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朱見治
在這個時代,拉薩絕對是一個苦地方。而且大明在拉薩的統治,必須依賴佛教。今後朱見沛畢竟作爲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出現。
朱見沛接受過的教育,之前從來沒有說過佛經,但是今後就要成爲朱見沛的信仰,如果朱見沛能真正信奉佛教還好,否則就是精神肉體的雙重摺磨。
朱見沛其實對這個結果並不是太吃驚的。在朱祁鎮的後宮之中,皇后與莊妃可以說是雙雄並立,其他的妃子都是渣渣。
必須謹小慎微做人才行。
這纔是爲什麼,庶三子過繼給郕王,庶四子去了拉薩。
母親的地位直接關係到了子嗣的地位。
所以交趾是一個好地方,這個好地方決計不可能不給嫡子,而給庶子的。
朱見沛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去了拉薩,定然將西藏百萬之衆,成爲大明最忠實的子民。”
朱祁鎮說道:“你想要什麼,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應你。”
幾個孩子之中,老四犧牲最大,朱祁鎮此言一出,就是給了朱見沛隨意提條件的機會。要知道這個機會難得之極。
朱見沛說道:“父皇,兒臣一去西藏,恐怕再也不能回來了,兒臣擔心母妃?”
朱祁鎮說道:“來人封王美人爲淑妃。一應待遇與莊妃看齊。”
懷恩立即說道:“是。”
朱祁鎮問道:“還有嗎?”
朱見沛說道:“沒有了。”
朱祁鎮見此越發心中不是滋味了,他暗暗決定多給朱見沛一些補償。等朱見沛之國的時候,朱祁鎮調集了士卒,工匠,百姓三萬餘人,一併跟隨他去了拉薩。
佛王入藏,在西藏曆史上,是與文成公主入藏一樣值得大書特書的內容。
從此之後,佛王一系坐鎮西藏,世襲罔顧,大明內部不知道出了多少風雲變化,各路藩王老實不老實,唯有佛王好像被遺忘一般,孤孤單單的在高原之上。
但是後來社會進步,皇權被消弱,一個個藩王翻了車,唯獨佛王一脈,如之前一樣,孤孤單單在高原之上。
唯一的幾次風波,還是佛王絕嗣,由大明朝廷選宗室子弟過繼給佛王而已。
當然了,這是後話。
最少在他這一次封出的幾個藩國之中,國壽最長的,就是佛王一脈了。
朱祁鎮將目光轉向朱見治。卻見老五朱見治,幾乎是跳了出來說道:“父皇,孩兒在此。請父皇放心,兒臣願意做父皇的馬刀,去伊犁殺盡瓦刺人,將西方的土地全部佔據了,來獻給父皇。”
朱祁鎮聽了朱見治的話語,心中輕輕一嘆,說道:“好。今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今後你就是大明的伊王。”
但是他心中卻對朱見治有一些失望。
其實幾個孩子之中,朱見治還是能多留一段時間的,畢竟朱見治的年紀還小,能多留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但是朱見治的所做所爲,讓他不見容於北京。
朱祁鎮反省,這或許也怪他。
因爲蒙古人的原因,朱祁鎮給了莊妃太多的權力,包括教育孩子的權力。在朱祁鎮看來,朱見治這個孩子活潑的有些過分。
只是朱祁鎮本人是比較寬容的。一來是朱祁鎮從後世而來,教育觀念是比較開放的,二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多幾分寬容之心。
但是很多大臣就不這樣想了。
在很多大臣看來,皇五子是一個像蒙古人超過像漢人的人,一點規矩都沒有。爲人處世大大咧咧的。
而且有染指皇位的想法。
更不要說,皇帝對莊妃的寵信。這種可能就更大了。
或許勳貴與文臣在很多問題上有分歧,但是不想有一個蒙古血統的皇帝上,卻是非常統一的,文臣是要大義體統,而勳貴們與蒙古人大打打殺殺這麼多年,很多家族與勳貴之間,都有血海深仇。
如果一個有蒙古血統皇帝上位,很可能讓之前臣服的蒙古貴族翻身,這是他們萬萬不能允許的。
這就是朱見治必須離京的原因。
而朱見治根本不知道這一點,看得他行爲。反而覺得能在外是一件好事,渾然不知道,大明的權力中樞在北京,一切權力都由這裡派生出來。
朱祁鎮心中也很奇怪。
一方面覺得他這樣老謀深算的性子,怎麼有這樣一個大大咧咧,近乎政治白癡的兒子。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樣一個孩子也不錯。最少對那一個人位置並沒有圖謀。兄弟之間,各安其位,也是很好的。
人老了,總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只是他不知道皇家之中,想要這個根本就是妄想。
朱祁鎮掃過四個兒子說道:“封國之事,就這樣定下來了,今後半年之間,你們就要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有什麼話想與你們母妃說的,就去說吧。”
朱祁鎮一擺手將這些孩子打發走了。心中忽然有一種悵然之感。
四個兒子離開之後,朱見淳與朱見沛去見自己的母親不去說了,畢竟他們的母親也身份不高,即便是朱見沛的母親封妃,也不會有多少話語權的。
無非是兒子與母親之前的離別之感。
但是朱見治與莊妃之間的話,如果讓朱祁鎮聽了,估計會大吃一驚的。
莊妃一身勁裝,在箭臺之上跑馬,朱見治騎着一匹馬跟隨着莊妃,母子之間僅僅差了半個馬身。
太監宮女遠遠的看着,僅僅能看見他們的行動,卻聽不見他們而今在說些什麼。
卻是朱見治將他在朱祁鎮面前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莊妃。
莊妃也將近三十歲了,但是身形矯健,猶如少女一般,一邊快馬加鞭,一邊對兒子說道:“你說的對。”
兩人的聲音壓在馬蹄聲下面,唯有兩個人能聽清楚,剩下就被風聲撕碎散落開來,這也是爲了防止自己的話被宮中的人聽去。
莊妃與皇后鬥過好幾次,自然知道,皇后在宮中的潛勢力有多深。所以唯有在這種開闊的場合之中說話,才能保證不被外人聽了過去。
莊妃說道:“你爹其實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內心之中對嫡長子襲承,並不是太贊成的,但是他不會輕易變動,卻是因爲太子比較合適。他不想鬧出風波來。”
朱見治微微咬牙,狠狠的甩了一鞭,說道:“娘,那孩兒該怎麼辦?”
如果朱祁鎮看到他兒子這個神情,就知道他的兒子,決計不是一個愣頭青,傻白甜。
莊妃說道:“怎麼做?等便是了。”
朱見治說道:“我就要去伊犁了,繼續等又能等到什麼?難不能能等死太子嗎”
莊妃厲聲呵斥道:“住口,這話決計不能說出口。”隨即莊妃輕輕鬆了一口氣,說道:“來日方長,你着急什麼的?你父皇身體很好,再過幾十年沒有問題,倒是太子就尷尬了。這就是你的機會了。你去伊犁就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你爹要推行的新法,你必須一個不留的推行,等將來有變之時,讓你爹想起你?”
朱見治說道:“如果沒有變?那該怎麼辦?”
莊妃說道:“如果沒有變,要麼你就去西方打下一個帝國,如當初長子西征一般,要麼就學一學太宗皇帝。”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忍耐。再忍耐。”
朱見治自然知道,太宗皇帝做了什麼事情,不就是靖難嗎?
只是他即便是全有西域,想要打到北京,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朱見治的眼睛之中有幽深的目光閃過。
顯然,他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