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自然沒有帶人,出了都察院,在週記換了一身常服,這纔去上官姐弟訂好的酒樓。
劉六轍跟在周正身後,欲言又止。
他知道昨晚上官清去給周正送被子的事情,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但這二少爺居然將人家趕回去了,這這這多傷人家上官小姐的心啊!
周正哪裡知道劉六轍在想這些,隨口道:“那老騙子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劉六轍一驚醒,連忙道:“二少爺放心,他除了偶爾去青樓,其他時間都待在院子裡,好吃好喝的招待,沒跟府裡或者其他地方來的女的亂搞。”
周正嗯了聲,又走了幾步,道:“我的新品配方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再找一個老大夫,我好好問問,而後將配方一分爲二,你一半,老騙子一半。”
劉六轍頓時聽出來,他們家二少爺還是對那位神醫不太相信,道:“是,二少爺放心,我這一半打死也不會泄露一絲出去。”
周正點頭,兩人向着上官家訂好的酒樓走去。
酒樓內,上官家三人都在。
上官勳坐在椅子上,神情到現在還有些恍惚。
他被救出來了,從詔獄出來了!
從天啓三年到現在,有幾個能從詔獄出來的?他的名字是內監李實親自加進去的,刑部,都察院等已經落案,閹黨萬分重視,皇帝過目的……真的,就這麼出來了?
上官勳至今不可信,仿若在夢中。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已經死定了,已經定好了斬監侯!
上官清看着上官勳恍恍惚惚的神色,給上官勳倒了杯水,道:“爹,喝水。”
上官勳轉頭看了眼上官清,嗯啊一聲,拿起茶杯喝水,還沒喝,忽然道:“清兒,你老實告訴爹,這個周徵雲,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上官清對整件事倒是很清楚,看着他爹的目光,卻不知道如何說,畢竟,很多事情不能說,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上官烈這個時候突然插話,道:“爹,你不知道,這個周徵雲不但一表人才,出身清貴世家,早早也中了舉入了仕,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婚配……”
他還沒說完,就迎來了上官清清冷,漠然的眼神。
上官烈一個打嗝,話全咽回去,拿起茶杯低頭喝茶。
上官勳聽着上官烈的話,皺了皺眉,認真的看着上官清,道:“清兒,你老實告訴爹,那周徵雲,是否是閹黨之人?”
閹黨所作所爲在大明士林或者官商有勢階層眼中,都是倒行逆施,是奸佞邪祟,爲他們所不齒。
如果周徵雲真的是閹黨,上官勳拼了老命,也不會允許他女兒與周正有所牽扯的。
自古奸佞妖邪,哪得長久?
上官清眨了眨眼,聲音清脆的道:“不是。”
上官勳看着女兒的臉,神情緩和,心裡更是長鬆一口氣,拿起茶杯,喝之前還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上官烈這會兒又伸頭,道:“爹,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考科舉嗎?我是考不上了,但是姐姐她啊……”
上官烈一臉委屈,伸手捏住腳面。
上官清面無表情,拿起身前的茶杯,收回腳。
上官勳對這個兒子也是頭疼,沒理會他,目光看了眼樓梯,心裡思索着待會兒如何與周正交談。
不等他想好,周正與劉六轍已經上來了。
上官勳連忙站起來,上官清也是如此,但上官烈已經快步迎過去,看着周正一臉驚喜的道:“周公子你來了,快坐快坐,就等你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點,這家酒樓我打聽過了,是京城最好的,你要喜歡吃,我天天帶你來……”
劉六轍看着上官烈,有些愣神,這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上官勳咳嗽一聲,走過來,面露感激,客氣的擡手的道:“這次真是多謝周御史,若非周御史援手,小老兒怕是要死在詔獄了。”
周正微笑,道:“我也是恰逢其會,無需客氣。”
上官勳認真的觀察周正,發現確實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含蓄內斂,眼神堅定,不像那種奸佞之徒,心裡暗鬆,擡着手笑道:“不管怎麼說,小老兒這條命是周御史所救,這份恩情,上官勳永世不忘……”
周正剛要說話,上官烈跟着擡手,一本正經的沉色道:“周公子,救了我爹就等於救了我,你有什麼吩咐,上官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本來上官勳挺認真的一次感謝,聽着上官烈的話,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話是沒錯,但這小子說的就不是那麼回事!
上官清適時走過來,道:“周公子,請坐吧,爹,坐吧。”
上官勳道“是是,周御史,快請坐。”
周正客氣着,一羣人落座,劉六轍本來不想坐,也被周正拉着坐下。
上官勳看着,眼神微異。
上官勳老於世故,沒有多說,與周正說着客套的話,不動聲色的探聽着這次被救出來的內幕。
周正瞥了眼上官清,沒有多說,只是點他,此事到此爲止,上官家不得再有過多要求。
這裡指的是上官家在蘇杭湖等地的生意,這些生意都被對手吞了,其他的也有不少落入李實的手裡,現在正往周正的口袋裡進。
上官勳自然明白,能活命已是萬幸,哪敢還奢求其他。
酒菜上座,幾人喝了幾杯,周正便切入正題,道:“上官掌櫃今後有什麼打算?”
上官勳神色多少有些頹喪,道:“小老兒打算在京城裡待幾日,如果沒有其他變故,我便帶着清兒,烈兒回湖州老家,安安生生度日。”
這一次的打擊讓上官勳看明白了很多事,只求平安,不求富貴了。
上官清與上官烈顯然沒有與上官勳說過牙行的事,周正沉吟片刻,道:“我有一個牙行,最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上官掌櫃是否能幫忙,屈就一二?”
上官勳一怔,旋即搖頭道:“小老兒現在只想回鄉,其他的不想,只能謝謝周御史的好意了。”
上官烈正在埋頭吃菜,聽着就擡起頭,急聲道:“周御史,我來做吧,我爹會的都交給我了,有我也是一樣的……”
上官勳皺眉,看着這個混賬兒子暗暗來氣。
上官清這會兒轉向上官勳,俏臉平靜,道:“我不走。”
上官勳頓時愣住了,瞥了眼周正,道:“清兒,你聽爹說,我們在湖州都被捲進去,在京城就更危險了,你們還是跟爲父回鄉吧……”
“我不回去!”上官烈神情十分激動,道:“我要建功立業,鄉下能做什麼,像周御史這樣纔是做大事的人,他都把你從詔獄救出來了,幫個忙怎麼了,你不常說水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可是救命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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