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剪寒梅
吳大雄之所以敢篤定日本人作假。
有以下幾個理由：
一是毛慶禮是重犯，他本人掌握着大量軍統機密。
這個人價值非常大。
當街打折雙腿，很可能導致流血過多而死。
因小失大，日本人完全沒必要冒這個險。
二是大張旗鼓的登報宣揚行刑詳細時間，地點，
與日本人以往風格、習慣嚴重不符，事爲反常必爲妖。
第三個原因是吳大雄親赴事發現場調查、瞭解情況。
發現諸多的疑點，比如新開中藥鋪名字叫廉倉堂，
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符合中國人文化使用特徵，倒是知道日本有個地名叫鎌倉的。
所以這個藥堂也很可疑，不排除是日本人布的連環局。
事後還發現，廉倉堂老闆被打落在地上的是假牙。
再結合陳芝遭遇到假貨的情況。
然後根據吳大雄自創的同步原理分析下來，
在大致的時間或區域內，
必然會產生同步相似運動的現象。
種種跡象表明一切都不象真的。
所以，吳大雄才作出＂假槍斃＂的篤定判斷。
暗夜，杏花巷吳大雄家，一燈如豆。
吳大雄將自己知道的顧君揚的事情細述給呂清梅聽，
呂清梅悲痛不已。
文慧偷偷告訴他，顧先生的事情對姐姐打擊非常大，
姐姐一時的心灰意冷，都動了出家的念頭了。
囑託吳大雄無論如何也要勸得姐姐回心轉意。
顧先生的事，吳大雄亦不免唏噓……
呂清梅此刻所經歷的種種，將心比心，
便換作自己，也能理解。
＂清梅姐，請節哀順變。人不在了，
但顧先生的精神永存，他的詩還在。他的學生還在，
你是他最得意的學生。也許顧先生正在天堂看着你呢！
振作起來，我想顧先生一定是非常願意看到的。
旁邊的呂文慧瞧着吳大雄。心裡活動開來。
＂我家先生太會安慰人了，太會講了吧。
看來我被他騙到手一點都不冤呢！
這要是花心兒起來……天呀！我得牢牢把他鎖住。＂
吳大雄想勸呂清梅她去大後方。
吳大雄讀過那段歷史， 抗日戰爭期間，
一大批學校遷入重慶這個地方
重慶在當時不僅僅是全國的政治，軍事，經濟中心，
同時還是全國的文化、教育中心。
大、中、小各類學校近百所，
常年在校就讀人數超過十幾萬人。
＂山城＂也是名副其實的“學生城”
文人匯聚，名流衆多。
音樂、話劇、體育活動都得到廣泛開展。
充滿抗日文化氛圍的舞臺藝術表現形式，
更受到重慶廣大人民的熱烈歡迎和追捧。
顧先生說得對，呂清梅她是爲藝術，爲舞蹈而生的。
她應該站在自己的舞臺上去踐行人生價值。
吳大雄決定開口勸說呂清梅，對！
去重慶，雖然吳大雄知道，重慶還要面臨着連續三年的日軍轟炸，
非常危險。可是，不去，
呂清梅一身舞蹈才華又何處施展？
何況，山河破碎，烽火連天，哪裡又不危險呢？
有時，命運本身就是一對矛盾體。
不是嗎？
聽了吳大雄關於建議她去重慶的一席話，
呂清梅內心很受觸動，她也很感謝吳大雄的善意鼓勵。
不過，就她一個人去麼？
孤獨感有時候會……
呂清梅望着吳大雄，雖然什麼也沒說。
但仍有一絲憂慮似乎從她眉宇間隱隱滑過。
看着姐姐憂心忡忡地樣子，呂文慧很是焦急。
吳大雄看在眼裡，忙說道：
＂這樣吧，文慧，明天，陪姐明走一趟靈隱寺散散心可好。
那裡，我認得一個大和尚，給人看相很準的。要不試試……＂
靈谷寺前，松濤陣陣。
不空大師空階佇立，僧袍隨風鼓盪。
只聞他說道：＂衆生之放生，往往其殺生。殺生亦如放生。
施主所信，即施主所執，
不是世上的佛生來保佑施主，
而是施主心中生得真佛在保佑世界。
所謂萬家生佛是也。
善哉！善哉！＂
我觀呂施主同來的這位朋友面相倒是有趣的緊……
呂大雄聽了只好抱之以微笑。並不接話。
不空轉而望着遠峰雲浮微微嘆息，
又接着言道：無善何以生？呂施主乃是對佛了悟之人，必是與善結緣。
便知這人生若白駒過隙的道理。
儒經何所謂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以貧僧愚見，人——生而老矣哉！
所以我佛點化衆生，方有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之說。
＂恕貧僧冒昧，不妨最後送八個字給施主。
不空頓了頓道：＂無家無國，何以言佛。＂
呂清梅聞致此神情一凜，暗暗下了決心。
不禁肅重的雙手合十向不空和尚拜了兩拜。道：
＂多謝大師教諭，不勝感激。＂
旁邊吳大雄心道：
果然聽高僧一席談，勝讀十年書哇。
出家人能有這等見識，還真是不簡單。
吳大雄心中佩服自然是頷首以敬。
＂無家無國，何以言佛。高妙致極、高妙致極！大師請留步！＂
＂善哉，善哉……＂
呂清梅把顧君揚的雪萊詩集親自交到聶衝手裡。
算是不負師長所託。了卻一件心事。
吳大雄，聶衝一路將呂清梅送到杏花衚衕口，
下了車，聶衝說道：＂今日要多多感謝呂師妹幫忙。
這不，匆忙中給師妺捎上一份薄禮，不成敬意。
也不知合不合你的意，請務必收下。＂
呂清梅遲疑片刻，然後鄭重說道：
＂好吧，謝謝你，聶師哥。＂然後又對吳大雄說道：
＂明早八點來接我和文慧，至於能不能達到吳先生說的效果，
還要看天意如何啦！＂
＂好的，明白。＂
＂呂師妺慢走……＂
第二日，杏花巷口。
吳大雄提前一小時就到了。
他見自家門敞開着，便徑直走了進去。
說巧不巧，呂文慧剛買了早點回來。
遠遠地望着再熟悉不過的那人背影。
不禁心跳加快。這個壞蛋來這麼早！
八成是給姐姐迷住了吧。
一股酸意油然而生。
哼，厚臉皮。真後悔將姐姐的身材尺寸給他。
文慧看到吳大雄來了，跟在後面也進了屋。
只見吳大雄定住了腳步。
原來，呂清梅正在試穿那一件新旗袍。
這就是傳說中的民國風吧！
對！養眼，絕對的養眼。
唯有這個詞能表述得準確無誤。
太、太那個了吧……
吳大雄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女孩子穿衣。
不能不說，國粹旗袍對於中國女性的魅力所在。
設計風格新潮獨特，大膽包含着細膩，張揚中不乏宛約。
又配以呂清梅高傲的性情姿態，
幾步間旖旎風光，前突後翹盡顯。
惹人暇思無限……
尤其是旗袍側開叉設計理念最吸引男人眼球了。
這要是在舞臺上，執手相伴一曲……嘖嘖。
現在的小年輕，你們懂什麼？
民國女人那種含蓄的美，端莊、優雅的美，
在呂氏姐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什麼叫矜持的美，舞者形體藝術的美，
聞香知女人，淡極始知花更豔。
越有內涵、越知性的女人才越迷人。
吳大雄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但他終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再說了，後世說看美女長壽，是不是真的？
吳大雄內心開着小差，怔在那兒。
呂清梅此刻毫髮未覺，對着鏡左右端詳。
甫一轉身，只見白嘩嘩一閃而過。
吳大雄頓覺鼻子一熱，一股血流上下亂竄，心道不好。
吳大雄吳大隊長急擡起手用力地揉搓着……
非常努力、非常努力地自我厄制、
就要魚貫而出的諸般邪惡念頭。
咦？吳先生，你的太陽穴很痛嗎？
呂清梅一句關心飄過來，
瞬間引發吳大雄更劇烈的咳嗽！
＂沒、沒事，嘿嘿……**病了，一會兒就好。＂
後面偷看了他倆好久的文慧終於沒忍住，
撲的一聲笑出來。
＂姐姐，別問了，他呀……嘻嘻……
回頭我細講給你聽。＂
郊外，吳大雄開車左行右拐，開了很久，
終於在一處景色怡人的地方停下，
這裡非常安靜。蘆花瑟瑟，豔陽迷離。
在去重慶前，他要送給呂清梅一個禮物。
＂哈哈，哈哈哈……你會唱歌，你會唱歌，
從來沒聽過你唱呀！，又騙人，騙我可以，騙我姐就不行。＂
呂文慧說道。
＂什麼叫會唱？我會的東西多着呢！＂
＂呂文慧小姐，你聽好了，我，我現在就唱給你……＂
＂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哈哈……就知道你這樣！＂
＂怎麼，不滿意，還有還有。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
＂咯，咯咯咯……＂
這回連呂清梅也被逗笑出聲。
＂誰說我不會唱歌？＂
＂嗯哼，你能、就你厲害、行了吧！＂
嗖一下，呂文慧砸過來一個蘋果，
吳大雄伸手抄住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呂清梅全當自己看不見，不過，人家小兩口打情罵俏。
看着妹妹一臉幸福的樣子，自己心裡也非常欣慰。
回去對父母總算是有一個交代了。
吳大雄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站定。
學着費玉清的模樣閉上眼睛。清了清嗓子。
擡頭四十五度仰角……
真情像草原廣闊
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云開日出時候
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開過
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
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爲伊人飄香……
吳大雄只開口唱了兩句，
呂清梅的眸子瞬間就亮了！
待到唱到副歌雪花飄飄部分，
呂清梅直接站了起來。不是吳大雄的嗓子有多麼出色？
這是本能地按捺不住的來自靈魂深處的激動。
實在是這歌太美了，動人心魄的旋律讓她全身的音樂細胞迅速集結。
＂這歌叫什麼名字？＂
＂一剪梅。＂
＂吳先生，你，你能再唱一遍好麼？＂
真情像草原廣闊
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云開日出時候
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開過
冷冷冰雪不能淹沒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
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爲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此情長留心間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爲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此情長留心間——
＂太好聽了！＂呂文慧直接花癡態。
＂哇，愛死你啦！我家先生……＂呂文慧秒變粉絲，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咦，姐姐哪？＂
聽着吳大雄的歌，呂清梅身體早已完全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翩翩起舞……
（全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