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打醬油的日本神官,他的視角中,整場戰鬥可以說是不斷轉折,跌宕起伏,完全讓他把握不到任何一絲的動向……
當他以爲五十嵐秋夜即將勝利的時候,那個叫做甘墨的傢伙便爆發了。
而當他以爲甘墨贏得了勝利,五十嵐秋夜卻又亮出了終極底牌來,甚至還抽取了大雪山靈脈爲己用,讓即便是日本修行者的他,都覺得不可思議,感覺此刻的五十嵐秋夜,甚至隱約有了幾分半神涼宮御的氣勢……
然而當他以爲五十嵐秋夜即將統管一切的時候,異變卻又突然出現了。
兩頭身形巨大的生物,浮現在了半空之上。
遮天蔽日。
整個天空,都爲之一黯。
這般的異象,無論是作爲雜魚一般存在的神官,以及其餘倖存的日本高手,還是揮刀下劈的五十嵐秋夜,都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了頭頂高空。
那是兩頭狐狸。
一頭八尾。
另一頭,亦是八尾。
天空之上,兩頭通體雪白的青丘妖狐,八條尾巴全數展開,巨大而蓬鬆的尾巴宛如雲朵一般,將天空遮蔽。
下一秒,兩頭八尾妖狐,轟然砸落在地。
轟……
在那一瞬間,那位目睹了無數奇蹟的日本神官,感覺到意識消散,一瞬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去……
他終究等不到了最後的時刻,結束了自己茫然而無知的一生。
死去的,不僅僅只有他一人。
更多的日本高手遭受波及,要麼震飛,要麼當場五臟六腑碎裂而死。
但唯有五十嵐秋夜還活着。
他不但沒有受到一點兒影響,反而在這樣的挑戰下,越發張狂起來。
他瘋狂地吼着,放肆咆哮……
五十嵐秋夜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自己靈魂在昇華。
他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在這酣戰之後,在這生死一線的邊緣,在死亡的鏡面,他終於踏過了五十嵐家族窮盡無數代都無法跨越的鴻溝,觸及到了他只有在夢中方纔能夠瞧見的彼岸……
雖然那彼岸並未到達,但對他而言,只有一步之遙了。
跨越那一步,他就能夠抵達。
從此之後,他將有挑戰半神涼宮御的資格……
當然,僅僅只是資格。
不過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十年,或者二十年,涼宮御一定會是他的手下敗將。
前提是那傢伙在此之前,沒有死去……
瞧見了那美好的未來,五十嵐秋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儘管這笑容因爲他此刻醜陋的模樣而變得無比古怪,但卻是發自內心的笑。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將眼前這些煩人的小雜魚給清理掉。
然後……下山。
轟……
黑魔丸落地,雖然沒有斬中對方,卻將整個雪山之巔都給砸得直顫悠,轟隆隆的聲響宛如地震一般,大片積雪滑落,又一次的雪崩在孕育,而隨後五十嵐秋夜將手中的黑魔丸橫掃而去,準備將那兩個看上去很是不凡的洪荒邪祟給斬殺了去。
但當他揮出這一刀的時候,雙手卻被無數根毛茸茸的尾巴給纏住了。
五十嵐秋夜從那無數根的尾巴上面,感受到了綿綿而來的力量,讓他沒辦法掙脫。
他感受到了尾巴上面傳遞而來的力量,是如此的堅決。
但是……
這些都是徒勞的,在此時此刻的他面前,不過是送命罷了。
五十嵐秋夜冷笑,渾身的肌肉都在滑動着,源源不斷的力量,被他以餓鬼道的終究手段,從山腹之下的靈脈中抽取而來,那身體宛如活火山一般,隨時都要迸發。
下一秒,他渾身變得炙熱,無數的黑氣涌出,朝着那些尾巴涌了過去,陰毒邪惡的力量將其腐蝕……
可惜了,這兩頭八尾妖狐,一看就是洪荒遺種。
若是有命留下來,幾多好玩。
只可惜,它們是在……
自殺。
五十嵐秋夜無比決絕,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間感覺到淵源不斷抽取的靈脈之力,似乎被截斷了。
緊接着,他感覺到有一物騰空躍起。
那是……小木匠。
那小不點兒,越過了他手中橫掃的黑魔丸,衝到了他的跟前來。
然後,揮刀。
五十嵐秋夜瞧見這一下,心頭一跳,不過隨即又笑了。
就算敵人拼死,將他的雙手纏住了,然後給了這傢伙一次能夠擊中自己的機會,那又如何?
他的身體,以及附着在上面澎湃的力量,在此時此刻,已經達到了巔峰狀態,其力量構成的堅固氣場,可比那什麼金鐘罩、鐵布衫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它足以抵禦這世界上任何的攻擊……
除非是……
等等,爲什麼那股源源不斷的靈脈之力又出現了?
只不過,爲何會在對方的刀鋒之上?
等等、等等……
當刀鋒臨體的一瞬間,五十嵐秋夜終於感覺到了害怕,下意識地將雙臂之上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到了面門上來,無數的冤魂在翻滾,而他的口中,也狂吼了起來:“大日本帝國萬歲……”
就在這個如同魔怪一般的傢伙口中狂吼之時,小木匠也怒聲嘶吼起來。
他的吼叫沒有任何的意義,單純只是發泄心中的憤怒。
更多的話語,他沒有喊出來。
那就是……
去你嗎的國運,見鬼去吧。
吾輩中人,就要逆天改命。
要麼你死,要我我死!
********
轟!
********
又一次的爆炸,在大雪山之巔出現,而這一次的轟擊,遠比先前任何的一次,都要更加激烈和恐怖,整個天地都彷彿在激盪一般,大地不斷地顫抖着。
無數積雪從雪山之巔滑落,轟然而下,將下方的一切,都給掩蓋了去。
許久之後,雪山再一次地陷入了平靜之中,再無動靜。
大雪將世間的一切醜陋與罪惡都給掩蓋。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陸續續有人出現在了雪原之中,這些人,卻是大雪山一脈中的部分存活者。
這些人因爲離戰場有一些距離,又比較機警地跑了出來,所以比較幸運地活了下來。
當然,這些人只是大雪山一脈的部分人。
更多的人,則不知所蹤。
大禍過後,大雪山一脈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掩埋,人們望着殘破的家園,奮力地搶救着被埋在廢墟和雪下的親人們,而還有一些人則跑到了這邊來,想要查看一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蟬衣便是其中一人。
她身後跟着一頭巨大雪怪,那玩意一直保護者她,這才讓顧蟬衣在數次危險之中化險爲夷,活了下來,而此刻又跟着來到了這裡。
除了顧蟬衣,還有七八人,都是大雪山一脈的高層。
以及……董修心。
走在這一片皚皚白雪之地,董修心在顧蟬衣旁邊小心翼翼地護着,低聲說道:“小心點,說不定日本人還在呢……”
顧蟬衣看了這位護花使者一眼,隨後冷冷說道:“都跟你說過了,既然害怕,讓你別跟着過來。”
董修心聽了,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認真說道:“我怎麼會害怕?”
顧蟬衣此刻的心情煩躁,有點兒懶得應付對方,當下也是毫不留情面地揭穿對方:“既然不害怕,那麼爲什麼日本人進山來的時候,你會躲起來呢?”
董修心不幹了,立刻反駁道:“小東洋人多勢衆,我不藏起來,難道去送死麼?再說了,那些日本人是過來找甘十三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蟬衣指着周遭一片亂象,說道:“看看,大雪山都毀了——你覺得這些,跟你沒關係?”
董修心說道:“大雪山毀了,得怪甘十三那傢伙,是他把日本人引到山上來的,若不是他,日本人又怎麼可能來到這裡?”
顧蟬衣忍不住說道:“你別一口一個甘十三,毀掉這兒的,是日本人,不是他……”
董修心哼了一聲,說道:“還不都一樣?”
顧蟬衣沒有再與他爭執,而是往着前方走去。
有人先到了這裡,正在翻找同伴,不過連續翻出了幾具屍體來,都是被凍得發僵的日本人屍體,至於自己人,一個都沒有。
就在顧蟬衣有些焦急的時候,突然間左前方有人喊道:“這兒,這兒有人。”
旁邊立刻有人圍了過去,衆人七手八腳,挖出了一個坑來,仔細一看,大聲喊道:“是二針,是董家的二針……”
董修心聽到,大聲喊道:“爹,爹……”
他也是顧不得與顧蟬衣爭辯,匆忙跑了過去,隨後與人將董二針給拉了出來,解開繩索,隨後好幾人幫忙,又是掐人中,又是運功推拿,忙活好一陣,那董二針終於幽幽醒轉過來,而在旁邊一直忙碌的董修心趕忙問道:“爹,爺爺呢?他在哪兒?”
那董二針一聽,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哭着說道:“你爺爺、你爺爺他……他被那日本人化身的怪物,給直接吃了……”
董修心聽了,哇的一聲,直接大哭了起來。
旁人聽了,也是嚇得渾身發抖,有人趕忙問道:“那日本人呢?日本人在哪兒?”
董二針給衆人圍住,身體暖和了一些,當下也是將先前發生的事情,以自己的視角說了出來,完了之後,他惱恨地說道:“那日本人抽取了咱們大雪山的靈脈……唉,咱們大雪山一脈要毀了……”
他說着說着,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而旁人聽了,也是唉聲嘆氣,各自失神。
而另外一邊,那個雪怪首領卻是雙手不斷地刨,居然從雪地裡刨出了一個人來,打量之後,興奮地嗷嗷直叫,旁邊有人瞧見,大聲喊道:“那該死的甘十三在這裡,他……還活着!”
董二針聽了,怒聲吼道:“把龜兒子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