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革命軍中的虎頭將軍,那可是抗戰英雄!
徐飛龍之所以立馬想到虎頭將軍,主要是幾年前他曾爲一位軍官做過手術,但是那位軍官被送來時,渾身像是從血泊裡撈出來的,命懸一線。
他們緊急施救,光顧着救人,根本沒注意患者的長相。
包括徐飛龍在內的幾個醫生,在手術檯上忙碌了足足兩個時辰,終於將那位軍官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而那時,手術中總覺得患者熟悉的徐飛龍才顧上看一眼患者的容貌。
結果,患者的臉上已經纏滿了紗布,就留下兩個出氣兒的鼻孔,根本看不到紗布下的臉長啥樣!
之後還沒等患者拆下紗布,人就被緊急帶走了。
過了好一陣子,徐飛龍偶然從一位同事哪裡聽說,據說那位傷重的患者是人民革命軍方的以爲將官,因爲他上陣殺敵時異常勇猛,還得了個別號虎頭。
那時候國內兩軍雖然合作抗擊外侵,但相互之間並不似表面上那麼融洽,兩軍合作時虎頭將軍負傷,就近被送到了軍方醫院,傷情穩定後,人民革命軍方立馬將人帶走了。
前陣子有天夜裡,徐飛龍做了個夢,夢到弟弟渾身浴血,躺在手術檯上,他使出了洪身解數,依然眼睜睜看着弟弟死在了眼前。
徐飛龍被嚇醒,之後沒兩天又聽說了虎頭將軍的事,聽說虎頭將軍昏迷不醒,所有醫生都無計可施。
或許是血脈相連吧!徐飛龍這陣子一直心裡堵的慌。
突然聽到宋雨花在提及了徐飛虎之後,緊接着提到虎頭將軍,徐飛龍立馬將兩人聯繫在了一起,想到虎頭將軍昏迷不醒,徐飛龍面色一白,追問:“虎子醒了沒?他怎麼樣?”
“已經醒了,虎頭將軍很好。”宋雨花沒再繞彎子,直接回答道。
“醒了好,醒了就好!”徐飛龍大鬆了一口氣,剛剛繃緊的精神頭卸下後,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
“虎子打小就拿着木劍和衚衕裡的孩子演將軍,沒想到他還真成了將軍。”說起這話時,徐飛龍想起了當初虎頭將軍渾身浴血的情景。
如今知道那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弟弟,心中一陣後怕。
要是當初就知道那是弟弟,還能不能平常心的去治療?只要弟弟或者,又耽誤了幾年才知道消息,也值了。
咦?不對!
“姑娘,你怎麼知道我是虎子的兄長的?”徐飛龍突然皺眉看着宋雨花,一臉不解。
宋雨花一出現,直接報徐飛虎的名字,可見她定是知道兩人的關係的,他在北平醫院上班已有數年,就連醫院裡的醫生,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弟弟。
身處戰亂,幾乎所有人都失去過親人,因爲怕提及傷情,幾乎沒人會問及對方的家庭成員,沒人問,他也未曾提及過。
既然沒人知道,眼前的女子又是從何而知的?
這話問的,宋雨花都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不過想到自己一句話,虎頭將軍竟然連多年不曾聯繫的兄長位置都告訴她,心中着實有些感動。
要不是她正好在北平,正要需要找醫生,虎頭將軍八成還不會這麼快認自家哥哥吧?!
“虎頭將軍告訴我的。”宋雨花坦誠的說道。
徐飛龍點點頭,垂着眼簾,一張臉苦哈哈的皺着。
徐家原本也是富裕人家,可是鬼子進村,見東西就搶、見人就殺,根本不會挑揀貧窮與富貴,那場突來的掠殺中,徐家其他人被殺、錢糧被搶,連大房子也化成了灰燼。
那時候,徐飛龍在外學醫,並不知道家中逢了大難。
直到兩月後,弟弟灰頭土臉的出現在他面前,笑着咧開一口牙,叫了聲哥哥,緊接着便大哭起來,抱着他不撒手,那時候是什麼滋味呢!
徐飛龍想起當時的情況,眼淚奪眶而出。
他還訓斥弟弟來着,說他都長大了還不懂事,戰亂年間到處亂跑,不知有多危險,弟弟沒有說話,啥也沒說,默默的捱了一頓訓。
問他家裡情況,他也不說,沉默了良久之後,跟他說:“哥,我要去當兵!”
這話可把徐飛龍嚇了一跳,當兵打仗會死人的,徐飛龍也有愛國之心,但自己上陣殺敵送了性命他到不心疼,可弟弟、親人去做這件事,他卻捨不得。
徐飛龍的阻止,徐飛虎依然沒有說什麼。
徐飛虎在哥哥身邊待了幾天,留下了一封書信,不辭而別。
信中說,家人全被鬼子殺了,他要去報仇,殺盡侵略狗。並慎重的告訴哥哥,日後無論他在何方,只要看到半拉窩窩頭,就表示他安全。
窩窩頭,對於徐家兩位少爺,那是打小碰都不碰的吃食。
可是徐飛虎獨自從家鄉逃亡去找哥哥徐飛龍,一路上遭遇了太多太多,餓急了的時候,別說半拉窩窩頭,就是能挖到一顆草根都是奢侈的。
徐飛虎深刻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窮人餓肚子。
因爲印象深刻,他將半拉窩窩頭做爲與哥哥接頭的暗號,也在時刻警醒着自己,戰亂導致的殺戮、飢餓、貧窮與災難,有多麼的刻骨銘心!
“唉!當初是我錯了,我不該攔着他。”徐飛虎想起當初的事情,一臉苦澀的說道。要是當初他沒有攔着弟弟,弟弟就不會不辭而別,也不會明知道他的位置,卻不願露面與他相見了。
宋雨花不知道徐家兄弟之間的事情,聽徐飛龍如此說,只能默默待着,做一個稱職的傾聽者。
“要是我不攔着,他就不會直到今日,才願意出來。”徐飛龍說道:“他要是早告訴我,家人被殺,我也不會、也不會那樣說……”
提起當時自己的怯懦,徐飛龍十分自責,那時候只想活着,根本沒想過要站出來成爲一位革命者,直到弟弟離開,他看到了弟弟留下的書信。
家園被毀、家人被屠,瞬間涌入胸腔裡的怒火,燃燒着徐飛龍的心智,別說是弟弟,就連他也想穿上軍裝,拿起槍桿子。
是導師的訓誡,讓徐飛龍認清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