了。他知道,鼠疫病毒是日本人細菌戰的組成部分之一。顧名思義,鼠疫病毒就是從老鼠身上提取出的一種致命性病毒,這種病毒可以通過傷口,呼吸,感染人類。並使患者迅速出現心肌壞死,淋巴結腫大等症狀,最後會劇烈咳嗽,並且不受控制的狂抓自己的脖子,留下一道道猙獰血痕,直到全身器官徹底衰竭死去。據說,在日本和蘇聯的對峙中,731部隊就曾秘密空投過帶有鼠疫病菌的跳蚤,通過血液傳播,讓衆多蘇聯紅軍遭殃,並因此爆發了一長大的瘟疫。
不過對於鼠疫病毒這東西,楊開的知識面也只是建立在聽說過而已。至於它到底長啥樣,有沒有三頭六臂,楊開還真不知道。但結合過去的傳聞,楊開還真就不信,如此令人聞風喪膽的細菌魔鬼,竟然就裝在如此一個簡陋的小玻璃瓶中。
似乎猜到了楊開的心裡在想些什麼,華伯濤頓了頓,說道:“可別小看這一點點粉末,只要你打開了,咱們一屋子的人,誰也逃不掉。”
“真的?”楊開皺緊了眉頭,再次看了那個玻璃瓶一眼。
“千真萬確。”華伯濤斬釘截鐵的說道。
說完,他彎下腰撿起了剛纔掉下了記錄冊。
“這上面的分子式寫的很明確,而且桌子上的任何一個玻璃瓶,你們都不要打開,最好碰都不要碰,免得失手。”華伯濤森然的說道。
“因爲這些玻璃瓶裡,不但包含了鼠疫病菌,還有霍亂、傷寒、炭疽熱等令人聞風喪膽的疾病傳播源。”
“而且看記錄冊裡,似乎還有一則戰鬥實例。三年前,731部隊的笠原分隊,曾經將某種病菌投放到我國寧波市的一個村落,結果三天後,該村莊人死鳥絕,雞犬不留。笠原分隊還因此受到了石井四郎的表彰。”
“什麼?”
“劉小姐是學醫的,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可以讓劉小姐來看看,我說的對不對?”華伯濤說完,將記錄冊上的分子式打開,遞向了劉雨薇。
劉雨薇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伸出白玉般的手,接住了記錄本。
她雖然對日語不太熟悉,但化學分子式卻是相通的。
但見劉雨薇先是氣定神閒的看着那些反應步驟,隨即手腕一顫,翻看的速度加快了一些,緊接着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整張臉都白了。
“華教授說的沒錯。”半晌,劉雨薇癡癡的說道。
“整本記錄冊,除了開的還算正常以外,後面的全是傳染性疾病分析。”
“當然,你們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日本人的分析,不是分析治癒療程,而是如何讓這些病毒傳播的更快,短時間內殺死的人更多……”
劉雨薇回過頭來,一臉的苦笑。
聽到劉雨薇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是齊刷刷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唯恐碰到了這些無藥可救的恐怖病毒。
“不要害怕,日本人的防護措施做得還是不錯的。只要不打開這些瓶子,細菌再多,對我們也是沒有任何傷害的。”華伯濤安慰道。
華伯濤雖然給衆人打了針安定,但畢竟這件事幹系太大,一旦出現失誤,後果不是它們能承擔的起的。因此,九筒,趙勇德等幾名士兵,自發的離開了屋子,選擇了在外面守衛。整間屋子只留下了楊開,華伯濤,陳天頂,劉雨薇四人。
靠近實驗桌的位置,有一個小書架。
華伯濤是愛書之人,見到有書,自然要去看看。
走進書架後,華伯濤就發現,書架的第一排幾乎都涉及到了他的老本行:生物學。其中甚至有幾本關於脊椎動物和無脊椎動物的高級著作,而且作者還是辦公室裡死去的某個技術員,華伯濤隨意翻了兩頁,發現其中的內容很是嚴謹,不由得對作者暗暗佩服,深感日本人智商不低,只是用錯了地方。
好好地造福人類的東西,卻非要反其道而行,終究苦酒自釀,害人害己。
把書放了回去,華伯濤感慨的嘆了口氣,然後將目光轉向了書架的第二排。
書架的第二排都是手寫的線裝書,但這些線裝書給華伯濤所帶來的震撼,遠遠要比上面的著作要大得多。
因爲這裡面的內容,涉及到了人體解剖,器官移植,甚至還有令人匪夷所思的細胞重組,基因改造,計劃性變異,乃至違反倫理的人獸雜交。
當看到日本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如何強行讓數名中國籍少女和動物發生關係,並解剖其生出的胎兒時,華伯濤立刻狠狠的將這羞恥的一頁撕去,捏成了紙團。
“畜生!”他怒罵着將紙團丟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