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冼駙馬?
總之幾乎可以說,誰承擔一次商役,就能去了半條命,如果被人坑害連續承擔,非家破人亡不可。
幾乎等於官吏對商人的合法敲詐。
所以,這個制度本來就大好,後來歷代皇帝都有寬容。
比如太祖皇帝就嚴禁和買,和僱,就是不要錢的從商人那裡拿東西。
但是有豈能管得了人的貪婪。
於是很多地方都有將這個廢除,改爲按照鋪面收稅。這就是鋪稅。
當然了,這兩者並不是統一的,有的地方收稅之後,還是要服役的。反正天南地北,在這一件事情上,各地方官的自由裁量權很高。
但是總體上來說,周忱的財政改革之中,有重要一項,就是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折銀。而這一件事情,也在推行之列。
朱祁鎮更是改造少府體系,少府採購體系與和買完全不一樣了,更類似於後世的政府競標。
當然了,各商人給皇宮的價格,從來不敢高,甚至還賠上一些,當做孝敬。
畢竟給宮裡做東西,本身就是一個護身符。
朱祁鎮雖然屢次強調不能價格太低,但是這樣情況屢禁不止。朱祁鎮也沒有辦法。
只是這一個政策在十幾年前都已經下詔了。
而今佛山還是這樣的情況。
冼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朱祁鎮一揮手,說道:“繼續說吧。”
不用冼景解釋,朱祁鎮就明白了。
皇帝的命令,在北京是好用的,但在北京之外,那就看情況了,如果有監督有督促,或許會聽話。但是如果沒有監督的話,這種管理自然是無效的管理。
真以爲皇帝的命令,是金科玉律,那纔是真的傻瓜。
朱祁鎮只覺得自己臉有些紅。
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扇了一巴掌。
一下子讓他清醒起來。
冼景也不敢說其他的話題了,他心中微微一轉,將話題轉到了佛山鐵廠之上來。隨即說起來佛山鐵廠的種種優勢。
比如水網密集,珠江的三條支流,將整個嶺南地區都密集的安放在一張水網之上。北邊西邊山中的鐵礦與煤炭,還有木材。都能非常便利的來到佛山。
再加上佛山本地有可以用於鍊鐵的土質,佛山鐵業就此興旺。
朱祁鎮還聽出了一點,那就是嶺南的糖業需要。
冼景是無意中說了一句,就是甘蔗煉成糖,需要一種很大的鐵鍋,而且因爲熬糖的原因,這種鐵鍋損壞的也很快。
這又是佛山鐵業的發展的另外一個原因。
便利的交通,低廉的原材料,充分的市場,這都是佛山鐵業一發不可收拾,到了清末一直都是中國冶鐵重鎮。
直到洋務運動之後,才漸漸的率領。泯然衆人。
冼景說完之後,小心翼翼的問朱祁鎮道:“陛下,佛山鐵業興旺也是有利於朝廷在南洋用兵。”
朱祁鎮問道:“你知道,朝廷在南洋動兵?”
冼景說道:“而今南洋越發亂了,我家發往南洋的鐵料越來越多,聽各地人都說淡目國與滿者伯夷已經打了好長時間了。”
“滿者伯夷恐怕堅持不了了。”
“朝廷難道不想下南洋嗎?”
朱祁鎮又高看了一眼冼景。
冼景的目光很是毒辣,爪哇島之上,新霸主與舊霸主之間的爭鬥已經快到尾聲了。朱祁鎮並不是沒有注意到。
而是北京距離南洋太遠了一點。這個權力朱祁鎮下放給了太子。
再者國與國之間爭奪,並不是一兩場戰爭,也不爭一兩年。如果從一兩場戰爭的角度看,幾個月很重要。但是如果從百年佈局來看。
一兩年都不是太重要的。
南洋的中心就在爪哇。可以說控制爪哇島,就能控制南洋。
但是不管淡目與滿者伯夷誰勝利,新生的政權都要舔過傷口之後,才能恢復原來的版圖。
大明畢竟不是西方各國,要一個師出有名。
朱祁鎮登基之後,幾乎所有的戰爭都秉承了這一點。
南洋的戰事也是如此。
特別是在大明勢力比較薄弱的地方,南洋各國林立,這樣情況下,道義也就更重要的,淡目國作爲回回國家,雄起之後沒有不擴張的。
但是南洋的國家就願意讓他擴張了。
到了那個時候,大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重返南洋豈不是大好。
所以,這一件事情,朱祁鎮一點也不急,畢竟交趾在手之後,大明干涉南洋就容易多了,甚至舊港的戰略性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朱祁鎮等得起。
每一個新興的國家都要挑戰一下舊霸主的,朱祁鎮決計不相信淡目國這麼安分。要知道滿者伯夷人,也就是爪哇人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即便是忽必烈時期的蒙古人也沒有打下爪哇。
只是朱祁鎮對冼景有如此見識,卻更是欣賞了。他忽然想到什麼,暗道:“這不是一個好人選嗎?”
冼景有能力嗎?
有。
冼景如果沒有能力,根本不能在朱祁鎮侃侃而談。並不是每一個人第一次見朱祁鎮都能做到不失禮的。
而且冼景而今在籌劃的事情,已經說明了這一點。眼光能力都是極佳的。
只是有些生不逢時,如果放在後世,以他的能力定然是一個商界大佬。
或者說他生正逢時。
他如果早生幾十年,不過如他父親一般,雖然能力不小,但也不過是在家譜之中,或者地方誌之中留一個名字而已。
但是而今他,如果能將佛山鐵廠建成之後,中國歷史之上,定然有他一席之地。
現在的冼家已經稱得上是豪富了。如果佛山鐵廠建成之後,冼家估計要富可敵國。如此一來配重慶公主也不算差。
當然了,朱祁鎮並不是看重錢,首先是看中人。冼景這樣的人才,再加上皇家背景之後,將來佛山鐵廠想不成都不行了。
當然了,朱祁鎮下意思忘記自己的心中另外一個冷酷的目的,那就是加強對這些大資本,大富豪的控制。
未來是什麼樣子,朱祁鎮已經有所預判了,自然要先下棋子。
在這一點上,他的女兒重慶公主,不過是他一枚棋子而已。
朱祁鎮心思一定,立即問道:“你可曾娶妻?”
冼景不知道朱祁鎮爲什麼這麼問。立即說道:“年少的時候定過一門親事,只是對方十歲夭折了。而今尚沒有定親。”
朱祁鎮說道:“好,你走吧。回去等消息吧。”
冼景聽出了朱祁鎮言外之意,立即說道:“謝陛下。”隨即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朱祁鎮等冼景出去之後,立即說道:“傳令給廣東錦衣衛,將冼家底子給我查清楚,一點也不準遺漏。另外那個九江米什麼的,去查查到底有沒有這個人?有的話,該怎麼辦,就不用朕說了吧。”
朱祁鎮或許對付不了天下貪官,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是有些困難的,但是要清理一個蛀蟲,卻是沒有一點的問題的。
懷恩說道:“是。”隨即懷恩說道:“陛下,內閣首輔劉定之,與戶部尚書馬昂,工部尚書王復已經遞牌子求見了。”
朱祁鎮說道:“哦,什麼事情?”
懷恩說道:“就是爲了佛山鐵廠的事情。據說國丈分別去了戶部與工部,兩位尚書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去找了內閣。”
“這不,這一件事情就到了陛下這裡。他們都不知道陛下的心意如何,不敢妄斷。”
朱祁鎮也知道這一件事情必須要解決。他要的不是一個特批的佛山鐵廠,而是一個走正常流程的佛山鐵廠。
必須有流程讓後面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