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東看着姜廣曰,拿起筷子,笑着道:“姜尚書應該還用吧,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姜廣曰神情越發嚴厲,道:“李巡撫什麼時候到?我要將他。”
李恆秉已經得到朝廷任命,擔任南直隸巡撫。
林向東吃了口菜,道:“按照日程算,應該在蘇州了。”
如果說南直隸佔大明六成,那蘇州又佔南直隸六成,由此可見蘇州的重要性。
姜廣曰默默一陣,道:“魏國公在南京還有不少人,軍隊都是他的人,我還在甄別,短時間內不要亂動。”
魏國公,徐文爵,魏國公世代鎮守南京,與兵部尚書一起掌握南京兵權。
林向東又喝了口酒,道:“朝廷正在對兵制進行變革,西北的李自成已經剿滅,我得到的消息是,曹文詔曹總兵會擔任南直隸總兵。張一潭你可能不認識,他任應天副總兵,五千人應該已經在蘇州了,史可法的一萬人在安慶,足以彈壓南直隸的一切變亂。”
姜廣曰聽着,知道這是早就佈局好的。
細細思忖一陣,他道:“還要我做什麼?”
這次輪到林向東沉默了,片刻他又笑道:“在下怎麼敢要求姜尚書,一切都李巡撫來,他說了算。”
姜廣曰這才點頭,擡了擡手,轉身離去。
林向東摸了摸下巴,等姜廣曰走了,這才自語道:“看來,必須多找點可靠的人來才行,這位姜尚書似乎不全是同路人……”
與此同時,兩個人從周氏票號出來,悄悄避開人羣,來到一個隱蔽的小院。
他們一進門,就有人問道:“拿到了嗎?”
其中一個拿出一本賬簿,道:“票號那邊早就準備好了,我們一進去就拿到了。這些都是南直隸在周氏票號大額存銀的人資料。可能有許多是假借他人名義,還得排查一番。”
“先進去,等大人回來再說。”
“是。”
另一邊,南京皇宮,司禮監。
司禮監太監,也就是鎮守太監,陳安,躬着身,有些拘謹的看着眼前的人。
這是一個老太監,與王安是一個時期的人,王安是誰,那是提拔魏忠賢的人!
這個老太監面無表情,淡淡道:“你可知道,徵西伯派你來是幹什麼的?”
陳安連忙道:“奴婢知道。奴婢已經在南京走動,網羅了不少人才,都是可堪大用的。”
老太監揣着手,面無表情,道:“給我五天時間,給我摸清楚,哪些人是反對朝廷變法革新的,哪些人對徵西伯不滿,哪些人圖謀不軌……你可明白咱家的意思?”
陳安頭皮發麻,慌忙道:“奴婢明白。公公放心,奴婢保證公公滿意,保證徵西伯高興,絕不辜負他老人家對我的提拔之恩!”
老太監淡淡點頭,道:“今年我就留在皇宮了,你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處,做不好,後果你比我清楚。”
陳安脖子一冷,道:“是是,奴婢清楚。”
在南直隸熱鬧非凡的底下,沒人知道,錦衣衛一直在悄悄的做事情,並且準備的越來越充足。
這個時候的京城,不比南直隸的熱鬧差多少。
周正這些變法革新,不知道觸及多少人的利益,周延儒的沉默也是周正承諾不與他爭權換來的,一個首輔尚且是艱難沉默,其他人可想而知。
徵西廊。
張賀儀站在周正身前,神情肅色,道:“大人,吳三桂等人繞過了成都,看樣子是要去貴州。貴州巡撫王三善並沒有多少兵力,貴陽能不能守住很難說。並且,我們也沒有多少援軍可以支援,雲南可調配的兵力也不多……”
明朝的衛所制早就崩潰了,地方上的衛所簡直形同虛設,從嘉靖開始,歷次征戰都是‘招募’爲主,而不是現成的軍隊。
因此,不說受災最嚴重的,十室九空的貴州,即便是雲南,也抽不出什麼兵力去征討吳三桂等叛將,還得從西北的二十萬大軍中遴選。
周正輕輕點頭,自語的道:“吳三桂這一招確實不錯,從貴州入雲南,近可窺伺兩廣,退可入緬甸安南,還真是鯉魚入海啊……”
張賀儀頓時嗤笑一聲,道:“他算什麼鯉魚,他們家一個個都是叛逆,遲早被正法!”
周正沒有這些意氣,道:“建斗的公文我看了,就按他說的,陝西,四川,貴州,雲南,湖廣各留一總兵,兩萬人,以防不測,徹底了結西北的十數年不了之局!”
張賀儀聽着,有些遲疑,道:“大人,如果西北駐紮十萬大軍,我們可用的就不多了,畢竟還有五萬要還歸遼東的。”
周正從遼東抽調了過多的軍隊,遼東現在十分的‘空虛’,如果不是大冬天,建虜又極度虛弱,周正未必敢這麼做!
西北十萬,遼東五萬,就剩下五萬,還要彈壓八個省,確實有些捉襟見肘。
周正道:“我早就想過了,繼續徵兵。”
張賀儀道:“大人,我們的財力原本就吃緊,要繼續徵兵,怕是壓力有些大。”
要養數十萬大軍,甚至還有但朝廷,在這個山河破碎,變法又繼續錢糧的時候,每年兩千萬兩白銀都不夠!
周正也是一陣頭疼,道:“這一次應該能抄沒不少,填補一些,足夠明年的用度了。後年,就借錢吧,以國庫爲擔保,向天下發行債券,每年借個八百萬,差不多了。”
張賀儀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現在大明國庫,每年滿打滿算不足四百萬,每年借八百萬,寅吃卯糧,遲早要出大事情的!
周正說完這個,忽然道:“宮裡怎麼說?”
這個輪到邊上的姚童順答話了,他道:“大人,皇上那邊有些牴觸,沒有反對,也沒有答應。”
沒有答應,那就是反對。
周正要求朱慈烺在祭祀的宗廟,在祭文里加入變法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