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1855年—1939年6月6日),字卜五,號菊人,又號弢齋、東海、濤齋,晚號水竹村人、石門山人、東海居士。直隸(今河北)天津人。其曾祖父、祖父在河南爲官,出生於河南省衛輝府(今衛輝市)府城曹營街寓所。
幼年喪父,母教甚嚴。雖家境貧困,其母“典當以延師教子,並自督課,且重德育”。
徐世昌回憶:說自己孩童之時,“若有三份食物,便思得其兩份”,母即予嚴斥:“今日如此,長大又當如何。”
其母寧可將食物扔掉,也不讓徐世昌食用。
徐世昌稍稍長大一些,每交一個朋友,他的母親一定去考察一下那人的人品如何,如果真的是賢才,則以美食款待;否則立即訓斥並令其不再來往。
當時的世人看到他們母子非常清苦,就勸他們去依靠縣令親戚,徐母說:“託人餘蔭,罔知艱苦,無復有刻厲振興之心矣”。
族人感嘆:“汝苦心持家教子,異日必有成就,真我家功臣也。”
同治十年(1871年),徐世昌十六歲時開始“課人兼自學,以經營薪米;十七歲因善書小楷,隨叔祖父充任縣衙文案;十八歲爲某知府治函札兼會計,以文會友;二十四歲爲準寧縣知事治理文牘”。
徐世昌早年中舉人,後中進士。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八國聯軍攻入北京,慈禧太后與光緒帝西狩,徐世昌隨行護駕,得到青睞。
加之張之洞、袁世凱又交章保薦徐世昌,徐世昌遂得重用。
在隨後的三年中,他相繼涉足清廷政務、財務、軍務、學務。光緒三十年(1904年),徐世昌得任中國歷史上最後一次科舉會試閱卷大臣,圓了徐世昌十年翰林的主考之夢。
東北三省是清朝的發祥地,對於清廷具有特殊的意義。
到徐世昌當那裡的總督前,東三省在十年之內連遭俄國、日本兩強三次大洗劫,國土大片淪喪,幾乎成了兩強的殖民地,民辦凋殘,瘡痍滿目。
爲謀挽救,光緒三十一年(1906年),清廷派載振、徐世昌(皆爲軍機大臣)赴東北全面考察,並要求對症下藥,提出解決方案。
經兩個多月數千里路跋涉,徐世昌向清廷提出了《通籌東三省全局折》,洋洋十萬餘言,此時徐世昌對治理東北,已成竹在胸。
徐世昌一到任,首先針對其不治之原因——“以治兵之職,而轄管理民事之官,所務不同,利害亦異,隔閡既甚,牽制斯多,其終乃無一利之能興,無一弊之不出”——實行政治體制改革,確立總督一人負責制。“舉三省全部應辦之事悉以委之”,“以一人之力總集羣策,復以全國之力傾助車隅之地”。
設行省公署,所屬各司與督撫一起共同辦公,“事則公商,移則會畫”,簡化辦事手續,提高工作效率,從而建立起高效率決策機構和運行機制,同時也適應了推行清末新政的要求。
他強調值此非常之地、非常之時,非改革無以圖存。
爲懲治腐敗,更新吏治,徐世昌還推行了一系列具體政策,付諸實施。與此同時,他還大力招賢,尤其重用具有真才實學的留學歸國人才,並向全國招攬第一流的時務人才。使東北三省“一隅之地,人才濟濟”。
對貪.官.污.吏.則嚴厲打擊,殺一儆百。上任數月,即查清並處理案犯數十起。其雄才大略,可見一斑。
徐世昌督東北僅兩年,滿洲面貌煥然一新。
清廷親貴載濤言道:“自歐考陸軍歸國,經奉天(今瀋陽)見馬路、電燈、軍警無不備具,街市煥然一新,乃宿公署,儼然歐式,益服世昌新政經畫,非它省疆吏所及。還朝即力薦其值樞府焉。”
世人稱東北三省新政爲“徐世昌新政”,徐世昌亦一直爲此而自豪。
在應對日俄侵略方面,徐世昌在上任前與時任北洋大臣的袁世凱設定了外交方針。一是“以保衛主權爲第一急務”。二是“在具體交涉時,爲了在主要問題上達到我們的目的,在次要問題上讓步也許會復得必要”。
徐世昌對日本明目張膽的侵略行徑予以堅決反擊:“必示人以不可攻,而後人不攻;必示人以不可欺,然後人不欺。”在衛護領土主權等原則問題上據理力爭,寸土不讓。
一次,日人在圖門至六道溝九十餘里釘立木樁,暗將我國領土劃入韓界(韓界爲日侵佔)。徐世昌令吳祿貞帶人連夜拔去,並記上華名裡數,釘立標識,使日人目瞪口呆。
徐世昌任用責任心及辦事能力強,與日交涉“着爲功勞”的吳祿貞爲解決“界務問題”督辦,有效地遏制了日本蠶食中國邊境領土的陰謀及“滿洲政策”的推行。
徐在與沙俄侵略方針所進行的針鋒相對的鬥爭中,同樣取得了“已無餘憾,爲之欣慰”的結果。在東北實施近代化建設,使東北開改革之先河,在推進全國近代化進程方面,確實功莫大焉。
徐世昌國學功底深厚,不但著書立言,而且研習書法。安陽袁林的墓碑“大總統袁公世凱之墓”九個大字系徐世昌的手筆。工於山水松竹,如《石門山臨圖帖》等。一生編書、刻書三十餘種,如《清儒學案》《退耕堂集》《水竹村人集》等。被後人稱爲“文治總統”。
被選爲總統這年,他六十四歲。
他是北洋的元老和重臣,本身不是軍閥。在前清時代,外任總督,內握軍機,民國時代則以超然姿態爲政治上一大力量,因老成望重,而爲北方泰斗。
袁克定稱他爲活曹操。皖系在這個時候把他捧出來,只因爲他是個文人,手中沒有兵權,不會組織一個軍事集團來爭權奪利。同時由於徐世昌是超然派和元老,可以利用他籠絡直系。
段系的要角安福系首領王揖唐是徐的門人。段鬥倒馮,自己卻不願居總統之名,推徐出山。只是希望借徐世昌的名聲促成以他自己爲中心的北洋派大團結。
段祺瑞太過主觀,做事情總是憑自己的想象。他的這個打算錯得離譜,徐世昌這樣的老狐狸精式的人物,這樣的弄權專家,如何能聽任他的擺佈呢?如何會甘心做別人的傀儡和蓋印機器。
徐世昌從當選總統那天起,就十分機密地指使舊交通系領袖樑士詒、周自齊等聯合新國會中的非安福系分子,組織另外一個不公開的政治小集團,以對抗多數黨的安福系。
按說,沒等宣誓就職,就遭到吳佩孚等和南方諸將聯合起來反對,應該會使徐世昌大爲掃興,其實不然。
首先,他是主和的,樂見南北方將領聯合起來主和。其次,他當總統後要想有所作爲,必須要對壟斷北京政.府段系加以節制,正需要借用吳佩孚這樣的力量。
吳佩孚反對他就任總統,是因爲他這個總統是安福國會選出的,對他本人則給予了足夠的尊重。而對於安福國會,他未必沒有自己的看法。
一九一八年十月十日,徐世昌就任大總統,並發表宣言:
“世昌不敏,從政數十年矣,憂患餘生,備經世變,近年閉戶養拙,不復與聞時政。而當國勢糾紛,羣情隔閡之際,猶將竭其忠告,思所以匡持之。蓋平日憂國之抱,不異時賢。惟不願以衰老之年,再居政柄。耿耿此衷,當能共見。乃值改選總統之期,爲國會一致推選。屢貢悃忱,固辭不獲。念國人付託之重,責望之殷,已於本日依法就職。惟是事變紛紜,趨於極軌,我國民之所企望者,亦冀能解決時局,促進治平耳。而昌之所慮,不在弭亂之近功,而在經邦之本計。不僅囿於國家自身之計劃,而必具有將來世界之眼先。敢以至誠極懇之意,爲我國民正告之。
“今我國民心目之所注意,僉曰南北統一,求統一之方法,固宜尊重和平。和平所不能達。則不得不訴諸武力。乃溯其已往之跡,兩者皆有困難。當日國人果能一心一德以赴時機,亦何至擾攘頻年,重傷國脈?世昌以救國救民爲前提,竊願以誠心謀統一之進行,以毅力達和平之主旨。果使鬩牆知悟,休養可期,民國前途,庶幾有豸。否則息爭弭亂,徒託空言,或虞詐之相尋,至兵戎之再見,邦人既有苦兵之嘆,友邦且生厭亂之心,推原事變,必有屍其咎者。此不能不先爲全國告也。
“雖然,此第解決一時之大局耳,非根本立國之圖也。立於世界而成國,必有特殊之性質,與其運用之機能。我國戶口繁殖,而生計日即凋殘;物產蕃滋,而工商仍居幼稚。是必適用民生主義,悉力擴張實業,乃爲目前根本之計。蓋欲使國家之長治,必先使人人有以資生。而欲國家漸躋富強,以與列邦相提挈,尤必使全國實業,日以發展。況地沃宜農,原料無虞不給,果能懋集財力,佐以外資,墾政普興;工廠林立,課其優劣,加之牖導;更以國力所及,振興教育,使國人漸有國家之觀念,與夫科學之知能,則利用厚生,事半功倍,十年之後,必有可觀。此立國要計,凡百有司,暨全國人民所應出全力以圖之者。……
“內政之設施,尚可視國內之能力,以爲緩急之序,其最有重要關係,而爲世界所注目者,則爲歐戰後國際上之問題。自歐戰發生以來,我國已成合縱之勢,參戰義務所在,唯力是視,詎可因循。而戰備邊防,同時並舉,兵力財力,實有未敷。因應稍疏,動關大局。然此猶第就目前情勢言之也。歐戰已將結束,世界大勢當有變遷,姑無論他人之對我如何,而當此漩渦,要當求所以自立之道。逆料兵爭既終,商戰方始,東西片壤,殆必爲企業者集目之地。我則民業未振,內政不修,長此因仍,勢成坐困,其爲危險,什百於今,故必有統治的實力,而後國家之權利乃能發展,國際之地位乃能保持,否則委蛇其間,一籌莫展,國基且殆,又安有外交之可言乎?此國家存亡之關鍵,我全國之官吏商民,不可不深長思也。……昌一日在職,必本此以爲推行,硜硜之性,始終以之,冀以刷新國政,振拔末俗。凡我國民,亟應共勉……。”
徐世昌這一就職宣言,明確宣告,“僉曰南北統一,求統一之方法,固宜尊重和平”。提出“物產蕃滋,而工商仍居幼稚。是必適用民生主義,悉力擴張實業,乃爲目前根本之計。蓋欲使國家之長治,必先使人人有以資生”的國策。
這些主張令人耳目一新,是很鼓舞人心的。
段祺瑞爲了實行和馮同時下野的諾言,在徐世昌就職大總統後,即請辭職,專任參戰督辦。國務總理由錢能訓代理。
徐世昌深知段祺瑞是個何等專橫之人。他更知道黎元洪和馮國璋這二位總統結局不好,歸根結底是沒有乖乖聽段的話。他當然不肯當“阿斗”,要抗拒“諸葛亮”, “阿斗”有作爲。
這需要實力,徐恰恰沒有實力。他打出了兩張牌,一個是拉曹坤吳佩孚,拉直系,一個是拉舊交通系和被段系邊緣化了的研究系。
研究系在安福國會中已受盡壓制。段祺瑞討平張勳復辟後,對新交通系極爲重用,對舊交通系則不理會。舊交通系、研究系對段都已無好感,徐拉攏這兩系,可謂是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