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北京大學,簡稱“北大”,是國家教育部直屬的全國重點大學,位列“雙一流”、“211工程”、“985工程”,入選“學位授權自主審覈單位”、“基礎學科拔尖學生培養試驗計劃”、“基礎學科招生改革試點”、“高等學校創新能力提升計劃”、“高等學校學科創新引智計劃”,爲九校聯盟、鬆聯盟、中國大學校長聯誼會、京港大學聯盟、亞洲大學聯盟、東亞研究型大學協會、國際研究型大學聯盟、環太平洋大學聯盟、全球大學校長論壇、21世紀學術聯盟、東亞四大學論壇、國際公立大學論壇、中俄綜合性大學聯盟成員。
北大擁有31個國家級研究機構、93個省部級研究機構和19個校地校企共建機構。
北有清華北大,南有復旦交大,在當下中國,一個考生能考上北大,雖然比不上古時候中狀元,但肯定不比中舉差。
在回顧蔡元培任校長之前的北京大學的歷史,不能不談到二個人,其一是何燏時,其二是胡仁源。
何燏時(1878年-1961年),字燮侯,浙江省諸暨縣人。
1898年清政府選派學生留日,何燏時以優異成績入選。到日本後,他先進預備學校學日語,1899年入東京第一高等學校學習,1902年考進東京帝國大學工科採礦冶金系,1905年7月從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獲工科學士學位。他是中國留學生在日本正規大學畢業第一人。
1906年春,何燏時自日本回國,任浙江省礦務局技正,同年冬調北京任學部專門司主事兼京師大學堂教習。1907年他奉命到日本考察大學制度,籌劃圖書設備及建築事宜,歷時數月,返國後就任京師大學堂工科監督(即工學院院長),兼新校舍建築主任。
他性格剛毅,行事果決,一掃舊日官場拖沓之風,在其主持下,1909年建成京師大學堂德勝門外新校舍,1910年2月京師大學堂正式成立經、法政、文、格致(理科)、工、農、商等7科,由此初具大學規模。
1913年秋天,教育部爲減省經費,幾次要停辦北京大學,欲將之併入天津北洋大學,遭到何燏時及全校師生反對。
何爲此給大總統呈文,曰:“辦理不善,可以改良;經費之虛糜,可以裁節;學生程度不齊一,可以力加整頓,而唯此一國立大學之機關,實不要遽行停止。”
由於何燏時和全校師生的堅決反對與社會輿論的壓力,當局準備裁併北大的企圖被打消。雖然不久,他因與當時的教育總長髮生齟齬,並不滿袁世凱獨裁而辭職。
何燏時任職京師大學堂和出掌北大時,正值北大逐步走向正規大學的關鍵時期,學科的設置,校舍的興建,經費的籌集,風紀的整頓,學制的改革,學校的保全,“何皆與有力焉”。他且又以校長之力,延攬許多人才到北大任教。據沈尹默回憶,馬裕藻、沈兼士、錢玄同及他自己,皆由何延攬入北大。
這是個極有民族氣節的人,1932年僞滿政府成立,其舊友鄭孝胥、羅振玉欲推舉其出任僞教育部長,爲他堅決拒絕。
抗日戰爭時期他因積極抗日,被推舉爲浙東遊擊區人民代表,兩次參加浙東各界人民代表會議;1945年1月,在浙東敵後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上,當選爲參議會副議長。
新中國成立後,何燏時歷任中.央人民政.府監察委員會委員、華東軍政委.員.會委員、政.協浙江省.委.員.會副主.席、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委.員等職。
胡仁源(1883-1942)字次珊,號仲毅,浙江吳興人。
光緒二十八年(1902)舉人。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考入南洋公學特班,後留學日本,畢業於仙台第二高等學校。此後留學英國學習造船,畢業於推爾蒙大學。
回國後歷任江南造船廠總工程師、京師大學堂教員、北京大學預科學長、工科學長,北京大學代理校長、校長。
離開北京大學之後, 曾任賈德耀內閣教育部總長,後於1926年3月接替茅以升擔任唐山交通大學(今西南交通大學)校長,卸任後任浙江大學工學院教授。此外,他還編寫了《中等應用力學》《機械工學教科書》,翻譯了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蕭伯納的《聖女貞德》。
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農業科學院原院長盧良恕就是胡仁源先生的外孫。
1913年11月,胡仁源(1883—1942)代理北京大學校長,後正式擔任校長。胡仁源本人科舉及第後,曾進北大的前身京師大學堂學習,隨後留學日、德等國。一般認爲胡仁源的教育思想較爲守舊。他在北京大學校長任上所聘請的一些教授,多系清末遺老和士大夫,如辜鴻銘、劉師培、姚仲實、陳石遺、黃季剛等人。
1917年入讀北大,後曾任民國國立清華大學校長的羅家倫有一段評價:“等到辛亥革命以後,稱爲國立北京大學,最初一些做過初期校長的人,對於這個學校,也沒有什麼改革,到了袁世凱時代,由胡仁源代理校長,胡仁源爲人,一切都是不足道,但是聽說當時不曾列名於籌安會,上勸進表,倒也算是庸中佼佼者。”
也就是說,羅家倫對蔡元培入主北大前的幾任校長都評價很一般,只對胡仁源拒絕擁戴袁世凱稱帝一事很爲稱道。
1915年下半年,袁世凱策動軍閥官僚和御用文人們拼湊各種各樣的請願團體,上書國會要求改變國體,擁戴他當皇帝。北京大學校長鬍仁源和教授也成爲他竭力拉攏和收買的對象。他先封胡仁源爲“中大夫”,又授給北大一些教授四等、五等“嘉禾章”。接着他的兒子袁克定“就使人說仁源率大學諸教授勸進”,但遭到胡仁源和北大教授們的嚴詞拒絕。
“仁源本諸教授之意持不可,謝使者。大學遂獨未從賊。”面對權勢不爲所動,堅守道義,體現了胡仁源的風格氣節。
胡仁源對北大也進行了一些整頓工作和一系列規劃,對本科和預科分別進行調整充實,陸續引進了一批國外留學歸來的中青年學者來校任教,尤其在1913—1915年,陸續聘任了一批留日歸國、傾向革新的章太炎弟子,如馬裕藻、朱希祖、黃侃、沈兼士、馬敘倫等人到北大文科任教。這些學者注重考據訓詁,以治學嚴謹見稱,這種學風以後逐漸成爲北大文史科教學與科研中的主流。
1915年11月,胡仁源根據蔡元培主持定製的《大學令》,設北大首屆評議會,聘請陳介石、辜鴻銘、馮祖荀、俞同奎、陶孟和等爲評議員,議決校政“大事”。胡仁源的此制度與後來蔡元培改革時的“教授治校、民主管理”有異曲同工之妙,而胡仁源是將此制度付諸實踐的第一人。
“五四”運動的策源地——北大“紅樓”,就始建於1916年6月胡仁源校長在任期間。
但是,這樣一所偉大的學校,一個國家的最高學府,在1916年底,蔡元培到任之前,卻遠非後來那個享譽學界乃至全中國的最高思想和學術的殿堂,而更像一個藏污納垢之所。
儘管這時已經是民國五年了,但北大校園還遠遠不像一個現代大學,甚至不像一個學術機構,很多方面更像是一個衙門,仍保留着前清京師大學堂的規矩。校工見了學校裡的“大學生”要稱“老爺”,而校工的身份則是“聽差”。學生有事找校長,要像下級對待上級官長那樣寫“呈文”,而校長則把自己的“手諭”寫在布告牌上。
學生的來源,多是官僚或富家子弟,來這裡就讀,不是爲了求學問,而是當做“鍍金”,爲將來在政府裡謀取官位積累資本。上課之餘,這些學生帶着聽差打麻將、吃花酒、捧名角,以至於在民國初年,北京地面上流行着“兩院一堂”之說。說的是,出入於當時北京著名的紅燈區“八大胡同”妓院中的,多是參衆兩院的議員,再就是來自京師大學堂的“學生老爺”。
多數友人是不贊成蔡元培到北大當校長的,怕因“北大腐敗,頹風難挽,整頓不成,徒毀名譽”。但也有少數人主張,“不妨前往一試,即令失敗,亦已盡力”。
蔡元培既是應召而回,總不能忘難而卻步,因此,後一種意見還是很合他的心意。一定能把北大搞好嗎?蔡元培當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總得做過了才能知道,至於“徒毀名譽”之說,他是置之度外的。
如他自己在和範源濂、沈步洲反覆研商後所說:“北京大學雖聲名狼藉,然改良之策,亦未嘗不可一試,故允爲擔任。”
他在此時寫給汪精衛的信中,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跡:“在弟觀察,吾人苟切實從教育入手,未嘗不可使吾國轉危爲安。而在國外所經營之教育,又似不及在國內之切實。弟之所以遲遲不進京,欲不任大學校長,而卒於任之者,亦以此。”
原來這位篤信“教育救國”的理想主義者,所以在猶豫是不是就任北大校長,考慮的不是“徒毀名譽”,而是不想因爲做官而有誤於教育事業。
1917年1月4日,嚴冬的北京,北京大學的大門口,校工們列好了隊站在道上靜靜等着。過來了一輛馬車停在大門口,門簾掀開後,下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瘦瘦的儒雅中年人,沉靜地走到了大家面前。
這就是他們的新校長蔡元培。
校工們馬上齊刷刷地鞠躬致敬。誰也沒想到,這位校長大人馬上也脫下頭上的禮帽,鄭重地向校工們深深地回鞠一躬。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簡直讓大家又是錯愕,又是受寵若驚。
如前所說,北大的前身是京師大學堂,本身充滿了官氣,而且官本位的劣習一樣不拉。也難怪校工們對校長這個大學衙門裡“最大的官”給他們這些聽差回禮要感到錯愕了。
此後蔡元培每天出入校門,當校衛向他行禮時,他照樣脫帽鞠躬。
這一“脫帽鞠躬”的尋常舉動,給北大帶來的卻是強勁的震撼,如陣陣春風,在北大的校園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