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他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可是,卻並不能聽到她的回答,只有孱弱的聲音在輕微的顫抖。
“是你嗎雨薇?”他不死心,繼續詢問。
回答他的,只有濃濃的黑霧。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然後,徐徐的向她靠近。
可是,在他的腳剛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劉雨薇的身體,盡然嗖的一聲,好像被什麼碩大的力量給提升了上去。
他立刻怔在原地,然後仔細的盯着那具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有些搞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人。
可是,依舊是長長的頭髮,覆蓋住她的面龐,他也只能看到她的大體輪廓,以及白的嚇人的長長衣服。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往前跑了一步,他想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劉雨薇,如果是劉雨薇,即便是拼了老命,也得救下她。這是軍人的職責所在。
可是,當他再次試圖往前走的時候,她的身子竟然繼續被什麼東西往上面拉拽着。他再次怔在原地,莫名的看着那道懸掛在半空中的屍體。
一道白色的絲巾,將她的脖子給緊緊的勒住,她的臉憋得通紅,喘不過氣息來,身體四肢不斷的掙扎舞動,想從繩索的捆縛下逃出去。可是,事實往往是殘酷的,儘管他拼了命的掙扎,四肢好像玩具娃娃一樣在半空不停的擺動,烏黑色的頭髮不斷的在腦袋上四處垂擺,可是,即便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從繩子上垂釣下來。
“救命,救命……”她的聲音沙啞,滄桑,尖銳的好像一把鐮刀,深深的切割着楊開的新髒呢。
救,還是不救!
是,還是不是!
他不知道,那個究竟是不是劉雨薇,所以,他不知道該不該去救!
“救命,救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聽上去,就好像是一塊腐朽的木頭撞在了石頭上發出的聲音般腐朽……
他不知該怎麼做,只是呆呆的怔在原地,手中的匕首卻越抓越緊,越抓越緊,他準備去救她。
一陣詭異的邪風吹來,濃霧被吹的四處動盪。正好,他可以湊着這次的機會,看到懸掛在上面白衣女人的臉。
蒼白如雪!
白,白的嚇人,這是他在看到女鬼之後的,第一反應。
再然後,便是那張恐怖的臉了。
好像死了幾天的屍體,被放到了太平間冰凍起來的模樣,五官緊緊的所在一塊,眼角上伸出兩行血淚,她的嘴角,下巴已經被瘋狂的扯開了,張開到一個詭異的程度,露出裡面沾滿了鮮血的牙齒。
甚至於,他的鼻孔內,也緩緩地流着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雙目緊閉,眉頭舒展,絲毫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楊開看着那張恐懼的臉,內心一陣陣的作嘔!他急忙將頭扭過去,準備從這裡繞開,獨自尋找隊伍。
可是,事情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他想挪開視線,卻發現全身都僵硬了一般,根本移動不得,甚至於,他想深呼吸一口氣,也感覺沉悶無比,好像胸膛被固定住了,根本無法大幅度的動作。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儘管他的大腦一陣陣的缺氧,可他依舊用堅強的毅力來保持頭腦的清醒,努力的瞪大眼珠子,來盯着那個似乎企圖讓他進入昏迷意識的女人。
他的不配合,極大的招惹來了女鬼的方案,她猛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
儘管楊開膽量奇大無比,可是在看到那女鬼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心臟還是砰的一聲跳動了起來,一股股的鮮血,大把大把的涌入腦袋,直欲把他的腦袋給撐爆撐裂!
在雪白色眼皮的覆蓋下,竟然是一個深邃的黑洞。
是的,黑漆漆的黑洞,和雪白色的臉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陰森恐怖,就好像……一個無底洞穴,正深深吸引着他,想把他吸進去,然後慢慢的蹂躪,蹂躪,最後變成一塊眼洞那般大小的肉,然後長在眼球上。
“不,不要!”楊開努力的掙扎着,想要大聲的嘶吼出聲。可是不知什麼原因,嗓子好像被一口濃痰給堵住了,任憑他如何的努力用力,依舊無法將聲音從喉嚨中喊出來。
那種無法挪動,無法出聲的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堅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會讓他一輩子都感到恐懼,永遠無法將這種恐懼的想法從大腦中抹去。
“救命,救命……”女人依舊用那種沙啞的聲音哭喊着,聲音顫抖的極其厲害,兩隻胳膊,緩緩的伸出來。直指向楊開的方向。
他怔了一下,然後看着那個女人的手臂,空蕩蕩的袖口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烏黑的濃霧。
“救命,救命……”女鬼的聲音,一刻不停的在耳畔迴盪着,兩隻胳膊往前面伸展着,目標直指着楊開的方向。
嘎吱!
楊開的鼻孔開始流血,溫熱的鮮血,順着嘴巴緩緩的滴答到了地面。
“你到底是……什麼人!”楊開聲音急促的大聲吼叫,可是,除了嘴巴張開,發出沙啞的啊啊聲音,他再也聽不到自己發出任何的動靜。
嘎吱!
又是一聲嘎吱聲傳來,女鬼的身子,硬生生的旋轉了三百六十度,而隨着這致命性的扭曲,她的身子,終於從腦袋上掉落下來,啪的一聲脆響,摔落到了地上。
而她那張恐怖的頭顱,在滴滴答答的滴着鮮血,兩隻空洞洞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隨時都準備攻上來,然後把他吞噬掉
嘎吱,嘎吱!
那隻被摔落到地面的身體,竟然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將正面朝着自己。
全身都是慘白色,沒有腦袋,好像一張紙人,在空氣中肆意的扭轉着,一步一步的前行。
啪嗒,啪嗒,腳步聲很有節奏,一步一步的接近楊開。
楊開在戰場上,見多了無頭屍體,甚至看到被炸成兩半的屍體也不在少數,可是像這種,掉了腦袋依舊能移動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儘管他一直在暗示自己,這些都是幻覺,可能是某些幻術機關,是墓主故意安排好來嚇唬他們的。
可是,這樣依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可以清晰的聽到心跳的砰砰聲,那種幾欲從胸腔中蹦跳出來的趨勢,讓他感到害怕,感覺到惶恐。
嘎吱,嘎吱,嘎吱!
那隻屍體,肆意扭擺着身體,一步一步的走上來,他的動作,幅度過於巨大,導致他移動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幾個呼吸間,他的屍體便已經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那具屍體,楊開似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全身的潛力終於爆發開來,努力的伸開雙腿雙腳,想要脫離開那股巨大力量的束縛。
可是,事情根本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儘管他已經非常努力了,可是,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半分……
嘎嘎,嘎嘎!
被懸掛在房樑上面的腦袋,發出一陣陣殘忍的笑容,聲波瘋狂的攻入他的腦海,攪動她的腦海,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那種場景,要多瘋狂,就有多瘋狂。
啊!
忽然,一聲悽慘的尖叫聲,從腦袋的嘴巴里面發出來,震耳欲聾,不斷的在這個沉悶的空間迴盪着。
他仔細的望過去,卻發現腦袋上面,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插上了一隻金錢劍。
與此同時,那隻張牙舞爪,正準備對自己下手的屍體,也猛然間發出了啵的一聲,隨後化爲了一團空氣,瞬間消失在視線中。
隨着屍體的消失,他的身體終於可以挪動了,四周凝滯的空氣重新變得活躍起來,四周的濃霧,也在逐漸的退縮而去。
“楊開,你小子到處亂跑什麼?”陳老闆生氣的拉住楊開的手臂,唯恐他會再次的跑丟。
“恩?”他疑惑的急忙扭頭,看到陳天頂一臉焦躁的站在旁邊,手掌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胳膊。
“陳老闆?”楊開疑惑了一句,然後迅速的望向女鬼腦袋的方向。
卻看到,張鶴生手中的金錢劍,正穩當當的紮在一個雕塑的腦袋上,一行烏黑色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從腦殼中流出來。
此刻,他正努力的將金錢劍從石頭雕塑中抽出來。
楊開很是震驚,金錢劍這種冷兵器,怎麼可能會穿透石頭?
他還沒想出答案,九筒卻滿臉擔心的衝了過來:“指戰員,你剛纔瞎跑什麼?喊你你都不理我們,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鬼上身了呢。”
他一邊捂着胸口,一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看得出來,剛纔他的確被楊開的怪異表現給嚇到了。
在戰場上,指戰員就是他們活下去的保證。因爲只有在指戰員的指揮下,他們的隊伍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展現出最強大的實力,從人羣中殺出一條血路。
所以,九筒他們,無意間對楊開這個指戰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感。他遇到危險,他甚至比楊開本人還會心急。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皇上不急太監急,說的就是九筒這種人。
“剛纔……我好像進入了陰間。”楊開的聲音很小很虛,因爲他自己也不確定,剛纔自己究竟進入了什麼地方。
他只能確定,那個世界,不是他生活的這個世界。因爲那個世界,實在是太駭人了,單單站在裡面,就會給人一種寒氣逼人的感覺。幸虧自己膽子大,若是膽子小的人進去,早就已經被嚇死了。
“剛纔你進入的,是一個結界。”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用手擦拭着金錢劍上面的污血,此刻的張鶴生,在楊開看來,就是一得道高人。
剛纔的拯救,實在是太及時了。若是晚了,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哦,不,即便活着,明天也不一定能看到太陽。
那麼,就是後天?
後天也不對。
大後天?大大後天?他不確定,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再次看到久違的太陽。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對太陽的感情是如此深厚。
“結界?是誰佈置下的結界?”楊開看着他,好奇的開口問道。
“是他。”張鶴生的手指了指,剛纔被金錢劍插出黑血的雕像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