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心頭不是滋味,他也是萬般無奈。先前說過,山東幫的發展擴張規模,遠遠超過了其財政增加數量,目前的財政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爲繼的地步,再不尋求財政突圍的話,山東幫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分崩離析。
是的,他們兄弟很有錢。不僅是他們兄弟,幫中的大佬高層哪一個的家財不是富甲一方的水準?如果山東幫的財政情況只是遇到普通困難,度過困難之後能夠正常發展的話,他們兄弟也不會吝嗇從自家口袋裡掏錢補貼。
可是,情況之糟糕,根本就不是他們兄弟掏錢就能夠解決的了的!
如果沒有新的財源的話,他們兄弟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毀於一旦。他們之後的結局無外乎兩樣:要麼老老實實攜家帶口的躲到天津或者上海租界當寓公,要麼就等着昔日的仇家和官府一點一點的將兄弟倆的產業吞噬,成爲名副其實的待宰羔羊!
這樣的結果,他們兄弟能甘心麼?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這不,他們兄弟趁機來到了安慶,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下定決心上了王進的賊船,打算破釜沉舟賭上一把。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和青幫爭鬥失敗,山東幫就此分崩離析,他們兄弟立刻帶着家人遠走他鄉,從此再也不會踏足中國之地。
可萬一要是賭贏了,山東幫立刻起死回生不說,勢力也會得到極大的擴張,就此一舉成爲南方最大的跨省幫派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收益和風險之間的差距巨大,這也是他們兄弟倆決定最後賭一把的最主要原因。
看着兩老頭一副決戰到來的凝重表情,王進心頭一陣大爽,他擺了擺手哈哈笑道:“哈哈,兩位前輩不必過分憂心,咱們也不是沒有幫手,安慶巡防營參將徐利貞是我哥們,他最近和青幫也鬧得不甚愉快!”
心頭對這兩老頭,着實有些看不上眼。一開始還道岸貌然一副前輩高人的摸樣,可一旦事關他們的利益,立刻就原形畢露,再怎麼裝也是自家遇到巨大挫折,有些心灰意冷的江湖大豪而已!
瞧瞧,剛纔說的好象他們是在施捨一樣,分潤給自己半層份子就得感恩戴德?開什麼玩笑,要不是他們的提議正中自己下懷的話,才懶得理睬他們。哥現在有多少大事等着去幹,哪有那閒工夫陪你們開心?
“什麼?”何氏兄弟驚得一躍而起,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哥倆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向王進,腦海裡嗡嗡作響,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心情瞬間從沉重變成狂喜,一落一起間身心皆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要不是他們兄弟練武多年,身子骨不比尋常年輕棒小夥差的話,剛纔那一驚就能要了他們的老命。
混蛋,不帶你這麼玩的!
“蛋定蛋定,千萬要蛋定!”這時候孫老頭悠然開口,嘴角掛笑看向老哥倆的眼神帶着絲絲鄙視,毫不客氣的教訓道:“我說你們哥倆是咋回事,也算混跡江湖幾十年了,怎麼脾性還這麼毛躁?”
何氏兄弟被說得老臉一紅,看着老友搞怪一般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羞愧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次的面子可丟大發拉!
還好這時候孫芊芊出來喊吃飯,幫這兩老頭解了圍……
安慶城中夜色朦朧,一輪朗月高掛虛空,天空中無數閃亮星辰閃爍。
安慶城裡靜悄悄一片,幾乎整個城池都陷入休眠當中,只有少數幾處還有燈火閃爍。雖然作爲省會城市,又是安徽沿將重鎮,洋務運動開啓極早,但是安慶人依舊遵循着傳統的作息習慣,沒有一份新興城市夜晚燈火酒綠的摸樣,現在可沒實行什麼城市宵禁的說。
西城有名的煙花之地此刻依舊燈火通明,不時傳來男女的打鬧和絲絲絲竹聲樂。此時一名醉醺醺的短髮年輕人,搖搖晃晃的從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青樓裡走出,一臉的失魂落魄顯然遭遇了不小的打擊。
只見他邊走嘴裡還邊嘟囔着‘等着瞧,老子一定會贏回來的!’,原來是一個輸了錢的賭客。如果王進此時就在附近的話,說不得會氣得當場拔槍斃了這廝,叫你丫不學好,叫你丫不學好!
沒錯,這位失意的年輕賭客,正是王進手下的嫡系巡警,從沿江漁村招募而來的貧苦子弟。
正當年輕人搖搖晃晃的走過一條僻靜的小巷子口時,突然從漆黑的小巷子裡衝出兩條魁梧大漢,二話不說一棍將其打昏,然後像拖死狗一樣將年輕人拖進漆黑的小巷子裡消失不見。
刷!
一桶冷水潑下,孫六子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慢悠悠的從昏迷中醒來。後腦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捂着腦袋立刻清醒過來。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好象被人打暈,幾個月的巡警生涯沒有白混,立刻明白此時的情況不是很妙。
“你們是誰,難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嗎?”他低着頭不敢胡亂動作,明顯的感覺到屋子裡還有其他人,立刻試探者威脅道:“識相的快點放了我,不然等分局反應過來,沒你們好果子吃!”
這話倒不是大話,自從王進執掌西城巡警分局以來,對西城一帶的治安管理抓得極嚴。將整個分局所管轄的西城分成了若干個片區,每個巡長負責一個片區的治安管理,而且爲了避免出現警匪勾結欺上瞞下的狀況,分局幾位巡長每月換一個負責片區,並且被下達了強制完成目標。
如果完不成的話,對不起,負責這片下去的巡警們不僅例錢減半,還得做一個月的義務勞工,負責清洗打掃分局的衛生還有住在宿舍巡警們的換洗衣物。
別的倒還沒什麼,打掃衛生還不容易?可是,清洗住宿巡警們的換洗衣物就是在遭罪,那濃郁到極點的汗臭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